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所長拿著嗡嗡作響的手機，臉色沉沉地從自己辦公室里走了出來。

“何源！”

“何源在哪兒呢？”

正在安慰蘇婉怡的何源聽到這熟悉的喊聲，心頭微動，連忙應了一聲。

“來了，所長。”

他迅速從工位旁站起身，快步走了過去。

楊所長銳利的目光落在何源身旁的蘇婉怡身上。

小姑娘那雙漂亮的眼睛紅彤彤的，白皙的臉頰上還掛著清晰可見的淚痕，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

楊所長心中不由得暗自感慨，這兩人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可惜了。

他隨即有些不滿地橫了何源一眼，刻意壓低了聲音，帶著幾分長輩的口吻斥責道。

“你小子怎么回事？”

“一大早就把人家小姑娘給弄哭了？”

“不知道憐香惜玉嗎？”

旁邊工位的小李探過頭來，臉上掛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笑容，嘻嘻哈哈地插嘴道。

“所長，您就別怪何隊了。”

“嫂子是聽說何隊為了辦案，跑去借了一百萬高利貸，擔心得不行，特意跑過來送錢的。”

“結果咱們何隊硬是梗著脖子不要，這才把嫂子給急哭了，傷心了。”

小李的語氣帶著明顯的調侃，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羨慕。

楊所長聞言，臉上的不滿瞬間化為驚訝，隨即轉為深深的感慨。

真是個善良又癡情的好姑娘啊！

為了心上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拿出一百萬。

這份情義，實在難得。

他再次看向何源，眼神復雜了許多，也不知道何源家里那位真正的“嫂子”，能不能容得下這么一個優秀的情敵。

他清了清有些發干的嗓子，不再糾結于此，語氣變得嚴肅起來，催促何源道。

“行了行了。”

“趕緊把你的事情處理完。”

“然后跟我一起出去一趟，有緊急情況。”

何源立刻明白事情的輕重緩急，他轉過身，看著眼眶依舊泛紅，淚光盈盈的蘇婉怡，聲音不自覺地放柔了許多。

他耐心地安慰著，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肯定。

“別哭了，婉怡。”

“我剛才跟你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那幫放高利貸的，蹦跶不了幾天了。”

“等過兩天，案子破了，我肯定又給你拿一個三等功回來。”

“到時候你就知道，我絕對沒有騙你。”

蘇婉怡接過何源遞過來的紙巾，輕輕擦拭著眼角。

她微微點了點頭，鼻音還是很重，帶著濃濃的抽泣聲說道。

“那……銀行卡……”

“你還是收下吧。”

“我……我就先走了，不打擾你工作了。”

她低著頭，不敢看何源的眼睛，似乎還在為剛才的誤會感到一絲羞赧。

何源看著蘇婉怡那副委屈巴巴、泫然欲泣的樣子，心里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樣，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小妮子，這不是明擺著逼著我吃軟飯嗎？

他下意識地偷偷看了一眼四周。

果然，不少同事都豎著耳朵，目光若有若無地瞟向他們這邊，臉上帶著各種看戲的表情。

在這種眾目睽睽之下，他實在不好再強硬拒絕。

無奈之下，他只好伸出手，接過了那張承載著沉甸甸情意的銀行卡，點了點頭。

“行，卡我先拿著。”

“你回去路上小心點，到家了給我發個消息報平安。”

他的語氣盡量顯得自然，但心里卻有些不是滋味。

蘇婉怡聽到他答應收下卡，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淺淺的、雨過天晴般的笑容。

她點了點頭，然后一步三回頭地，戀戀不舍地離開了派出所。

辦公室里的同事們看著蘇婉怡那窈窕動人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紛紛低聲議論起來。

“嘖嘖，何隊這桃花運，真是擋都擋不住啊。”

“是啊，人長得漂亮就不說了，關鍵還這么有錢，又這么癡情，上哪兒找去？”

“我要是有這么個女朋友，做夢都得笑醒！”

羨慕嫉妒恨的情緒在空氣中彌漫。

楊所長沒理會那些小年輕的八卦，徑直朝門口走去。

他帶著何源上了停在門口的警車。

何源很自覺地拉開后座車門，等楊所長坐進去后，才繞到前面，打開駕駛座的車門坐了上去。

他熟練地發動了汽車，動作一氣呵成。

雖然自己年輕有為，能力出眾，是所里公認的破案能手，但基本的為人處世之道還是要懂的。

說到底，楊所長不僅是他的領導，也算是看著他成長起來的前輩，該有的尊重和禮貌，絕對不能少。

警車平穩地駛離派出所，匯入了城市的車流。

何源一邊專注地開著車，一邊透過后視鏡觀察著楊所長的臉色。

楊所長眉頭緊鎖，眼神凝重，顯然心事重重。

何源忍不住開口問道。

“所長，剛才您說有緊急情況要出去一趟。”

“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看您的臉色，好像不太好。”

車廂內的氣氛有些壓抑。

楊所長靠在后座上，疲憊地揉了揉眉心，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擔憂，還有幾分沉痛。

“是趙民那邊的事情。”

聽到“趙民”這個名字，何源心中猛地一緊。

趙民是市局刑偵支隊的副隊長，也是他非常敬重的一位前輩。

他連忙追問道。

“趙隊長？”

“趙隊長他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嗎？”

一連串的問題脫口而出，顯示出他內心的焦急。

楊所長卻沒有直接回答，只是緩緩地搖了搖頭。

他的臉色變得更加凝重，嘴唇緊抿，似乎有什么難以啟齒的事情。

“具體情況……去了你就知道了。”

“現在在電話里，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

這含糊其辭的回答，讓何源的心沉了下去。

他點了點頭，喉嚨有些發干，沒有再繼續追問。

他知道楊所長的脾氣，既然他不愿意現在說，那肯定有他的理由。

只是，一種強烈的不祥預感，如同烏云般迅速籠罩了他的心頭。

他默默地開著車，車廂里只剩下引擎的低鳴聲。

他又問道，聲音有些干澀。

“那我們現在去哪兒？”

楊所長沒有立刻回答，他扭頭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高樓大廈，車水馬龍，一片繁華景象。

但此刻，這繁華落在他眼中，卻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沉重。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轉過頭，看著何源的后腦勺，吐出了幾個字。

那聲音低沉，帶著一種讓人心悸的力量。

“魔都人民醫院。”

魔都人民醫院！

難不成……

趙隊長他……身體出了什么嚴重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