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半，蘇晚照踩著天邊剛泛起的魚肚白推開院門。

她蹲在自行車旁，指尖順著黑色橡膠車座邊緣一寸寸摸過去——這是她最近養成的新習慣。

昨夜系統提示林婉如“可能采取極端報復手段“后，她翻來覆去沒睡踏實，天沒亮就爬起來檢查交通工具。

指尖突然碰到一處凸起。

蘇晚照瞇起眼，借著涼絲絲的晨光湊近看——一枚半寸長的釘子正扎在車座右側，尖端泛著冷光，剛好對著人坐下時的大腿位置。

“這點水平也想贏我？“她低笑一聲，從褲兜里摸出老虎鉗，“咔“地夾住釘子往外拔。

釘子扎得極深，金屬與橡膠摩擦出刺耳的聲響，驚得院角的麻雀撲棱棱飛起來。

“姐，你這么早干嗎呢？“扎著羊角辮的蘇小棠揉著眼睛從屋里跑出來，藍布衫的領口還歪著，“我聞見你熬的玉米粥香了......“

“幫你未來的姐夫提前教訓不長眼的。“蘇晚照把釘子丟進窗臺上的玻璃罐，里面已經躺著三顆同樣的釘子——這是她這周第三次在車座、車閘線、后車筐里發現的“小禮物“。

她揉了揉妹妹的發頂，“去把煤爐捅開，今兒給你加個糖餅。“

蘇小棠蹦蹦跳跳跑回廚房時，系統提示音在腦海里炸響：“叮——檢測到林婉如正通過公共電話向教育局舉報宿主'高考作弊'，倒計時三小時后提交書面材料。“

蘇晚照的手指在圍裙上蹭了蹭，轉身沖進堂屋。

她從衣柜最上層摸出個鐵皮餅干盒，里面整整齊齊碼著這學期所有考試的草稿紙、課堂筆記，還有上次揭穿林婉如時的成績單復印件。

“系統，備份這些需要多久？“她對著空氣輕聲問。

“0.5秒。“機械音剛落，所有紙張表面便泛起淡藍色微光，轉瞬消失。

蘇晚照又抽出鋼筆，在信封上寫下“江州教育局紀檢組收“，把一張寫著“林婉如偽造成績證據附后“的紙條塞進去——這是她昨晚讓阿芳去二中檔案室翻拍的原始記錄。

“姐，粥要溢了！“廚房傳來妹妹的喊叫聲。

蘇晚照把信封塞進帆布包最里層，系緊搭扣時瞥見鏡子里的自己：馬尾辮扎得利落，眼尾還帶著沒睡好的青黑，卻比剛穿來時亮堂了許多。

“小棠，把我床頭的藍布包拿來！“她扯著嗓子應了一聲，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帆布包的邊緣——那里繡著朵歪歪扭扭的小紅花，是原主去年生日時偷學針線繡的。

