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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金簪密信

朝堂的風(fēng)暴余波未平,王崇山被革職流放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瞬間傳遍了京城的每一個角落。尚書府內(nèi),氣氛更是微妙。蘇婉兒稱病閉門不出,蘇尚書也是告假在家,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三皇子被罰俸思過,如同懸在蘇家頭頂?shù)睦麆Γ瑹o人敢高聲言語。

蘇攸晚卻仿佛置身事外。她搬回了自己清幽的聽雪軒,將那件帶著蕭玄弈體溫和松柏氣息的玄色外氅仔細(xì)疊好收了起來。窗前的書案上,攤開著幾卷泛黃的算學(xué)古籍,旁邊散落著幾片紫甘藍(lán)干葉和幾個小瓷瓶——花青素溶液的實(shí)驗(yàn)還在繼續(xù),只是這一次,不是為了驗(yàn)毒。

春桃被絞死的消息傳來時,她正在研磨一塊硝石,動作沒有絲毫停頓,只有研磨的聲音在寂靜的室內(nèi)顯得格外清晰。她眼底掠過一絲極淡的悵惘,隨即被冷硬取代。背叛者自有其結(jié)局,在這個吃人的時代,憐憫是最無用的奢侈。

“小姐,”新?lián)軄淼难诀呦暮奢p手輕腳地進(jìn)來,比起春桃的伶俐,她顯得更加沉默謹(jǐn)慎,“宮里頭來人了,皇后娘娘召您即刻入宮。”

皇后?蘇攸晚研磨的動作一頓。這位深居簡出、常年禮佛的中宮之主,在史書上對她的記載寥寥無幾,只知她并非蕭玄弈生母,且身體孱弱。此時召見,是福是禍?

她放下硝石,凈了手,換上一身素凈得體的宮裝。鏡中的少女眉眼沉靜,經(jīng)歷過落水、圓周率打臉、毒羹風(fēng)波和朝堂血雨,那雙曾經(jīng)或許還帶著閨閣懵懂的眼眸,如今已淬煉得如同深潭寒星,幽邃難測。

鳳儀宮并不似想象中那般金碧輝煌,反而透著一股沉沉的暮氣。厚重的帷幔低垂,隔絕了大部分陽光,空氣里彌漫著濃郁的檀香和藥味。一位身著深青色宮裝、面容嚴(yán)肅的老嬤嬤引著蘇攸晚穿過寂靜的回廊,來到內(nèi)殿暖閣。

皇后顧氏斜倚在一張鋪著厚厚錦褥的貴妃榻上。她看起來比實(shí)際年齡蒼老許多,臉色是一種常年不見陽光的蒼白,眼窩深陷,唯有那雙眼睛,依舊清澈,帶著一種閱盡滄桑后的平靜,此刻正溫和地落在蘇攸晚身上。

“臣女蘇攸晚,叩見皇后娘娘,娘娘萬福金安。”蘇攸晚依禮叩拜,動作標(biāo)準(zhǔn),不卑不亢。

“好孩子,快起來,賜座。”皇后的聲音有些中氣不足,帶著久病之人的虛弱,卻很柔和。她微微抬了抬手,目光在蘇攸晚臉上細(xì)細(xì)端詳了片刻,輕嘆一聲,“瘦了些,也……更清明了些。這些日子,委屈你了。”

蘇攸晚垂眸:“臣女不敢當(dāng),謝娘娘關(guān)懷。”

“有什么不敢當(dāng)?shù)模俊被屎筝p輕咳嗽了兩聲,旁邊侍立的宮女連忙奉上溫水。她抿了一口,緩了緩氣息,“落水,中毒,朝堂傾軋……樁樁件件,哪一件不是沖著你來的?本宮雖在深宮禮佛,耳朵卻不聾,眼睛也不瞎。”

她的話很直白,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鋒芒。蘇攸晚心中微凜,這位皇后娘娘,絕非表面看起來這般孱弱無害。

