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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游樂園

和池軒的熟絡似乎很水到渠成,周末的陽光金燦燦地灑在星夢游樂園色彩斑斕的尖頂和旋轉的設施上,空氣里彌漫著爆米花的焦香、棉花糖的甜膩和孩子們興奮的尖叫。葉汐穿著簡單的白色連衣裙,頭發扎成清爽的馬尾,像個終于掙脫了學業束縛的普通女孩,臉上洋溢著久違的輕松和期待。站在她身邊的池軒,一身休閑裝束,俊朗挺拔,笑容溫和,是任何女孩夢想中完美的約會對象。

他拉著葉汐的手腕(動作自然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引導),帶她坐上了最華麗的那匹白色飛馬。音樂叮咚,光影流轉,葉汐看著周圍夢幻的場景,忍不住開心地笑起來。池軒坐在她旁邊內側的一匹馬上,側頭專注地看著她笑靨如花的樣子,眼神溫柔得能溺死人。“喜歡嗎?”他問。葉汐用力點頭,陽光灑在她臉上,純凈又明媚。池軒也笑了,那笑容在光線下顯得無比真誠。

當巨大的過山車呼嘯著沖上云霄又疾速俯沖時,葉汐嚇得緊閉雙眼,失重感讓她心臟狂跳。就在一個急速下墜的瞬間,一只溫熱的手堅定地覆蓋在了她緊抓著安全壓桿的手背上。是池軒。他沒有說話,但那掌心傳來的力量和溫度,奇異地安撫了她一部分的恐懼。在最高點,她忍不住尖叫出聲,卻意外地感到一種宣泄的暢快。下來時,她腿有點軟,池軒立刻扶住她的胳膊,關切地問:“還好嗎?嚇壞了?”他語氣里的擔憂和剛才的“保護”,讓葉汐心頭微暖。

池軒買了一個巨大的彩虹冰淇淋。葉汐吃得開心,嘴角不小心沾上了一點粉色的奶油。池軒看見了,低低地笑了一聲,那笑聲帶著磁性的愉悅。他自然地抽出紙巾,俯身靠近她,極其輕柔地幫她擦拭嘴角。他的指尖隔著紙巾若有似無地擦過她的皮膚,眼神專注得仿佛在進行一項極其重要的工作。葉汐瞬間僵住,臉頰飛紅,心砰砰直跳,幾乎不敢呼吸。他靠得太近了,身上清冽好聞的氣息完全籠罩了她。擦完后,他退開一點,看著她紅透的臉,笑意更深,帶著一絲促狹:“小花貓。”這個親昵的稱呼和剛才的親昵舉動,讓葉汐甜蜜又羞澀。

路過一個棉花糖攤位,池軒買了一個巨大的云朵狀棉花糖遞給葉汐。葉汐開心地撕下一小縷,甜甜的滋味在舌尖化開。池軒看著她滿足的樣子,忽然說:“你知道嗎,小時候爺爺管得嚴,總覺得這些不健康。我每次都是偷偷買來吃,像在做壞事。”他語氣帶著點懷念和“壞孩子”的得意。葉汐愣了一下,聯想到自己書香門第的嚴格家教,莫名有種“同謀”的隱秘塊趕。他分享的“小秘密”,無形中拉近了距離。

然而,在這精心營造的甜蜜氛圍中,總有一些微小的、不合時宜的瞬間,像細小的針尖,刺破完美的表象,在葉汐心頭留下難以言喻的不安。

進入陰森恐怖的鬼屋,葉汐本能地感到害怕,緊緊跟在池軒身后。黑暗中,一只“鬼手”突然伸出,葉汐嚇得驚呼一聲向后躲。池軒幾乎是同時,手臂極其自然地、甚至帶著點強勢地環住了她的腰,將她往自己懷里一帶。他的動作快而有力,保護意味十足。葉汐撞進他懷里,能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和溫熱。這本該是令人心安的,但…太自然了,自然得像排練過無數次。而且,在她站穩后,那只手臂并沒有立刻松開,反而在她腰間停留了幾秒,帶著一種隱晦的占有和掌控的意味,讓她身體微微發僵。黑暗中,她看不清池軒的表情,只聽到他平穩的呼吸,似乎對這一切毫無所覺。

