秀蘭開始了在林氏服裝設計部的工作。
每天清晨,她第一個到公司,最后一個離開。樣衣制作要求極高,一針一線都不能出錯。她常常伏在縫紉機前,一坐就是七八個小時,腰酸背痛也不肯停。
“秀蘭,休息會兒吧。”同事小趙遞來一杯熱水。
秀蘭搖搖頭,揉了揉發酸的眼睛:“我再把這條裙子改完。”
她不能停。父親在縣醫院的醫藥費像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在她和春生肩上。
春生也沒閑著。
白天,他在工廠做電工;晚上,他騎著電動車跑外賣。有時候凌晨才回家,身上還帶著夜風的涼氣。
“今天掙了兩百多。”他把錢塞進存錢罐,聲音疲憊卻帶著一絲滿足。
秀蘭心疼地看著他眼下的青黑:“別太累。”
春生笑了笑:“爹的病要緊。”
妍希被暫時寄養在托兒所。
劉老師心疼這孩子,常常讓她在自己家過夜。有一天,秀蘭去接她時,發現妍希正笨拙地幫小朋友們疊衣服。
“媽媽,我幫你干活。”妍希仰著小臉,眼睛亮晶晶的,“劉老師說,我疊的衣服可整齊了。”
秀蘭鼻子一酸,緊緊抱住女兒。
秀蘭的努力沒有白費。
她的樣衣做得又快又好,連挑剔的設計師們都贊不絕口。周總監看在眼里,私下找她談話。
“秀蘭,下個月公司有個重要客戶要來。”周總監遞給她一份設計稿,“我想讓你負責主打的樣衣制作。”
秀蘭接過圖紙,手指微微發抖。這是她第一次獨立負責重要項目。
“工資會加百分之二十。”周總監補充道。
秀蘭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謝謝周總監!我一定做好!”
晚上,秀蘭給婆婆打電話。
“爹今天能自己喝粥了。”婆婆的聲音透著欣慰,“醫生說恢復得不錯,就是......”
“就是什么?”秀蘭的心提了起來。
“就是后續康復治療還得花不少錢。”
秀蘭握緊手機:“娘,您別擔心,我和春生正在努力掙錢。”
掛斷電話,她翻開記賬本。已經存了兩萬三,離父親的治療費還差一大截。
第二天,周總監突然叫住她。
“秀蘭,你會不會做旗袍?”
秀蘭一愣:“會一點,我奶奶以前是裁縫,教過我。”
周總監眼睛一亮:“太好了!有個高端客戶訂制旗袍,點名要手工縫制。工錢是普通樣衣的三倍,你接不接?”
三倍!秀蘭的心砰砰直跳:“我接!”
接下來的日子,秀蘭幾乎住在了公司。
她一絲不茍地量體、裁剪、縫制。旗袍講究精細,一道盤扣就要做半天。她熬紅了眼睛,手指被針扎出了血,也顧不上疼。
春生下班來看她,心疼地給她披上外套:“別熬壞了身子。”
秀蘭搖搖頭:“再堅持幾天,爹的康復費就有著落了。”
終于,旗袍完成了。
客戶是一位優雅的女士,試穿后贊不絕口:“這手藝,比我在上海訂的還好!”
周總監滿意地沖秀蘭點頭:“以后高端定制都交給你了。”
當天晚上,秀蘭收到了豐厚的報酬。她數著錢,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春生,夠了!爹的治療費夠了!”
春生緊緊抱住她,聲音哽咽:“秀蘭,辛苦你了。”
窗外,月光靜靜地灑進來。秀蘭靠在春生肩頭,終于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日子,真的在慢慢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