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監獄那間逼仄的會客室里，空氣似乎都凝固了。

何源再一次坐在這里，他的目光如同實質，穿透了對面關青刻意堆砌的得意。

關青的嘴角咧著，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輕蔑笑容。

“喲，這不是何警官嗎？”

關青拖長了語調，每個字都透著股子輕佻。

“我還以為你有多大能耐呢，怎么著，這才離開幾個小時，又灰溜溜地跑回來了？”

他似乎完全不把何源放在眼里，更不認為何源能掀起什么風浪。

何源的眼神驟然銳利，如鷹隼鎖定了獵物。

他猛地一拍桌子。

“砰！”

沉悶的巨響在狹小的空間內炸開，震得鐵質的桌面嗡嗡作響，也震得關青不受控制地一顫。

何源的聲音冰冷，帶著壓抑的怒火，一字一頓地怒喝道：“關青！”

“你小子膽子真是不小啊！”

“竟然敢在外面偷偷摸摸地搞了一個代孕工廠！”

“你以為，你能瞞天過海嗎？！”

關青臉上那副小人得志的笑容瞬間僵住。

震驚如同電流般竄過他的每一根神經。

但這絲震驚很快被他強行壓下，眼神開始閃爍不定，游移地望向何源，透出底氣不足的虛弱。

何源敏銳地捕捉到了關青臉上那一閃而逝的真實反應。

他心中更加篤定，這件事，絕對和關青這個老狐貍脫不了干系。

關青畢竟是在泥潭里滾過多年的老油條了。

他迅速調整了呼吸，試圖讓自己混亂的思緒平靜下來。

他擠出一個看似無辜的表情，說道：“何警官，您這是說的哪里話？”

“我承認，我以前是犯過拐賣婦女的滔天大錯，可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這并不能說明我現在待在監獄里，還能繼續伸手到外面去犯罪啊！”

“我現在已經真心悔改，每天都在積極接受思想改造了！”

他的語氣聽起來懇切，眼神卻不敢與何源對視。

何源發出一聲短促而冰冷的嗤笑。

那笑聲里充滿了不加掩飾的嘲諷。

“真心悔改了嗎？”

“那你還敢把那個代孕工廠偷偷摸摸地開在那里？”

“你以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何源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砸在關青的心防上。

關青的臉上再次控制不住地露出了驚愕的神情。

他的眼神更加慌亂，語氣也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反問道：“開……開在哪里？”

“我……我根本不知道您在說些什么。”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珠卻不受控制地朝著西邊的方向瞟了一下，動作雖快，卻清晰無比。

何源的目光何等銳利，精準地捕捉到了關青這個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細微動作。

他的大腦飛速運轉，立刻在腦海中調出了監獄周圍的地理環境圖。

西邊。

監獄的西邊，只有三棟有些年頭的老舊居民樓。

目標范圍，瞬間縮小。

眼下，只需要進一步確定，究竟是哪一棟了。

何源的臉色陡然變得嚴肅無比，每一個字都充滿了譴責的意味。

“關青！”

“你不僅在陳浩楠越獄那件案子上拒不配合警方的調查工作，竟然還敢在監獄里面就知法犯法，暗地里操控非法的代孕生意！”

“你的這種行為，簡直就是罪加一等！無可饒恕！”

沉重的壓力如同山岳般壓向關青。

關青終于開始控制不住地害怕了。

他的眼神徹底慌亂起來，之前強裝的鎮定蕩然無存。

他的語氣帶著一絲明顯的哭腔，急切地辯解道：“警察同志，不……不是我！”

“我……我真的不是主謀啊！”

“我只是……只是被他們那些人推出來頂包的一個小角色罷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一直站在旁邊，默默觀察著這一切的監獄長，此刻心中早已是翻江倒海，震驚不已。

他完全沒有想到，何源竟然只用了這么短的時間，寥寥數語，就問出了如此關鍵的信息。

而且，他總覺得何源說話的時候，仿佛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魔力一般。

那種力量，能讓人在不知不覺中，就卸下所有的心理防備，將心底的秘密和盤托出。

關青的心理防線在何源步步緊逼的攻勢下，徹底崩潰了。

他帶著哭腔，幾乎是哀求著說道：“警察同志，我錯了！”

“我把我知道的一切，所有的一切，全都告訴你們！”

“求求你們，求求你們能夠放過我吧！”

“我不想再繼續坐牢了！我真的不想再過這種暗無天日的日子了！”

他的聲音里充滿了絕望。

何源卻再次發出一聲冷笑，那笑聲比剛才更加冰冷，更加不屑。

他語氣淡漠地說道：“我現在已經知道得差不多了。”

“還用得著你說嗎？”

說完，他干凈利落地直接起身，邁開長腿，朝著會客室的門口走去，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走到門口，何源停下腳步，轉過頭。

他看著依舊處于震驚狀態，尚未完全回過神來的監獄長，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監獄長。”

“把他剛才說的所有話，每一個字，都給我詳細地記錄下來。”

“整理好之后，給我一份。”

監獄長這才如夢初醒，猛地恍然大悟。

他看著何源那挺拔而堅決的背影，心中暗自贊嘆：好小子！真是好手段！

原來他根本是什么都不知道，這分明是上演了一出精彩絕倫的空手套白狼啊！

就憑著這份膽識與智謀，簡簡單單的幾句話，竟然就把關青這個混跡江湖多年的老油條給嚇破了膽！

這份心智，這份魄力，實在令人嘆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