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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萬木窟

“成了!”周元握住劍柄,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涌遍全身。紫府神念順著劍柄沉入劍身,他能清晰地“感知”到九山的地脈支流——此刻的圣劍,已成為連接他與地脈的“樞紐”,只需心念一動,就能調動方圓百里的靈氣。

他隨手一揮,圣劍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卻有無數細微的赤金色光點從地面升起,順著劍氣匯聚成一道光刃,精準地斬在百步外的一塊玄鐵石上。

“咔嚓”一聲,玄鐵石無聲碎裂,切口處竟凝結著一層淡淡的金膜——那是地脈靈氣殘留的痕跡,不僅斬斷了石頭,更以地脈之力穩固了切口,使其不會崩散。

“這……這是‘地脈鎖鋒’?”石頭看得目瞪口呆,他曾在陳燁的手札中見過這種傳說中的技巧,唯有將兵器與地脈深度綁定的修士才能施展,“周武圣,你的圣劍現在……”

“它有了新的名字。”周元輕撫劍身,劍身上的星金紋路亮起,仿佛在回應他的話語,“就叫‘星脈’。”

蘇媚走上前,指尖輕輕觸碰劍刃,綠蠱在她掌心歡快地跳動:“它能引動地脈靈氣凈化魔氣了。”女修的聲音帶著驚喜,“你看,劍身上的金紋能自動排斥我指尖的蠱毒氣息。”

周元點頭,紫府神念再次沉入星脈劍。這一次,他“看”到了更遠的地方——東境的蒼莽林邊緣,有一股熟悉的魔氣正在蔓延,那是靈虛宗修士特有的氣息,卻比尋常弟子濃郁數倍,顯然是高階修士在活動。

“東境出事了。”周元的眼神凝重起來,“靈虛宗的人在蒼莽林布下了‘蝕靈陣’,正在污染那里的地脈支流。”

蒼莽林是中域通往東境的咽喉,林中的“靈脈泉”是維系東境地脈的關鍵,一旦被污染,后果不堪設想。更重要的是,陳燁的手札中曾提到,蒼莽林深處藏著“鎮厄七蠱”中的“木蠱”,若是被靈虛宗捷足先登,后果不堪設想。

“我去一趟。”周元將星脈劍歸鞘,“九山有你們在,我放心。”

石頭想跟上,卻被周元按住肩膀:“鎮魔陣剛升級,需要人主持。蒼莽林的蝕靈陣詭譎得很,人多了反而容易暴露。”他看向蘇媚,“藥圃的凈靈種快成熟了,留在這里更重要。”

蘇媚知道他的性子,從袖中取出一個玉瓶:“這里面是‘避瘴丹’,蒼莽林的瘴氣能迷亂神念,這丹藥能抵擋片刻。”她頓了頓,又補充道,“木蠱喜陰,多在腐葉層活動,小心靈虛宗的‘控蟲術’。”

周元接過玉瓶,轉身走向校場出口。星脈劍在鞘中輕輕嗡鳴,與九山的地脈產生著最后的共鳴,仿佛在積蓄力量,準備迎接東境的風雨。

石頭望著他的背影,突然握緊了青銅令牌:“周武圣,我們等你回來!”

周元沒有回頭,只是揮了揮手,身影很快消失在晨霧中。

九山縣的燈火依舊明亮,星脈劍留下的赤金色紋路在鍛造臺上尚未散去,與青銅令牌的光芒交相輝映。蘇媚看著那些紋路,突然輕聲道:“他的劍,越來越像陳叔的刀了。”

石頭用力點頭,將更多的氣血注入青銅令牌。城墻上的預警紋閃爍著紅光,仿佛在預示著東境的風雨,也在守護著這片等待英雄歸來的土地。

而此刻的蒼莽林邊緣,一道身披灰袍的身影正站在蝕靈陣中央,手中的骨杖輕輕敲擊地面,將一縷縷魔氣注入陣眼。他望著林中深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周元,這一次,看你還能不能壞我的好事!”

