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過鹿甄轉念一想，反正納蘭夜對著發瘋的對象不是自己，瘋不瘋的，也就沒有區別了。

收拾好心緒，她這才有心思回答納蘭夜剛剛說的。

“什么臟不臟的？處理掉臟東西怎會是弄臟自己的手？是在維護周遭整潔呢，就是老有些不長眼的家伙撞上來，還當我跟以前一樣好欺負想占便宜，經過今晚，看他們以后還敢不敢！”

鹿甄捏緊自己的拳頭，眼神惡狠狠的。

納蘭夜輕描淡寫地詢問：“怎么不干脆徹底解決了？這樣，不管老鼠是大是小，都不會再出現在眼前礙眼。”

說著說著，他眼里閃過殺氣，可光線昏暗，鹿甄并沒有注意到這點。

鹿甄卻搖頭嘆了嘆氣。

“處理掉老鼠還來蟲子，煩人得很，浪費我的精力，還不如把老鼠們訓練好了，要是老鼠們不聽話，那時候再殺了，也不影響什么。”

因為真正跟她有仇的人，現在還不知道是生是死呢。

“死亡太容易也太輕松了，要活著贖罪，經歷他們施加在別人身上的痛，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每天活在地獄里……那樣的復仇，才能安我心。”

納蘭夜想了下，覺得似乎也有道理。

“你說得對。”他勾起一抹微笑：“活著，才是最大的折磨。”

納蘭夜和鹿甄說話的同時，一直在操控影子，往隔壁營區探去。

當賈正翔看見黑影如蛇，正要探進營賬時，他整個都嚇瘋了。

“不是我！這回真的不是我！我回來的時候老馬就不在了！真不是我！”

賈正翔嚎到一半，當那影子就快碰觸到自己之前，卻忽地頓住，不再繼續往前，而是很遺憾地縮了回去。

──雖然賈正翔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沒有五官的影子上，看出它很遺憾的。

“嗷？”

賈正翔發懵，頗有種劫后余生的慶幸。

“嚇死老子了……”

等影子走后，他才發覺自己竟是驚出一身冷汗！

鹿甄和納蘭夜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不管她提出什么樣的話題，納蘭夜都能很順利接下去。

只是聊著聊著，時候真的不早了。

鹿甄看著納蘭夜身上包扎過的傷口，頓了下，遲疑說道：“你該休息了。”

納蘭夜看出鹿甄還有什么想說的話，卻不知在糾結什么，并沒有像以往那樣直接說出口。

他想了下，這是從解決完隔壁溜進來的老鼠開始的，為了應證自己猜想，納蘭夜試探性開口詢問：“剛剛經歷一番打斗，你的帳篷……還好嗎？”

鹿甄表情一僵，納蘭夜見她那樣，便知道自己猜測的方向對了。

“如果帳篷不能睡人的話，你要是不介意，今晚便睡在這里吧。”

雖是單人帳篷，但睡下兩人也是綽綽有余的。

“我還想著要怎么跟你開口呢！”鹿甄松了一大口氣：“既然你都開口了，那我可睡在這啦？”

“睡吧，本來就是你的地方，你要睡哪里都行的。”

鹿甄搖頭：“給你的就是你的，至于另外兩個人的，我才不想去睡，自己的地方又被人闖進來，又是流淚流汗流血的，我心里實在過不去……”

她雖是那么說著，可納蘭夜卻看見她捏著沾了自己血的被子往身上蓋，倒是半點也不嫌棄。

納蘭夜指尖微動，垂下眼，只是聲音有些啞：“那我把燭火熄了。”

“嗯。”

鹿甄已經找個安穩的姿勢躺好了，累了一天，幾乎躺下后不用幾秒，就已經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納蘭夜發現這點，又露出淺淺的笑意。

他沒有著急入睡，只是將先前潛進地里的影子再次召喚出來。

納蘭夜攤開掌心，影子躍入納蘭夜手中，他就跟在捏造形似的，給影子捏成他想要的形狀。

他們這里歲月靜好，可霍萱那里，卻是不得安寧。

“我和你如今已經是不同隊伍，你還老跟著我干什么？”

文雨鴻和傅言午他們都算命大，雖然身受受了大大小小不同程度的傷，但最起碼都還活著。

可還活著，并不表示關系就能和從前一樣。

文雨鴻巴巴地跟著霍萱，還不忘回頭警告一瘸一拐跟著自己的傅言午：“你聽見沒有？要回就回自己隊里去！”

“霍萱……”

傅言午全身上下哪里都疼，沒有被鹿甄的結界籠罩，導致他在出漩渦時受的傷也是最重的。

“我們這里們有能給你包扎的物資，隊員們也都受了傷，文雨鴻說得對，你該回自己隊里。”

物資緊俏，都是緊著自己隊友來，怎么可能無緣無故分給不相干的人？

“文雨鴻，我們曾經是隊友！”

傅言午不死心。

他們倆在鹿甄隊里時合作無間，彼此幫襯，可怎么才換了隊，對他的態度也跟著轉變？

他不過就是晚了幾秒對霍萱提出想入隊的請求！

“你也知道是曾經，現在不是了，我沒有分配物資的權利，為你好才說的，還是趕緊回去你自己的隊伍里吧，你的傷拖不得。”

說完，文雨鴻不再搭理他，轉而去尋霍萱：“霍萱，我左手有傷單手不好包扎，你能不能來幫我？”

“蠢貨，這點小事都不會，拿來！”

雖是兇狠的語氣，但到底還是幫了。

兩人同在一頂帳篷里，燭光透出他們身影。

四頂帳篷挨在一處，卻沒有哪一頂是屬于傅言午的。

傅言午的心拔涼拔涼。

他總算明白，為什么在漩渦那會兒，鹿甄要不斷打斷他開口。

原來為了就是讓文雨鴻近水樓臺先得月！

那他傅言午算什么！

傅言午拄著撿來的樹枝做拐杖，眼里都快噴出火來。

“我絕對不會放過你！！鹿甄！！！”

要不是她從中阻撓，今天站在霍萱身邊的人就不是文雨鴻而是自己！

霍萱的營地地理位置極好不說，從沒有一次經歷過漩渦的侵擾！

物資沒有多余耗損，向來是過得最滋潤的隊伍之一！

所有人擠破了腦袋想加入，傅言午自然也不例外！

他本有機會的！

可全被鹿甄給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