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百草鑒·醫毒雙生
青云宗外門的廢丹房彌漫著嗆人的焦糊味，墨衍蹲在堆積如山的廢丹渣里，指尖捏著半枚開裂的聚氣丹。丹體表面的焦黑下隱現青紋，正是蝕心草毒素與丹火反應的特征——與黑云寨刀疤臉匕首上的毒紋如出一轍。
“新來的，動作快點！”門外傳來趙坤的呵斥聲，那枚鑲嵌著劣質寶石的腰牌在晨光中晃得人眼暈，“這些廢丹再不處理，小心老子把你扔去喂護山獸！”
墨衍垂下眼簾，將那半枚廢丹塞進袖袋。腕間的青紋藤輕輕顫動，藤尖卷住一粒滾落到腳邊的蝕心草種子，銀紋泛起極淡的黑芒——自昨夜吞噬刀疤臉的毒血后，這株靈植對毒素的感應愈發敏銳。
蘇婉兒被分到藥圃幫忙后，兩人只能趁送飯時交換消息。今早少女偷偷塞給他的《百草鑒》此刻正藏在丹爐底座下，泛黃的紙頁上用朱砂標注著數十種毒草特性，其中蝕心草旁畫著個小小的血刃標記，與滅門現場留下的符號完全一致。
“這東西……是血刃堂的？”墨衍指尖劃過紙頁，逆命之印突然在識海發燙。血色光幕中閃過幅畫面：一群黑衣人將蝕心草碾碎，混入丹藥喂給被鐵鏈鎖住的修士，那些人雙眼翻白時，眉心都會浮現出同樣的血刃印記。
“砰！”
丹房的木門被踹開，趙坤帶著兩個跟班闖了進來，靴底碾過地上的丹渣發出刺耳聲響?！奥犝f你小子懂點醫術？”他居高臨下地踹了踹墨衍的脊背，“正好，陳長老的舊傷犯了，你去看看。治不好，就等著去后山挖茅廁吧！”
墨衍攥緊袖中的廢丹，青紋藤在腕間悄然繃緊。他想起蘇婉兒說過，外門丹堂的陳玄長老曾是青云宗最擅長解毒的丹師，三年前卻因一場“意外”傷了肺腑，從此閉門不出。
穿過蜿蜒的回廊，陳玄的院落里飄著濃郁的藥味。推門而入時，墨衍看見個須發皆白的老者正趴在石桌上劇烈咳嗽，指縫間滲出的血珠滴在《焚天谷丹經》的殘頁上，染紅了“蝕心草配伍禁忌”幾個字。
“又是趙坤那混小子派來的？”陳玄抬起布滿血絲的眼，枯瘦的手指按住胸口，“告訴他，老夫死不了，不用白費心思……”
話音未落，他突然盯著墨衍的手腕怔住。青紋藤正卷著片飄落的銀杏葉把玩，銀紋在陽光下流轉的弧度，竟與《焚天谷丹經》記載的“噬毒藤”紋路分毫不差。
“這藤蔓……”陳玄猛地抓住墨衍的手腕，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你從哪里得來的？”
墨衍心中一動，從袖袋取出那半枚廢丹：“長老認識蝕心草的毒？”
陳玄的瞳孔驟然收縮。他搶過廢丹湊到鼻尖輕嗅，又用銀針刺破指尖，將血珠滴在丹體上——焦黑的表面立刻浮現出蛛網般的青紋，與他咳在紙上的血跡產生詭異共鳴。
“果然是血刃堂的‘鎖魂丹’。”老者的聲音發顫，從懷中摸出個青銅小鼎，“這毒需要用焚天谷的離火才能煉化，尋常丹火只會讓毒性更烈……”
墨衍注意到，那小鼎的三足上刻著與陳玄咳血處相同的火焰印記。青紋藤突然興奮地扭動，藤尖指向石桌上的《焚天谷丹經》，銀紋拼出個模糊的“要”字。
“想學控火術？”陳玄看穿了他的心思，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老夫可以教你，但你得答應幫我個忙——把這半卷丹經送到靈界的焚天谷舊址，找到現任谷主，告訴他‘鎖魂丹重現，血刃已入關’?！?