蒼莽林的霧氣到了深處,竟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碧色。周元撥開垂落的藤蔓,指尖觸到葉片的剎那,那些原本蜷曲的葉片竟緩緩舒展,露出葉心細小的金色紋路——這是靈氣濃郁到極致才會有的異象。

“此地的地脈怕是已凝成靈根了。”他心中暗嘆,紫府神念如羽毛般輕掃過周圍的草木。與外圍瘴氣的滯澀不同,這里的神念流轉異常順滑,仿佛融入了一股天然的韻律,連帶著星脈劍也微微震顫,劍身上的星金紋路與林間的靈氣產生了細碎的共鳴。

根據陳燁手札的標注,穿過這片“聽風藤”,便是萬木窟的入口。這些藤蔓極為奇特,能根據氣流變化發出悅耳的聲響,像無數細小的風鈴在低語,木靈族正是通過這藤葉的“語言”感知外界動靜。

周元放緩腳步,神念沉入腳下的腐葉層。地脈支流在這里分成了無數細密的分支,如蛛網般遍布整個林區,每一條支流都流淌著飽滿的生命能量,滋養著參天古樹的根系。他試著調動一絲地脈靈氣,順著藤蔓的根系緩緩注入——這是他從赤色盆地學來的“溝通”之法,而非強行穿行。

聽風藤的“低語”果然變了調,原本略帶警惕的顫音變得柔和,藤蔓自動向兩側分開,露出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小徑。徑旁的野花突然綻放,花瓣上滾動的露珠折射出七彩的光,像是在引路。

“外來者,倒是懂些規矩。”一個清脆的聲音從樹后傳來。

周元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披綠葉蓑衣的少女正坐在橫生的樹杈上,發間插著幾朵淡紫色的小花,花瓣隨著她的呼吸輕輕顫動。她的皮膚是淡淡的青綠色,指尖長著半透明的薄蹼,正饒有興致地看著他,手中的木矛纏繞著一圈發光的菟絲子。

【木靈族斥候(氣血境巔峰):負責守衛萬木窟外圍,能與植物共情,感知方圓百丈內的氣息變化】

“晚輩周元,為翠靈晶而來。”周元停下腳步,沒有隱瞞來意。他注意到少女腳下的樹干上,刻著一些奇異的符號,這些符號與地脈支流的走向完美契合,顯然是某種天然形成的陣紋。

少女從樹杈上躍下,動作輕盈得像一片落葉。她繞著周元轉了一圈,鼻尖輕輕嗅了嗅,突然指著他腰間的青銅令牌:“你有‘大地之心’的味道,和樹母說的守護者很像。”

“樹母?”

“就是萬木窟的主人。”少女的眼睛彎成了月牙,“跟我來吧,長老們在等你。”她轉身朝密林深處走去,路過一棵歪脖子樹時,伸手拍了拍樹干,樹身上的皺紋竟舒展開來,像是在回應她的問候。

周元跟在她身后,越發覺得木靈族的神奇。他們似乎能與植物進行真正的“對話”,那些在常人眼中尋常的花草樹木,在他們眼中都是鮮活的生命。少女不時停下腳步,與路邊的灌木低語幾句,或是從蕨類植物的葉片下取出幾顆晶瑩的露水,遞到嘴邊輕啜——那露水竟是凝聚的地脈靈液。

“前面就是萬木窟了。”少女突然止步,指向前方一片被參天古樹環抱的谷地。

周元抬頭望去,心臟猛地一跳。谷地中央矗立著一棵難以想象的巨木,樹干粗壯得需二十余人合抱,樹皮上布滿了天然形成的符文,這些符文隨著地脈的流動緩緩閃爍,像是樹的“呼吸”。巨木的華蓋遮天蔽日,枝葉間垂下無數條白色的氣根,氣根末端掛著晶瑩的水珠,滴落時發出“叮咚”的脆響,竟與地脈的脈動頻率完全一致。

谷地邊緣,站著十幾個木靈族人。為首的老者須發皆白,卻面色紅潤,身披用千年古藤編織的長袍,腰間系著一塊墨綠色的玉佩,玉佩上隱約能看到樹影的輪廓。他手中的木杖更為奇特,杖身是一段天然彎曲的樹干,頂端鑲嵌著一顆翠綠色的晶石,晶石中仿佛有液體在緩緩流動。

“外來者,你可知擅闖圣地的代價?”老者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力量,話音落下時,周元腳下的地面突然冒出細密的根須,在他腳邊織成一張無形的網。

周元沒有反抗,反而取出青銅令牌,將自身的地脈氣息注入其中。令牌的金光與巨木的符文產生共鳴,谷地里的空氣仿佛都凝滯了一瞬。“晚輩周元,持地脈守護者信物而來,求見樹母,望取翠靈晶修復地脈法器,絕無惡意。”

