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安一路掠去，本想先確定殺人集合的地方，再在村子附近找封奎，卻見不多時身邊出現一個身影，身影動作不快不慢，手中拿著一根拐杖。

盧安斜眼一看差點嚇死，整個人趔趄了一下好懸沒從正踏著的樹枝上掉下去，“封大哥，你跟上我能不能出聲！人嚇人嚇死人啊！”

“你這小子，還是這么弱。”封奎硬梆梆來了一句，盧安翻白眼，不愿再理他，每次見面都要打擊他。

前方兩人已經與其余六人匯合，這一次居然是個八人小隊，盧安兩人確定了周圍已經沒人了，封奎便說了一句“等著”，一個人飛掠了出去，那速度，不是盧安可比。

——

沒了外人，楚云霄便回到宋毅家中。

“多謝各位大恩。”他對著眾人行了個抱拳禮，方蓮等人忙側身躲開，宋魚倒是受得心安理得。

“李公子”，方蓮一臉擔憂，“他們會不會再回來？”若是來人惡意太大，村里獵人少，真出事了可如何是好。

楚云霄臉上浮現歉意，“您放心，我讓盧安尋人去處理了，他們不會再來。”他的人今日才到了宋家村附近，尚未來得及下誅殺令，否則也不會讓人進村打探。

他不在村里殺了剛才那個矮胖，只不過為了一鍋端。

眾人點頭，又分別問了其他疑問與他的安排，楚云霄一一給眾人說明，神態溫和，聲音不疾不徐，所有人慢慢安心下來，宋魚則在心中腹誹古人奸滑，明明要將人斬草除根卻說成驅離赤峰山，已經派人絕了其主人再派人入山之意。

方蓮沒有好好聽，她有些恍神，楚云霄模樣斯文俊朗、說話謙遜有禮、行事得當，心中羨慕，若是魚兒未來也能有這樣的夫君那該多好。

可惜山里人家遭人嫌棄，他們被納入農戶卻連種田都不會，靠山里畜牲身上的幾張皮幾塊肉過活，實在是難以夠到多好的人家。

若她未曾跑神，就會清晰聽到楚云霄說了一句“絕其根本”，別人聽不懂，她讀書多知曉來源，自然知道是除惡務盡斬草除根，如此一來不知還會不會覺得他行事得當。

她念頭回轉之時，已經被剛才躲在陽溝外面的李蘭花拉回了自家。

——

“嗚嗚——”牛角號聲在后山響起來，村里人不管在做什么的，全放下手上的活兒往后門沖。

族中不愛出門的幾位老人在子女攙扶下也紛紛往后門去。

守在瞭望樓上的宋毅跳下來，將后門大開迎接獵人們凱旋而歸。

“回來了回來了！”

“可算是回來了！今年整整去了四天！”

“希望得的東西多些！過個好年！”

“人平安最重要啊！”

男人女人全涌到后門，你一言我一語期盼平安和收獲。

牛角號聲剛落，宋青石揚起手中的獵刀，遠遠大喊了一聲：“我們回家了！山君點頭，大吉大利！”

“大吉大利！”

“大吉大利！”

后面的人跟著喊，村里聽到這個聲音人人亢奮，剛到門口的男女老少也扯著嗓子跟著喊，“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一聲大吉大利，傳遞了一個重要信息，這一次的冬獵無人身亡，若死了人，喊的便會是“山林共存。”

吳氏是第一個沖到獵人隊里的，她原本便在村口等著，看到人來了，趕緊就跑出來了。

她沖過去抓住宋鐵竹的手激動不已，“太好了，你們終于回來了！擔心死娘了！”

族長宋德站在第一位反而被她忽略了，宋德也不惱，哈哈笑著迎接其他奔向他們的族人。

待人都沖了出來，宋德抓住還在激動的吳氏，“火盆呢？”

“堂叔婆已經燒上了，一會兒阿杰他們拿上來。”說完又到處檢查兒子有沒有受傷去了。

外面的人沒有一個往村里拉人進入，都只是檢查獵人身上的傷，詢問打到什么，有什么有趣事，今年沒人留在山林中，大家心頭輕松不少。

大伙兒不能進村，集體冬獵回來還要謝山君相護、獸神慷慨，謝宋家祖先護佑。

至于為何單人出去狩獵從未進行祭祀，那是因為獵的東西不多，族人覺得無需單獨祭祀，只需要在心中感激便可。

族老對著山林點香，眾人磕頭，又對著準備好的先祖牌位磕頭，謝過山君謝獸神，謝了獸神謝祖宗，這才抬著獵物，跨過火盆進了村。

曬場上堆滿了獵物，虎兔鹿狼，角馬獐貂，單是野豬就有八頭，其他的東西三兩不一，野雞一堆，野兔一堆。

族長宋德站出來對村人說明今年的收獲。

“今年運氣好，遇上兩虎相爭，跑一留一，這頭虎虎皮上箭孔一處，虎骨完整，整個賣出能得三百余兩，獵隊已經商議過，在這里，我做主賣出。”

獵虎難，他們此次能獵到全靠二虎相爭，箭頭涂了迷藥藥毒，一箭射中，虎又跑了一個山頭方才倒下，為怕影響虎皮，眾人將其勒死。

整個賣到藥房中，虎骨，虎鞭都可用，藥房的人再單獨處理虎皮，虎睛，虎牙。

若由村里人分好了再賣，雖然可食用虎肉，分好的卻只能賣一百多兩價格。

至于怎么分銀，他們已經有一套很成熟的辦法。

“三只公麝（獐子）還活著，請族老取麝香。”一位族老走出來，后面跟著宋家后生拿烈酒、鋒利的小刀等工具，族長還在說話，他已經開始利落處理獐子。

“三只獐子換三個蚊香，我做主售出。”蚊香是已經處理后的麝香，要晾干成蚊香整整需要三年時間，族里一直有存貨，就為了每年冬獵獲得獐子后置換。

“兩頭鹿，鹿角售出，皮類售出，剩下的狐皮兔皮，統一售出，其他肉食，族人平分！”族長高舉雙手笑著提高音量，眾人開始歡呼。

族長壓下手，人們再次安靜下來，“若有需要皮子的，待我們處理了皮子，可到我家中選一選，”要皮子同樣也要購買，不好分的東西一律按售出算，只不過村人自己買則便宜得多。

但也有規矩，這樣的購買需得自用，若是發現族人低價購入再拿到城中賣了，族里自然會從重懲罰。

“好了，散了散了吧！”族長說完，該干活的人主動過來搬抬獵物、取皮割肉，被割了七分香的三只獐子被放回了山林，待來年若是好運碰到這幾只獐子，又能得一次香。

家中有事的都各自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