逆命之印在此時驟然發燙。血色光幕中，陳玄倒在血泊里，胸口插著枚血刃令牌，而那半卷丹經正被趙坤燒成灰燼。畫面最后，青紋藤因吞噬過量鎖魂丹毒素而暴走，將整個丹堂攪成廢墟。
“弟子遵命?！蹦芮バ卸Y的瞬間，青紋藤突然彈出，卷住陳玄咳落在地的血珠。藤身的銀紋瞬間變黑，又迅速褪成暗紫色——竟是在以自身為容器，暫時壓制老者體內的毒素。
陳玄眼中閃過震驚，隨即苦笑一聲：“難怪噬毒藤會認你為主……罷了，這《基礎控火訣》你先拿去練著。記住，離火最忌心浮氣躁，每次引火不得超過一炷香。”
墨衍接過泛黃的竹簡，指尖觸到竹片上的溫度，竟與青紋藤傳來的暖意隱隱相合。他剛要道謝，院門外突然傳來趙坤的叫罵聲：“老東西，藏了什么好東西？還不快點交出來！”
陳玄臉色一變，將青銅小鼎塞進墨衍懷里：“快從后院走！這鼎能暫存離火，切記不可讓他人知曉……”
墨衍剛鉆進后院的狗洞，就聽見前院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響。他貼著墻根疾行，青紋藤突然卷住他的手腕，指向西側的假山——那里藏著個暗格，正是蘇婉兒之前說過的秘密儲物處。
掀開石板，里面放著個紫檀木盒。打開的瞬間，濃郁的藥香撲面而來，盒中鋪著數十張泛黃的紙頁，正是《九轉還魂針》的殘卷。最底下壓著張字條，是蘇婉兒清秀的字跡：“蝕心草需用三百年份的醒神花解，藥圃的暖房里有一株，看管的是血刃堂的人。”
墨衍將木盒藏進懷中，青紋藤突然興奮地拍打他的手背。順著藤蔓指向望去，假山石縫里竟長著幾株蝕心草，葉片上還沾著未干的露水——顯然是有人故意種在這里，用山體的陰寒之氣滋養。
“原來如此。”墨衍恍然大悟。趙坤頻繁來廢丹房找茬，恐怕不只是刁難，而是在收集蝕心草與廢丹反應的毒素，暗中煉制鎖魂丹。
回到廢丹房時，趙坤正指揮跟班翻箱倒柜。見墨衍回來，他獰笑著走上前：“陳老頭怎么樣了？是不是快不行了？”
墨衍垂下眼簾：“長老只是舊傷復發，弟子已經給上了藥?！?
“算他命大?！壁w坤啐了口唾沫，視線掃過墨衍的袖袋，“剛才在陳老頭那里拿了什么好東西？交出來給爺瞧瞧！”
墨衍心中一緊，青紋藤悄然纏上他的手腕。他正想找借口搪塞，卻見趙坤突然捂住肚子，臉色發白地沖向茅房——想來是早上蘇婉兒給他的“開胃湯”起了作用，那里面摻了少量緩瀉的草藥，足夠讓這紈绔折騰半日。
“還愣著干什么？”趙坤的跟班踹了墨衍一腳，“還不快去處理廢丹！”
墨衍趁機將《九轉還魂針》的殘卷藏進丹爐底座，與《百草鑒》放在一起。他蹲在廢丹堆里，指尖無意識地劃過青紋藤，突然意識到這株靈植不僅能吞噬毒素，還能通過銀紋的變化預警危險——剛才若不是藤蔓示警，他恐怕已經被趙坤搜出青銅鼎。
夕陽西下時，墨衍終于處理完所有廢丹。他剛要離開，卻見青紋藤突然指向角落里的一堆黑色丹渣。撥開表面的焦灰，里面竟藏著三枚完好無損的聚氣丹，丹體泛著淡淡的金光，顯然是上品丹藥。
“這是……”墨衍心中一動。他想起陳玄說過，上品聚氣丹需要精準控制火候，稍有不慎就會變成廢丹。這些丹藥藏在廢丹堆里，顯然是有人故意藏匿。
他將聚氣丹收好，剛要起身，卻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聲。趙坤帶著兩個跟班走了進來，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小子，今天表現不錯，爺賞你點好東西?！?
說著，他從懷里掏出個小玉瓶，扔給墨衍：“這里面是‘壯骨丹’，對你這種廢體正好用得上。”
墨衍接過玉瓶，打開一聞，頓時皺起眉頭。里面的丹藥散發著淡淡的腥氣，與蝕心草的氣味有些相似，只是更加隱晦。他不動聲色地將玉瓶塞進袖袋，青紋藤輕輕顫動，銀紋泛起極淡的黑芒——果然有毒！
“多謝趙師兄好意?！蹦芄笆值溃暗茏舆€有事，先行告退?！?
“等等。”趙坤叫住他，“明天早上，你去藥圃幫蘇婉兒送藥。記住，一定要親手交給她。”
墨衍心中一凜，知道這是趙坤想借機刁難蘇婉兒。他點了點頭：“弟子遵命。”
離開廢丹房，墨衍直奔藥圃。蘇婉兒正在暖房里照料醒神花，見到他來，連忙迎了上來：“怎么樣？陳長老還好嗎？”
“他沒事，只是舊傷復發?！蹦軐⑶嚆~鼎和《基礎控火訣》遞給她，“這是陳長老讓我交給你的，他說這鼎能暫存離火，對你的醫術或許有幫助。”
蘇婉兒接過青銅鼎，眼中閃過驚喜：“這是焚天谷的離火鼎！沒想到陳長老竟然有這種寶物。”她頓了頓，又道，“對了，暖房里的醒神花確實被人動了手腳，根部埋著蝕心草的種子，我已經悄悄處理掉了?！?