老者瞇起眼睛,目光在令牌與周元之間流轉,突然揮了揮手:“根須退下。”他手中的木杖輕輕頓地,周元腳邊的根須立刻縮回地下,“樹母讓你進去,但能否取晶,要看你是否真懂‘守護’二字。”

穿過木靈族組成的人墻,周元一步步走向谷中央的巨木。越靠近巨木,他越能感受到那股磅礴的生命氣息,這氣息并非狂暴的力量,而是一種包容萬物的溫和,讓他的紫府神念都變得寧靜下來。

當他走到巨木前丈許處時,樹干上突然浮現出一張模糊的人臉輪廓,輪廓的“眼睛”部位,兩顆巨大的樹瘤閃爍著柔和的綠光。

“外來者,你的劍在哭。”一個蒼老而溫和的聲音直接傳入他的識海,不是通過耳朵,而是通過地脈的共鳴,“它的傷口里,藏著星辰的碎片和大地的嘆息。”

周元心中巨震。樹母竟能直接“看到”星脈劍的損傷,甚至感知到劍中星髓晶與地脈金晶的本源。他握緊劍柄,誠懇地說道:“晚輩想借翠靈晶修復它,此劍關乎九山地脈的安危。”

樹母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片刻,樹干上的符文突然亮起,在地面投射出一片光影——那是萬木窟東側的景象,一片古木的葉片正發黃枯萎,根系處纏繞著幾縷淡淡的黑氣,正是蝕靈陣滲透的魔氣。

“若你能讓病木重煥生機,翠靈晶自會給你。”樹母的聲音帶著一絲考驗的意味,“但記住,萬物有靈,不可用蠻力。”

周元望著地面光影中枯萎的病木,心中已然明了。樹母的考驗并非武力,而是對“地脈守護”的理解——真正的守護,不是強行壓制或摧毀,而是順應其理,以溫和之力化解危機。

“晚輩明白了。”他對著巨木微微躬身,轉身跟著引路的木靈族少女走向東側林地。

越靠近病木區域,空氣中的生機便越稀薄。原本該翠綠的苔蘚變得灰褐,林間的鳥鳴也消失了,只有幾縷若有若無的黑氣在樹干間游走,所過之處,樹皮立刻泛起焦黑的斑點。

“這些魔氣很狡猾,會順著根系鉆空子。”少女蹲下身,指尖輕輕撫過一根枯萎的樹根,眼中滿是心疼,“我們試過用靈液澆灌,可它們像附骨之疽,殺不盡,除不絕。”

周元沒有急于動手,而是盤膝坐下,紫府神念緩緩沉入地下。他沒有直接鎖定魔氣,而是順著地脈支流,溫柔地觸碰那些受損的根系。這些根系雖被侵蝕,卻仍殘留著一絲頑強的生命力,在他的神念觸碰下,竟微微顫動了一下。

“原來如此。”周元睜開眼,心中有了主意。這些魔氣并非單純的邪力,而是依附在地脈靈氣中,如同混在清水里的墨汁,若用蠻力凈化,只會連同健康的靈氣一同摧毀。

他取出星脈劍,沒有出鞘,只是將劍柄貼在病木的根部。劍身上的星金紋路亮起,與地脈支流產生共鳴,他將自身的氣血轉化為最精純的地脈之力,順著劍柄緩緩注入——這不是攻擊,而是一種“引導”。

奇妙的一幕發生了。隨著地脈之力的注入,病木的根系竟重新煥發出淡淡的光澤,那些纏繞的黑氣像是受驚的蛇,開始不安地扭動。周元沒有停歇,紫府神念引動周圍健康的草木靈氣,形成一道無形的“水流”,溫柔地包裹住病木的根系。

這就像用清水一點點稀釋墨汁。地脈之力與草木靈氣形成的“水流”緩緩沖刷,那些黑氣被一點點剝離根系,失去依附后,在純凈的靈氣中漸漸消散。

“動了!動了!”少女驚喜地指著病木的枝頭,那里竟抽出了一絲嫩綠的新芽。

周元額上滲出細汗,這看似溫和的凈化,實則對神念的掌控要求極高,每一絲地脈之力的注入都需精準無比,稍有偏差便會傷及根系。他咬緊牙關,星脈劍的星金紋路與病木的年輪產生了奇妙的共振,仿佛在一同吟唱古老的地脈歌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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