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挑釁
- 我,數據道君,掉線邊緣瘋狂試探
- 天補平
- 2047字
- 2025-06-29 23:52:43
辭別趙晉,常清心中微沉。
果然都不能小瞧任何人。
羅和軒或許不懂什么叫流水線生產方式,但一定明白分工協作的便利。
其將羅經儀煉制過程,分為“盤坯”和“淬靈”兩大步驟,便可見一斑!
盤坯之所以未被拆解成更細工序,他猜測,大概率是那些高階修士不屑于鉆研這些蠅頭小利。
這倒是給他留了個空子。
此時,天已大亮,萬道霞光,穿過高聳大廈,漏下點點光斑,灑在他的臉上,帶來些許溫暖。
他腳步不變,不緊不慢的往學堂行去。
行至學堂,早課已經開始。
老師傅公冶靖坐在工位上,耐心打磨著盤體,他的工作效率很高,幾乎一上午就能制作出一件盤坯,正好涵蓋盤坯所有制作流程。
哪個環(huán)節(jié)不懂,等一等便是。
因此除了三四個新來學徒站在旁邊,不錯過任何步驟外,還有五六個老油條,坐在不遠處,或看書,或冥想,或打磨盤坯,等待后面工序。
常清學著這些老油條,尋了個角落,閉眼冥想起來。
時間在無聲無息中悄然流逝。
都說,任何事情沉醉其中的時候,時間都會過的很快。
對公冶靖來說,這句話是真理。
旁人看他每天都要篆刻打磨一件盤坯,屬實無聊而枯燥。
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個過程其實很享受,打磨盤坯的時候,他整個人會進入一種空靈狀態(tài),無思無想,即便是學徒發(fā)問,更多的也是一種本能回答。
等他回過神來時,盤坯已然制作完畢。
屬于他自己的時間,也將正式開始,他很享受這樣的生活。
今天也是如此。
“呼……”
隨著盤表一百二十分金最后一筆坐向線度篆刻完畢,公冶靖輕輕吐了一口氣,一件近乎完美的盤坯在他手中誕生。事實上,這些盤坯無一不是內院特供。
“工藝不錯,可惜,還差了點火候。”
一句輕飄飄的評價,突兀從旁邊飄來,聽得公冶靖心中一顫,莫非是內院匠師蒞臨?
他連忙抬頭望去,不見什么內院弟子,只有幾名新來學徒一臉驚訝的看向其中一人——那是一位新來學徒。
公冶靖眉峰微蹙,目光宛如錐子,釘在常清那張尚顯稚嫩卻異常平靜的臉上。學堂內落針可聞,一陣風來,壓得眾學徒大氣也不敢出,悄悄往后退了半步。
“你說什么?”公冶靖聲音低沉,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冷意。
常清迎著那迫人目光,不閃不避,甚至行了個標準的學徒禮,言語卻像淬了毒的刀子:
“回稟先生,弟子說,此盤坯工藝精湛,實屬上乘,然而還是尚欠……火候。”他刻意在“火候”二字上咬重了音。
“哦?”
公冶靖輕笑,將手中盤坯扣在桌上,發(fā)出“啪”的一聲,這才老神在在的躺在椅子上,問道:
“那你倒是說說,何處欠了火候?”
常清瞥了一眼盤坯,便直視公冶靖眼睛,仿佛師傅點評弟子作品:
“先生技藝超群,可謂爐火純青,弟子佩服!”
聲未落,他話鋒陡然一轉,字字如冰珠落玉盤,刺耳至極:
“然則羅經之道,所求乃是度線量山,格針定位,要的是毫厘不差的絕對精準,此盤坯雖然精美,卻瑕疵暗藏。”
他指尖虛點“兌”位三線交匯之處:
“第一,這兌位三線交匯點,偏移正位零點二毫!《羅經解定》有云,三線交心,差之毫厘,謬之千里。以此盤定‘酉山卯向’,方位角已偏零點二毫,百里之內可堪一用,千里定向,必差百步。”
“第二……”
常清指尖迅速移向子午正針:“……子午正針,針體垂直度偏差零點五度!先生若是不信,可以‘水浮法’自查。”
“最后……”
他收回手指,平靜道:
“炮制盤坯,首先要選材定基!然而看這盤坯,乃十年玄陰木,木質雖堅,卻陰干不足三月,水汽尚未散盡。先生急于篆刻,下刀雖穩(wěn),但在今日酷暑溫差之下,已然發(fā)生細微形變,這點以‘雙盤校驗法’對合,即可查驗而出。”
說到這,常清放緩聲音:
“故而此盤工藝雖妙,終究欠缺了幾分火候,充其量……不過是個漂亮的死物罷了。”
“嘩啦啦——”
學堂內,一片死寂,唯有微風吹拂的聲音,發(fā)出令人彷徨的聒噪。
學徒們臉色煞白,驚恐地看著常清,這已經不是點評,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和挑釁!
公冶靖的臉瞬間漲紅,又迅速褪為鐵青,額角青筋在薄皮下如游蛇般竄動。
常清的話,像毒蛇般鉆入他的耳中,以他老辣眼光,經人指出,自然立即察覺到那瑕疵之處確實屬實。
說到底,這是他日常教學,哪里會耗費百分之百心血雕琢?有點瑕疵完全在意料之中,這也根本不影響使用。
但這般被人當眾揭發(fā),這讓他老臉往哪擱?
這小子是要踩他上位啊!
“好!好一個‘漂亮的死物’!”
公冶靖笑了:“看來咱們這位新來的學徒是深藏不露,眼界高得很吶!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常清:“弟子常清。”
公冶靖恍然:“原來是常觀辰的養(yǎng)子,難怪剛來不久,便敢大言不慚。常言道,嘴行千里,屁股在家。不知閣下可有作品,好拿來給大家伙兒開開眼?”
常清臉上刻薄笑意悄然斂去,平靜道:“弟子現在拿出來,大家恐怕也不信是弟子雕琢。我看不如這樣,明日上午,咱們就在這里,現場切磋一場,如何?”
果然是沖他來的……公冶靖笑容收起,一臉認真道:“那就說定了!”
言落,他豁然起身,袍袖一甩,不再看常清一眼,轉身大步走向門外,沉重木門在他身后“哐當”一聲合上,留下滿室窒息死寂和一地無形硝煙。
少頃,凝重如鉛塊的空氣,逐漸活絡起來。
滿屋弟子一臉驚訝的看向常清,或滿臉錯愕,或竊竊私語,或亢奮至極。
常清聽著那細碎議論聲,輕輕一笑轉身離去。
一起離去的還有師徒對決的消息,迅速傳遍羅和軒外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