墨衍點了點頭：“趙坤讓我明天早上來給你送藥，恐怕沒安好心?！?
蘇婉兒臉色微變：“我知道了，我會小心的。”她從藥簍里取出一株紫色的草藥，“這是紫心草，能解百毒，你拿著防身?！?
墨衍接過紫心草，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看著蘇婉兒，認真地說：“婉兒，謝謝你?！?
蘇婉兒臉頰微紅，低下頭：“我們是朋友，應該的?！?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墨衍便起身離開。回到自己的住處，他將那枚有毒的“壯骨丹”取了出來，青紋藤立刻興奮地扭動起來。墨衍將丹藥放在桌上，青紋藤卷住丹藥，銀紋迅速變黑，又漸漸恢復正常——毒素被成功吞噬。
“看來這藤蔓的抗毒性又增強了?！蹦茑哉Z。他運轉《基礎控火訣》，指尖浮現出一點微弱的火苗?；鹈绯实{色，散發著溫和的熱量，與他之前見過的丹火截然不同。
“這就是離火嗎？”墨衍心中暗喜。他按照口訣引導火苗，試圖將其注入那半枚廢丹。然而，離火剛一接觸到廢丹，就劇烈地跳動起來，差點灼傷他的手指。
“看來沒那么容易。”墨衍苦笑一聲，收起離火。他知道，想要掌握離火，還需要勤加練習。
夜深人靜時，墨衍盤膝坐在床上，運轉《九劫逆天經》。體內的靈力在經脈中緩緩流淌，經過右臂時，青紋藤突然輕輕顫動，一股精純的能量從藤身涌入他的體內。
墨衍心中一驚，連忙內視。只見青紋藤的銀紋上浮現出無數細小的光點，正是它白天吞噬的蝕心草毒素所化。這些光點在離火的淬煉下，竟轉化成了精純的靈力，融入他的丹田。
“這……”墨衍又驚又喜。他沒想到，青紋藤不僅能吞噬毒素，還能將其轉化為靈力。這樣一來，他的修煉速度無疑會大大加快。
“逆命之印，青紋藤……”墨衍喃喃自語，眼中閃過一絲堅定，“不管未來有多少困難，我都不會放棄。”
他深吸一口氣，繼續運轉功法。月光透過窗欞灑在他的身上，腕間的青紋藤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銀芒，像是在回應他的決心。
第二天一早，墨衍按照趙坤的吩咐，去藥圃給蘇婉兒送藥。他剛走到暖房門口，就見趙坤帶著兩個跟班等在那里，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
“小子，來得挺早啊?！壁w坤拍了拍墨衍的肩膀，“這藥你可要親手交給蘇婉兒，千萬別出差錯?！?
墨衍點了點頭，走進暖房。蘇婉兒正在照料藥材，見到他來，連忙迎了上來：“趙坤沒為難你吧？”
“沒有?！蹦軐⑺幤窟f給她，“這是他讓我交給你的藥，你小心點，里面有毒?！?
蘇婉兒接過藥瓶，打開一聞，臉色微變：“是‘化功散’！他想廢了我的修為！”
墨衍眼中閃過一絲冷意：“別擔心，我有辦法。”他從袖袋里取出那枚被青紋藤凈化過的“壯骨丹”，“你把這枚丹藥服下，能暫時抵抗化功散的藥性?！?
蘇婉兒點了點頭，將丹藥服下。她看著墨衍，認真地說：“墨衍，謝謝你?！?
墨衍笑了笑：“我們是朋友，應該的?！?
兩人正說著話，趙坤突然闖了進來：“小賤人，藥喝了嗎？”
蘇婉兒點了點頭：“喝了，多謝趙師兄關心?！?
趙坤獰笑著走上前：“那就好，那就好?！彼斐鍪?，想要撫摸蘇婉兒的臉頰。
墨衍見狀，連忙上前一步，擋在蘇婉兒身前：“趙師兄，請自重?！?
趙坤臉色一沉：“小子，你想找死嗎？”
墨衍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趙師兄若是想動手，弟子奉陪到底。”
趙坤沒想到墨衍竟敢頂撞他，頓時怒不可遏：“好，好得很！今天我就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說著，他一拳向墨衍打去。墨衍早有準備，側身躲過，同時運轉《九劫逆天經》，青紋藤突然暴漲，如靈蛇般纏上趙坤的手腕。
“??！”趙坤慘叫一聲，只覺得手腕上傳來一陣劇痛，像是被毒蛇咬傷。
墨衍冷笑一聲：“趙師兄，這是你自找的。”
他收回青紋藤，拉著蘇婉兒向暖房外走去。趙坤捂著受傷的手腕，看著兩人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怨毒：“小子，你給我等著，我不會放過你的！”
墨衍和蘇婉兒走出暖房，相視一笑。他們知道，這只是開始，未來還有更多的挑戰在等著他們。但只要兩人同心協力，就一定能克服困難，闖出屬于自己的逆命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