“本宮召你來,一是看看你。”皇后的目光再次落在蘇攸晚身上,帶著一種復(fù)雜的審視,“玄弈那孩子……本宮看著他長大,性子冷硬執(zhí)拗,像塊捂不熱的石頭。他為你,不惜在朝堂掀起如此風(fēng)波,倒是讓本宮……意外。”她的語氣聽不出是贊許還是憂慮。

蘇攸晚沒有接話,只是安靜地聽著。

“二是……”皇后頓了頓,目光轉(zhuǎn)向侍立在榻邊的老嬤嬤。那嬤嬤會意,轉(zhuǎn)身從內(nèi)室捧出一個巴掌大小、極其精致的紫檀木螺鈿嵌寶盒,小心翼翼地呈到蘇攸晚面前。

盒子打開,黑絲絨的襯墊上,靜靜地躺著一支金簪。

簪身并不十分華麗繁復(fù),卻透著一種古樸厚重的氣韻。簪體是赤金打造,線條流暢簡潔,簪頭并非尋常的鳳凰或花卉,而是一只栩栩如生、展翅欲飛的青鸞!青鸞的尾羽用細(xì)如發(fā)絲的累絲工藝盤繞,鑲嵌著細(xì)碎的藍(lán)寶石,在昏暗的光線下流轉(zhuǎn)著幽深的光澤。整支簪子造型別致,工藝精湛,一看便非凡品。

“這是……”蘇攸晚有些意外。

“這是本宮當(dāng)年冊封皇后時,先帝所賜。”皇后看著那支青鸞簪,眼神悠遠(yuǎn),仿佛陷入了久遠(yuǎn)的回憶,帶著一絲懷念,一絲悵惘,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復(fù)雜。“青鸞,乃西王母座下信使,祥瑞之鳥。先帝言,望本宮如青鸞,通達(dá)明理,輔佐君王。”她輕輕撫摸著簪身,指尖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此簪伴隨本宮多年,如今……”皇后收回手,目光轉(zhuǎn)向蘇攸晚,眼神變得異常鄭重,“本宮將它贈予你。”

蘇攸晚心中一震,立刻起身:“娘娘,此乃御賜之物,意義非凡,臣女萬萬不敢受!”

“拿著。”皇后的語氣不容置疑,帶著一種久居上位的威儀,“本宮既賜你,自有本宮的道理。你如今身處漩渦中心,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玄弈能護(hù)你一時,卻未必能護(hù)你處處周全。這支簪……或許能在關(guān)鍵時候,保你一線生機(jī)。”

保一線生機(jī)?蘇攸晚敏銳地捕捉到皇后話中的深意。這絕非僅僅是一件象征性的賞賜。她雙手接過那沉甸甸的紫檀木盒,指尖觸碰到冰涼的簪體:“臣女……謝娘娘厚賜。”她再次深深一禮。

皇后微微頷首,似乎有些疲憊,閉了閉眼:“本宮乏了。你且去吧。記住,簪在人在,簪失……則禍至。”

“臣女謹(jǐn)記娘娘教誨。”蘇攸晚捧著木盒,恭敬地退出了暖閣。身后,檀香的氣息愈發(fā)濃郁,混合著藥味,沉甸甸地壓在心頭。

回到聽雪軒,屏退左右。蘇攸晚獨(dú)自坐在書案前,將那支青鸞金簪從盒中取出,置于燈下細(xì)細(xì)端詳。

皇后的贈簪,絕非一時興起。那句“簪在人在,簪失禍至”的警告,更非空穴來風(fēng)。這簪子,必有玄機(jī)!

