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黃道袍在烏云下展開時,沈硯秋突然拽住凌越的手腕。她指尖冰涼,力道卻穩(wěn)得驚人:“別抬頭,他的‘觀心術(shù)’能透過眼神窺測心念。”
凌越喉間的血腥味尚未散去,聞言立刻垂眸。亂葬崗的風(fēng)卷著修士們的衣袂聲逼近,為首的清虛道長聲音溫和如春風(fēng):“凌賢侄與這位姑娘深夜在此,莫非也在追查玄清觀異動?”
沈硯秋將羅盤藏入袖中,指尖在凌越掌心快速寫了個“撤”字。“道長說笑了,”她屈膝行禮時衣袍掃過棺槨邊緣,“小女子只是路過,恰逢少宗主遭襲,出手相助罷了。”
“哦?”清虛道長拂塵輕擺,身后數(shù)十名修士竟同時拔劍,劍刃在月光下連成一片銀網(wǎng),“可老道卻收到線報,說有人在此擅動沈家遺跡,還與玄清觀長老私會。”
凌越突然低笑出聲,斷劍斜指地面:“清虛道長是要拿我?”他體內(nèi)邪功被凝神丹暫時壓制,此刻卻故意散出幾分戾氣,“天樞宗還沒淪落到要聽玄清觀差遣的地步。”
沈硯秋趁兩人對話的間隙,指尖悄然在棺槨上劃過。青銅表面突然浮現(xiàn)出與星鎖陣相同的符文,將棺內(nèi)殘留的氣息徹底掩蓋。她知道,清虛道長真正在意的,是那塊已經(jīng)融入她眉心的玉簡。
“少宗主何必動怒。”清虛道長嘆了口氣,拂塵突然指向沈硯秋,“只是這位姑娘形跡可疑,又身懷沈家秘術(shù),老道不得不問個清楚。”
話音未落,三名修士已呈品字形攻來。沈硯秋足尖點地,身形如斷線風(fēng)箏般向后飄去,同時揚手撒出一把銀針。銀針穿透修士的道袍,卻在觸及皮肉時化作青煙——竟是紙人所化。
“玄陰司的傀儡術(shù)。”凌越一劍挑破最近的紙人,斷劍上的微光突然暴漲,“清虛,你果然與他們勾結(jié)!”
清虛道長臉上的溫和瞬間褪去,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既然被你們識破,那就留不得你們了。”他雙手結(jié)印,天空中的烏云竟凝聚成巨大的手掌,朝著兩人狠狠拍下。
沈硯秋突然拽著凌越躍入棺槨。就在巨掌落下的剎那,她將精血拍在棺底符文上。青銅棺槨瞬間沉入地底,四周的墳冢開始移動,竟組成新的陣法將巨掌困住。
“這是‘地脈陣’,能暫時隔絕氣息。”沈硯秋靠在冰冷的棺壁上喘息,星羅盤在她掌心緩緩轉(zhuǎn)動,“但撐不了半個時辰。”
凌越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從懷中掏出個瓷瓶:“這是天樞宗的‘回元散’,比凝神丹更有效。”他頓了頓,補充道,“沒毒。”
沈硯秋接過藥瓶時指尖微頓。她能感覺到凌越體內(nèi)的邪功正在反噬,卻還在擔(dān)心她的傷勢。這種陌生的牽絆讓她有些不適,卻又生不出抗拒不得。
“清虛為什么要找玉簡?”凌越突然問,“那上面到底記載了什么?”
沈硯秋沉默片刻,終于開口:“沈家世代守護(hù)著‘三界裂隙’的坐標(biāo)。百年前姑姑為了防止坐標(biāo)泄露,將其刻在玉簡里,藏入星鎖陣。”她看向凌越,“而玄陰司的目標(biāo),就是打開裂隙放出上古兇獸。”
凌越瞳孔驟縮:“難怪千年前正道要剿滅他們!可清虛是修真界的領(lǐng)袖,他為什么要……”
“因為他就是玄陰司的現(xiàn)任掌事。”沈硯秋打斷他,聲音冷得像棺外的寒氣,“我在玉簡的記憶碎片里看到了他的臉——當(dāng)年滅我沈家的黑衣人,就是他。”
棺槨外突然傳來劇烈的震動,地脈陣的符文開始閃爍不定。沈硯秋迅速收起藥瓶:“他們找到這里了。凌越,你信我嗎?”
凌越看著她眼中的堅定,突然想起自己練禁術(shù)時,所有人都罵他瘋魔,只有她在忘川渡口說:“你的事與我無關(guān),但我信自己的判斷。”
“信。”他舉起斷劍,劍尖抵住棺蓋,“但你得告訴我,天樞宗與沈家到底有什么淵源?為什么斬月劍會對英魂有共鳴?”
沈硯秋指尖在羅盤上一點,棺蓋突然變得透明,能看到外面圍滿了修士。“百年前,天樞宗宗主曾與我祖父結(jié)為異姓兄弟,共同守護(hù)裂隙。后來……”她話音頓住,外面?zhèn)鱽砬逄摰篱L的聲音。
“沈姑娘,凌賢侄,何必躲著呢?”清虛的聲音帶著詭異的回響,“只要交出玉簡,老道可以讓你們死得痛快點。”
沈硯秋深吸一口氣,羅盤突然飛出棺外。星圖在地面展開,竟與地脈陣的符文相融,爆發(fā)出刺眼的光芒。“凌越,用你的血!”她喊道,同時將自己的精血注入羅盤。
凌越?jīng)]有猶豫,揮劍劃破掌心,鮮血滴在斷劍上。斬月劍發(fā)出嗡鳴,殘刃竟開始修復(fù),劍身浮現(xiàn)出與星圖相同的紋路。
“這是‘雙星合璧陣’!”清虛道長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恐,“不可能!這陣法不是已經(jīng)失傳了嗎?”
光芒散去時,沈硯秋與凌越已站在陣眼中央。她手握追星刃,他握著修復(fù)大半的斬月劍,兩人的靈力在陣中交匯,形成一道堅不可摧的屏障。
“清虛,你的死期到了。”沈硯秋的聲音透過屏障傳出,帶著穿透人心的力量,“百年前的血債,今天該清算了。”
清虛道長臉色鐵青,拂塵一揮:“給我上!殺了他們,重重有賞!”
修士們蜂擁而上,卻在觸及屏障的瞬間被彈飛。凌越看著沈硯秋的側(cè)臉,突然明白為什么古籍說沈家與天樞宗淵源深厚——他們的功法本就相輔相成,如同星月相伴。
“準(zhǔn)備好了嗎?”沈硯秋側(cè)頭看他,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凌越握緊斬月劍,回以同樣的笑容:“早就準(zhǔn)備好了。”
雙星合璧陣突然爆發(fā),追星刃與斬月劍的光芒交織成巨大的光輪,朝著修士們席卷而去。清虛道長見狀不妙,轉(zhuǎn)身就想逃跑,卻被光輪攔住去路。
“哪里跑!”沈硯秋與凌越同時喝道,兩人身形一閃,已出現(xiàn)在清虛道長面前。
一場激戰(zhàn),就此展開。而他們都知道,這不僅是為了沈家的冤屈,也是為了阻止玄陰司的陰謀,守護(hù)這三界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