教育局的人來得比蘇晚照預想的還快。

第二天課間操時，老楊黑著臉敲開教室后門，沖她招了招手：“蘇晚照，教務處有人找。“

教務處的長條木桌上擺著個黑色公文包，兩個穿灰西裝的男人正低頭翻資料。

其中戴眼鏡的那位抬頭時，蘇晚照認出是上次在禮堂見過的王主任。

“蘇同學，有人舉報你在模擬考中作弊。“王主任推了推眼鏡，“我們需要你配合調查。“

蘇晚照把帆布包往桌上一放：“我要求調看考場監控，還有同考場同學的證詞。

另外......“她抽出那張匿名信，“建議你們先查查舉報人林婉如的成績真實性。“

戴眼鏡的男人翻開她遞來的檔案袋，瞳孔微微收縮。

隔壁辦公室突然傳來尖銳的哭嚎：“婉如啊！

你可不能被取消資格啊！“

是林嬸的聲音。

蘇晚照透過玻璃窗瞥見林婉如縮在墻角，臉色白得像張紙，手指絞著校服下擺，指甲縫里全是黑泥——那是她昨夜蹲在蘇家院外扒墻根時蹭的。

“經核查，舉報內容失實。“兩小時后，王主任把調查結果遞給她，“林婉如同學因偽造多份成績證明，且涉嫌誣告，已被取消今年高考資格。“

放學時，林婉如堵在教學樓后巷。

她眼眶腫得像兩顆桃子，見蘇晚照過來，突然“撲通“跪在地上：“晚照，我錯了......我媽說要是我考不上大學，就要把我嫁到鄉下......“

“起來。“蘇晚照后退兩步避開她伸過來的手，“你媽昨天在教育局哭得昏過去時，可沒說要把你嫁到鄉下。“她蹲下來與林婉如平視，“真正把你推進泥坑的，從來不是你媽，是你自己。“

林婉如的指甲深深掐進地磚縫里。

遠處傳來上課鈴聲，蘇晚照起身要走，卻聽見對方從齒縫里擠出幾個字：“你等著......“

“我等著。“蘇晚照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陽光透過梧桐葉灑在她背上，把影子拉得老長。

傍晚回家時，蘇父正蹲在院門口修煤爐。

他見女兒回來，用袖子擦了擦手：“晚照，進屋說個事兒。“

堂屋里，蘇小棠規規矩矩坐在方凳上，扎羊角辮的紅頭繩還是蘇晚照今早給她系的。

蘇父從褲兜掏出個皺巴巴的信封，里面是妹妹的期中考試卷：“你妹明年要考高中，我想讓你替她選個好學校。“

蘇晚照的喉嚨突然發緊。

三個月前，這個總說“女孩讀那么多書沒用“的男人，還在為繼母的挑唆罵她“野丫頭“。

她接過試卷，數學78分的紅叉還刺眼，可最后一道應用題的解題步驟卻寫得整整齊齊。

“爸，我會把她帶出來的。“她把妹妹摟進懷里，小姑娘身上還帶著玉米粥的甜香，“不僅是小棠，還有這個家。“

蘇父的喉結動了動，轉身往廚房走時，她看見他用手背快速抹了下眼睛。

高考倒計時牌翻到第37天時，晚自習教室的燈總是最后一個熄滅。

陳默川把《物理經典題型解析》推到蘇晚照面前時，窗外的月亮正爬上機械廠的煙囪。

他的鋼筆尖還沾著墨漬，在草稿紙上洇出朵小梅花：“這道電磁感應題，你上次錯在沒考慮安培力的方向。“

蘇晚照咬著筆桿抬頭，暖黃的燈光落在他額前碎發上，把輪廓鍍得很軟。

她突然想起系統提示里那串不斷上漲的好感度，想起他總在她書包里塞的桃酥，想起上周暴雨天他把唯一的傘傾向她，自己半邊身子都濕透了。

“陳默川。“她突然說。

“嗯？“

“我們約好了。“她指了指書上“清華大學“的書簽，“我要考建筑系，你考機械系，以后......“

“以后一起設計更好的機械廠。“他接過話頭，耳尖慢慢泛紅。

風掀起窗簾，吹得桌上的試卷嘩嘩響，卻吹不亂兩人交疊在草稿紙上的影子。

深夜躺回床上時，蘇晚照習慣性點開系統界面。

光屏突然泛起金光，比以往任何一次升級都要耀眼。

系統提示音帶著少見的波動：“恭喜宿主解鎖系統等級4——大師級，可解鎖群體八卦。“

下一秒，整個江州機械廠大院的人物關系網在屏幕上徐徐展開。

蘇晚照睜大了眼——陳默川母親的日記本竟藏在老陳家閣樓的樟木箱里，林嬸年輕時曾和副廠長有過一段......

“叮——檢測到新任務：揭開機械廠二十年前的火災真相。“

窗外，機械廠的大煙囪在月光下投下長長的影子，像支指向過去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