在一個人氣項目排隊時,一個年輕的服務員小哥不小心把飲料濺了一點在池軒昂貴的鞋子上。小哥連聲道歉,緊張得臉都白了。池軒臉上的笑容瞬間淡去,眼神驟然變得冰冷銳利,像淬了毒的冰針,直直刺向那個服務員。那眼神里的輕蔑和不耐煩一閃而過,快到葉汐幾乎以為是錯覺。但下一秒,他又恢復了那副溫和有禮的樣子,甚至還對服務員笑了笑:“沒關系,下次小心點。”語氣溫和,仿佛剛才那冰冷的眼神從未出現過。葉汐的心卻莫名沉了一下,那瞬間的池軒,陌生得讓她心悸,隱隱讓她聯想到…陸昭衍?不,一定是她看錯了。

在觀看一場華麗的花車巡游時,人群歡呼雀躍。葉汐被精彩的表演吸引,興奮地指著天空中的特效。當她轉過頭想和池軒分享時,卻發現他并沒有在看表演,而是在…看她。他的目光深邃得驚人,不再是單純的溫柔或欣賞,里面翻涌著一種葉汐看不懂的、極其復雜的東西——有濃烈的興趣,有評估的冷靜,甚至有一絲…玩味?像在欣賞一件精心雕琢的藏品,或者觀察一場有趣的實驗。那眼神太過專注,太過深沉,帶著一種穿透性的力量,讓葉汐感覺自己像被剝開了外殼,無所遁形。她臉上的笑容僵住,下意識地避開了他的視線。池軒似乎察覺到她的躲閃,立刻收回了那種目光,重新換上溫潤的笑容,自然地指向花車:“那個設計很酷。”仿佛剛才只是她的錯覺。

當夕陽西下,玩了一天的葉汐終于感到疲憊。她坐在長椅上,看著遠處絢麗的晚霞,滿足地舒了口氣。池軒坐在她身邊,遞給她一瓶水。他看起來依然神采奕奕,只是眼神在晚霞的映照下,似乎少了幾分白天的純粹陽光,多了一絲難以捉摸的深沉。他側頭看著她疲憊卻滿足的側臉,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那弧度里似乎帶著一絲…滿意?像獵人看著落入陷阱卻渾然不覺的獵物。葉汐捕捉到他這個表情,心頭那點不安又悄然滋生。

暮色四合,華燈初上。一輛線條流暢的黑色跑車悄無聲息地停在葉汐家那棟帶著花園和濃厚書卷氣的老洋房門外。空氣中還殘留著游樂園的喧囂余韻和棉花糖的甜香。

車門打開,葉汐輕盈地跳下車,臉上帶著一整天興奮和快樂后特有的紅暈,眼睛亮晶晶的,像盛滿了星光。池軒也繞到車這邊,替她關上車門,動作自然而體貼。

“今天真的超級開心!”葉汐轉過身,面對著池軒,聲音里還帶著未散的雀躍,“謝謝你,池軒。旋轉木馬、過山車、還有那個超大的冰淇淋!”她掰著手指數著,像個終于釋放了學業壓力的孩子。在池軒精心安排的節奏下,她體驗了瓷肌的項目,也沉浸在夢幻的童話氛圍里,久違地感受到了純粹的快樂。

池軒站在她面前,路燈柔和的光線勾勒出他俊朗的輪廓。他嘴角噙著溫柔的笑意,眼神專注地看著她,那份“溫潤如玉”的偽裝在夜色下顯得格外真摯動人:“看你開心,我也很開心。你笑起來……很好看。”他的聲音低沉悅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親昵。

葉汐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垂下眼簾,心跳卻不由自主地加快。今天的池軒,完美得無可挑剔。他耐心地陪她排隊,在她害怕時自然地握住她的手(在過山車俯沖時),在她被冰淇淋弄臟嘴角時,笑著用紙巾溫柔地幫她擦拭。每一個細節都體貼入微,尊重有加,完全符合她心中對“理想男友”的一切想象——優雅、溫柔、可靠、有趣。

她想起了自己不算完整的家庭。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因感情破裂遠走異國,雖然提供了優渥的物質條件,但陪伴和關愛是缺失的。是爺爺,這位德高望重的學者,用書香和慈愛將她撫養長大,給了她一個充滿文化底蘊和寧靜溫暖的家。還有隔壁那位大她八歲的鄰居哥哥,像親哥哥一樣保護她、引導她,彌補了父母角色的空缺。她的生活是富足且充滿愛的,但屬于少女的、悸動的、帶著青澀甜蜜的戀愛體驗,今天是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

“下次……”池軒向前靠近了一小步,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縮短,近得葉汐能聞到他身上清冽好聞的氣息,混合著淡淡的、屬于陽光和游樂園的味道,“下次想帶你去山頂看星星。聽說那里視野很好。”他的聲音放得更輕,帶著誘人的蠱惑。

