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殿內，十六支蟠龍金燭將大殿映照得如同白晝。七皇子蕭天玄跪在玉階之下，玄色蟒袍垂落，衣襟金線繡著的暗紋在燭光下若隱若現。他身形修長，墨發以銀帶松松束起，幾縷碎發垂落在冷白的頸側，襯得他膚色如玉，近乎透著一絲慵懶的倦意。

“兒臣蕭天玄，拜見父皇。”

他俯身行禮，動作標準卻透著幾分敷衍。作為地玄皇朝最沒存在感的皇子，他向來對這類繁文縟節興致缺缺。奈何今天他16歲生辰，按照規定，必是要舉行束發禮的，要不是實在無法拒絕，他早就在殿里看看畫本，與自己的侍衛林楓出皇宮聽曲去了！

他跪下正要向父皇行禮，額頭觸及玉階地瞬間——腦子一片空白，頭疼欲裂。這時白茫茫對畫面中有了色彩：漫天飛雪，一把青劍立在地上，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半跪在旁邊。低頭，鮮紅的血從他嘴里一滴一滴砸在雪地，一瞬間熔化了雪而露出地面來。

“古煊，被最愛之人背叛是何等滋味？”

“師兄！”這畫面轉瞬即逝，快得讓他以為是幻覺。蕭天玄身形微不可察地晃了晃，指尖無意識地在玉階上劃出三道淺痕。

“奇怪......方才那是......“他暗自嘀咕，“莫不是昨日那壇'醉仙釀'的后勁？“

“七弟？“太子的聲音從身側傳來，帶著幾分審視，“該接冠了。“

蕭天玄抬頭，眼中閃過一絲茫然，隨即又恢復成那副懶散模樣。他接過金冠時，發現自己的掌心竟沁出了冷汗。

玉階之上，皇帝蕭衍目光深沉地注視著這個最不成器的兒子。但既然元兒的孩子，不求成大器，但還是要有些志向在身吧，按照慣例，皇子成年后都該封王賜府，可這個七子......

“你已有獨當一面的能力了，天玄你可有什么志向？”他輕聲問道。

蕭天玄眨了眨眼，嘴角揚起一抹散漫的笑：“兒臣覺得，當個……閑散皇子就挺好！”

群臣嘩然

太子的嘴角抽了抽，三皇子直接笑出了聲。皇帝眉頭微皺，卻見這個七子一臉坦然，仿佛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你......”皇帝剛要訓斥，卻見蕭天玄忽然按住太陽穴，臉色瞬間蒼白如紙。

“父皇恕罪，兒臣可能是......宿醉未醒。”他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額角卻滲出細密的汗珠。

皇帝深深看了他一眼，最終只是擺擺手：“退下吧。”舉行完他的束發禮，回到自己的玄霄宮，蕭天玄立刻癱在軟榻上，隨手抓起案幾上的葡萄丟進嘴里。“嗯！這葡萄，真甜！”他感嘆道。

“殿下，您今日在殿上......”貼身侍衛林楓欲言又止。

“怎么？我說錯什么了？”蕭天玄漫不經心地翻了個身，“大哥想要皇位，三哥想要兵權，五哥盯著戶部——我就想要個清閑，有問題嗎？”

林楓：“......沒什么，只是殿下，您的母妃可是元妃，陛下曾經最愛的妃子，怕是現在的皇后貴妃，都比不上當年元妃那么受寵。不僅是因為元妃娘娘貌若天仙；更是因為當年元妃與陛下是同窗，陛下當年，也是名聲顯赫的天才，元妃娘娘自然是女子中的佼佼者；與尋常女子不同，修的是劍術，都說當年的月半宗的兩位天驕是陛下和元妃，老皇帝病危，陛下不得不回來繼承皇位，也帶回了元妃。不然怕是能超過所有歷代天子。而這兩位天之驕子，到您這…”他默默倒覺得可惜，又怕殿下責罰。

“殿下，微臣沒有別的意思，您在幼時，便失去來元妃，陛下，也不知為何疏遠了您，就連我，也是在您十五歲時才跟著您的！抱歉……歉”蕭玄天頭一次聽到林楓說這么多話。不過他也是會戳人痛處，雖然知道是為我好，但看起來像是故意的。罷了，他也不過是為我著想。但林楓好像不知道，我心中，有什么東西，在燃燒火焰。

窗外夕陽西下，將庭院染成金色。蕭天玄望著那輪落日，忽然覺得眼前景象好像與某一個不知道從何而來畫面重疊——血色殘陽，一個人持劍二立，背后是無盡的深淵。

他愣了個神，翻了翻身，罷了。也許是小時候有志向當個劍仙的幻想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