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天極...”

六哥臨別時的口型在腦海中定格，蕭天玄猛地回神，發現掌心劍紋正微微發燙。祈安殿內的爭執聲隱約傳來，三皇子尖利的嗓音像鈍刀刮著耳膜：

“就憑他也配參加月半試煉？怕是連初選的'登云階'都——”

“兒臣愿往。”

清冷的聲音截斷嘲諷。蕭天玄跨過門檻時，殿內燭火齊齊暗了一瞬。

“你...”老皇帝瞇起渾濁的雙眼，這個向來憊懶的七子此刻站得筆直，右眼尾的朱砂痣紅得妖異，“確定要爭月半宗的名額？要知道，參加容易，可是要留到最后并不容易，且最后留下的三位可是萬里挑一的天才。”

蕭天玄垂眸輕笑：“兒臣突然覺得...當劍仙比當閑王有趣些。”說罷，蕭天玄看了一眼三皇子。犀利的眼中好似冒著殺意，像是一個至高無上的神在注視著他，蕭玄睿被嚇的一激靈身上的雞皮疙瘩慢慢凝起。刺骨的寒意襲上發梢。

奇怪，這是為什么，不就是一個廢物嗎，這個眼神是怎么回事？這小子肯定施了什么不知哪里來的邪術。真是讓人惱怒，等著吧，我倒要看看你在登云階的時候還怎么放肆！

蕭天玄退下后，準備前往藏書閣，前去看看有沒有練習法典。

進入閣內光線昏暗，檀木書架高聳入頂，空氣中浮動著陳舊紙墨的氣息。他指尖劃過一排排古籍，最終停在一卷殘破的《天元劍典》上——這是三百年前某位劍修大能的手札，其余因為無人解讀其中內容，所以不得而知。

“這是...“

他剛抽出書冊，忽然察覺背后有人。

——極輕的腳步聲，幾乎融進塵埃里。

蕭天玄猛地回頭，卻只捕捉到一片青色衣角閃過書架盡頭。

是誰？心跳驟然加快，他鬼使神差地追了過去。穿過幾排書架后，他在“丹術區“截住了那道身影。

蘇情正踮腳去夠最高層的一本《九轉凝魂錄》，箬笠面紗因動作揚起一角，露出纖細的脖頸。聽到腳步聲，她回頭——

風恰在此時從窗縫灌入，掀起輕紗。

四目相對。

蕭天玄呼吸一滯。

日光透過雕花窗欞，在她臉上投下細碎光斑。那雙眼睛清冷依舊，可瞳孔深處卻藏著極淡的金紋——和他眼中如出一轍！

“殿下有事？“她先開口，聲音比雪還冷。

蕭天玄的視線落在她手中的古籍上：“小姐對魂魄之術也有研究？“

“家祖舊疾。“她不動聲色地將書塞回書架，“倒是殿下...“目光掃過他懷中的《天元劍典》，“想靠三百年前的劍譜過關？這可是三百年前劍尊譜寫的法典，一般修行者，可是就算有，也未必看得懂這上面的符文的，至今只有兩位修成，一位便是那位劍尊，一位便是現在月半宗的宗主。“

“那又如何？這本書，有一種吸引我的感覺。”他低頭皺眉著，但不知為何，心緒難以平復。

“是嗎？那看著我，你有想起什么？”說罷，蘇情突然往前一步，摘下箬笠，一張清冷如雪的臉。眉如遠山，眸若寒潭，唇色極淡，仿佛水墨畫中走出的謫仙。可最讓蕭天玄渾身血液凍結的，是她右眼角下那一顆極小的朱砂痣。

“殿下我該走了。”她冷冷的說。

“姑娘可知，擅闖圖書閣，該當何罪？”他一笑“姑娘如何認識我？你若說出你的身份，我就放你一馬。”

“我怎會不認識天玄皇子呢？您可是自一年前，就開始逍遙快活，怕是全京城、都沒有寧會玩樂了。倒是殿下，我的身份怕是你不能知道的！”她說到最后幾個字時，縱身一躍，跳下六層的地面，蕭天玄只看見青色的布袖從眼前掠過。他想去抓，去追，他不會輕功。看到地面時，那一抹身影，已經消失。心也跟著空了下來。

看著她離去，他的心痛到無法呼吸。為何？她到底是何人？

“啊！”他驚呼一聲。

“誰！”這時守衛圖書閣的王生聞聲過來。

王生自壯年就在這里看守藏書閣，如今人已過古稀，從未在皇家的藏書閣出過什么事，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其中的隨意一本古籍，也夠要他全家人性命！待他走近后。怎么會？是七皇子蕭玄天？他在這里干什么？但蕭玄天一直發出一些難受的悶哼聲，趕忙上前去：

“七殿下？你這是怎么了？”王生看著眼前的七殿下捂著胸口，跪在地上頭低下，一顆一顆斗大的汗珠砸到地面。

嘀嗒嘀噠。

“殿下，我扶您起來！”怎知，就是拉不動他！他試了幾次實在沒辦法，只能叫人去幫忙。

這時，蕭玄天腦海里，一直閃過一些畫面，面前一個緩緩走來的墨色金紋鞋。他抬手，全是猩紅的血液，他感覺世界在慢慢崩塌。他抬頭，遠處的白衣少女被綁在十字木樁上。

“師兄！不要死！”少女臉上已經被淚水鋪滿，她掙扎著，奈何繩索困住，她白色的衣裙下是被血液染紅了，那一雙金色的眼眸中，流露出來的情感，悲泣著這個世界。最后她又滴下了一滴淚，主人公也閉上了眼睛。”那一滴淚，滴到了他的心里，也滴到了他的眼下。

他睜開眼。這些回憶，難道是自己的？前世的？但為何，每一幀回憶都是那么痛苦，心與頭。像是裂開。

“殿下醒了！殿下醒了！”王生與太醫驚呼道。

這時蕭天玄感覺左手腕處有源源不斷地靈力傳輸而來，到身上的每一處筋骨靈力流通之處。

他起身才發現，是父皇。他怎會過來？父皇不是平日里哪怕有空閑時間也不會來看他一眼的嗎？怎么今日？

“玄兒！”帝王聲音發顫，“太醫說你心脈遭靈力反噬...”

話音未落，蕭天玄右眼驟然灼痛！青衣女子摘下面紗的剎那，記憶碎片如冰錐刺入腦海——

十字木樁上白裙染血的少女，金瞳中滾落的淚珠墜入他眼底...

“啊，父皇，兒臣并無大礙，只是劍氣反噬是？”他收回了皇帝正給他傳輸靈力的那只手。

“說是，你體內有巨大的……靈力。遠比我們歷代皇帝的靈力多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