葉汐抬起頭,對上他深邃的眼眸。路燈的光暈在他眼中流轉,溫柔得能將人溺斃。她感覺自己的臉頰更燙了,一種陌生的、帶著期待和羞澀的情緒在心底蔓延。她輕輕點了點頭,聲音細若蚊吶:“嗯…好啊。”

就在她點頭的瞬間,池軒的目光似乎更深沉了些。他微微低下頭,動作流暢自然,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溫柔,溫熱的呼吸輕輕拂過葉汐的耳畔和臉頰。

一個輕柔如羽毛般的吻,落在了葉汐微燙的臉頰上。

時間仿佛靜止了。

葉汐瞬間僵住,大腦一片空白。臉頰上那一點溫熱的觸感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心底激起了巨大的漣漪。這是她第一次被家人之外的異性親吻(即使是臉頰)。一種混合著極度害羞、慌亂和一絲隱秘甜蜜的感覺席卷了她,讓她手足無措,連呼吸都屏住了。

池軒并沒有停留很久,一觸即分。他抬起頭,看著葉汐瞬間爆紅的臉頰和像受驚小鹿般慌亂的眼神,眼底深處飛快地掠過一絲得逞的、帶著惡劣興味的滿意光芒,但表面上依舊是那副溫柔體貼的模樣。他伸手,極其自然地揉了揉葉汐的頭發(動作親昵又帶著安撫的意味),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嚇到你了?抱歉。只是……今天太美好,有點情不自禁。”

他的道歉聽起來如此真誠,讓葉汐的慌亂稍稍平復了一些,但心跳依然如擂鼓。她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低著頭,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小聲說:“沒……沒關系。我……我進去了。”

“嗯,晚安,汐汐。”池軒從善如流地改了更親昵的稱呼,聲音帶著笑意,“做個好夢。”

葉汐胡亂地點點頭,像只受驚的兔子,轉身飛快地輸入密碼,推開沉重的雕花鐵門,幾乎是逃也似地沖進了被綠蔭和暖黃燈光籠罩的庭院。直到鐵門在身后輕輕合攏,隔絕了門外那個帶著溫柔笑容卻讓她心亂如麻的身影,她才背靠著冰涼的門板,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她抬手,輕輕觸碰著剛才被親吻的地方。那里似乎還殘留著溫熱的觸感,提醒著她剛才發生的一切不是夢。

庭院里,爺爺書房溫暖的燈光透過窗欞灑出來,鄰居哥哥家二樓也亮著熟悉的燈火——這些都是她安全港灣的象征。然而此刻,她的心卻像被投入了一顆名為“池軒”的石子,蕩漾著從未有過的漣漪。甜蜜、羞澀、慌亂,還有一種隱隱的、對未知未來的期待與不安交織在一起。

她不知道,門外那個“溫柔體貼”的完美少年,在目送她身影消失后,臉上那偽裝得無懈可擊的笑容瞬間淡去。他倚在昂貴的跑車旁,點燃了一支煙,猩紅的火點在夜色中明明滅滅。他回味著葉汐剛才慌亂羞澀的模樣,嘴角勾起一抹與方才的溫柔截然不同的、帶著狩獵者般興味和掌控欲的弧度。

“真純啊……”他低語,煙霧模糊了他眼中真實的情緒。今天的“完美男友”表演大獲成功,他精準地觸碰到了葉汐渴望被珍視、被溫柔對待的心弦。臉頰吻是試探,也是標記。他知道,這只在他精心編織的網中懵懂無知的小鳥,離他更近了一步。游戲的樂趣,才剛剛開始。他掐滅煙蒂,發動引擎,跑車無聲地滑入夜色,留下庭院里心緒難平的葉汐,和她身后那個寧靜卻即將被風暴卷入的書香世界。

當池軒在暮色中將她送到家門口,那個輕柔的、落在臉頰上的吻,像點燃了最后一絲不安的火苗。甜蜜的余韻還在,但游樂園里那些細碎的、如針尖般的不安瞬間——鬼屋里的掌控、對服務員的冰冷、凝視的深度、離場時的審視——像無法忽視的陰影,悄悄潛入了葉汐的心底。爺爺書房溫暖的燈光就在眼前,那是她熟悉的安全港灣,但她知道,今天之后,有些東西不一樣了。池軒帶來的悸動是真實的,甜蜜是真實的,但那份隱藏在完美表象下、讓她隱隱感到不安的未知,同樣真實。她靠在冰冷的鐵門上,摸著發燙的臉頰,心中那份初綻的喜悅里,悄然混入了一絲對未知的迷茫和對那雙深邃眼眸背后真相的隱約恐懼。池軒,這個像陽光又像迷霧一樣的男孩,他到底是誰?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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