她首先排除了下毒的可能(用銀針和自制的幾種試紙反復(fù)測試簪體表面和藍(lán)寶石鑲嵌處)。接著,她嘗試按壓、旋轉(zhuǎn)簪頭的青鸞和尾羽,均紋絲不動,結(jié)構(gòu)異常穩(wěn)固。簪身光滑,看不出任何拼接痕跡。

蘇攸晚蹙起眉,將簪子湊近燭火,仔細(xì)觀察簪體在光線下的反光。赤金的簪身光滑如鏡,唯有在靠近簪尾約一寸的位置,似乎有一道極其細(xì)微、幾乎與簪體融為一體的環(huán)形暗痕?若非燭光晃動,角度剛好,肉眼幾乎無法察覺!

她心中一動,立刻找來一根極細(xì)的銀針,用針尖小心翼翼地沿著那道暗痕輕輕刮拭。沒有反應(yīng)。她又嘗試用針尖頂住暗痕處,施加一個微小的扭轉(zhuǎn)力——

“咔噠。”

一聲極其輕微、幾不可聞的機(jī)括彈動聲響起!

蘇攸晚屏住呼吸,只見簪尾那看似渾然一體的赤金部分,竟如同最精密的套筒,被她穩(wěn)穩(wěn)地逆時針旋轉(zhuǎn)了半圈!隨著旋轉(zhuǎn),簪尾部分被她輕輕拔了出來!

簪體內(nèi)部,竟是中空的!一個極其細(xì)小的圓柱形暗格顯露出來!

暗格之中,靜靜地躺著一卷被緊緊卷起的、薄如蟬翼的……絲帛!

蘇攸晚的心跳驟然加速。她小心翼翼地將那卷絲帛取出,在燈下緩緩展開。

絲帛只有巴掌大小,觸手冰涼柔韌。上面沒有文字,只有一些極其古怪的符號!并非大胤朝通用的文字,也不是她所知的任何一種文字。那些符號線條扭曲,組合怪異,帶著一種古老而神秘的氣息,像某種失傳的密碼或圖騰!

密信!皇后所說的“一線生機(jī)”,竟然是藏在簪中的一封無字密信!

蘇攸晚的目光緊緊鎖在那些怪異的符號上,大腦飛速運(yùn)轉(zhuǎn)。密碼?地圖?還是某種指令?皇后將這封無法解讀的密信藏在如此隱秘的簪中給她,究竟是何用意?這密信指向何處?又隱藏著怎樣的秘密?

她的指尖無意識地拂過絲帛上那些冰冷的線條,目光最終停留在絲帛角落一個極小的、幾乎被忽略的印記上——那是一個極其簡化的圖案:幾道彎曲的線條,勾勒出……一只盤旋的龍爪?

龍爪?!

一個驚雷般的念頭瞬間劈入蘇攸晚的腦海!這密信,這青鸞簪……難道與……太子有關(guān)?!

史書所載,太子蕭明睿,皇后顧氏所出,康平帝嫡長子。然而關(guān)于這位太子的記載同樣語焉不詳,只知他性情溫和,體弱多病,在康平二十五年便已薨逝……

先帝遺贈皇后的青鸞簪,內(nèi)藏指向龍爪符號的密信……太子身世……這深宮之中,究竟埋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隱秘?

蘇攸晚只覺得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上,手中的絲帛仿佛變得滾燙。皇后贈簪,恐怕不只是“保她一線生機(jī)”那么簡單。這更像是一把鑰匙,一把開啟某個足以顛覆一切的潘多拉魔盒的鑰匙!而皇后,似乎有意無意地,將她推到了這個魔盒的面前!

窗外,暮色四合。聽雪軒內(nèi),燈火如豆,映照著少女凝重而銳利的眼眸,和她手中那張承載著滔天隱秘的、無字的絲帛密信。

金簪已開,密信現(xiàn)世。

而潛藏在平靜表面下的暗潮,因?yàn)檫@枚來自深宮的鑰匙,正變得更加洶涌詭譎。指向龍爪的謎題,如同一道無聲的驚雷,預(yù)示著即將到來的風(fēng)暴,將席卷的遠(yuǎn)不止是后宮的陰私,更可能是整個王朝最核心的根基!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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