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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超市與詩仙(四)

韓皓站在雨中,望著手中那卷本應隨李白一同消失的竹簡,心臟狂跳。竹簡邊緣泛著微弱的銀光,像是某種能量的殘余。他小心翼翼地展開,發現最后一頁多出了一首從未見過的詩——

>**《贈韓居士》**

>夜雨逢君異世游,

>恍如大夢度春秋。

>他年若訪長安道,

>醉月樓頭共酒甌。

落款是“天寶三載李白“。

“天寶三載?“韓皓喃喃自語,“那是李白被賜金放還的那年...“他猛地合上竹簡,心跳如鼓。這首詩不該存在——至少在他所知的歷史里,李白從未寫過這樣一首贈詩。

雨勢漸大,韓皓將竹簡和玉佩塞進懷里,轉身離開。他需要找到云星河,問清楚這一切究竟意味著什么。可當他再次回頭望向那家本應是“時空超市“的老書店時,卻發現書店的玻璃窗上貼著一張嶄新的“出租告示“,仿佛這里從未有過什么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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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

韓皓的生活似乎回歸了平靜。他照常去便利店上夜班,偶爾翻看那卷竹簡,試圖理解其中奧秘。但每當夜深人靜,他總能感覺到某種異樣——街角的陰影似乎比往常更深,偶爾會有不屬于這個時代的低語在耳邊一閃而過。

這天深夜,韓皓正在整理貨架,便利店的門鈴突然響起。他抬頭,看到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女人站在門口——正是那晚自稱“時空管理局“的女子!

她的眼睛依舊泛著冷冽的藍光,但這次,她并沒有直接攻擊,而是緩步走近柜臺,聲音低沉:“韓皓,你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

韓皓下意識地摸向口袋里的玉佩,強作鎮定:“什么錯誤?“

“李白本不該帶走那卷竹簡。“她冷冷道,“那上面的詩會改變歷史。“

“改變歷史?“韓皓皺眉,“只是一首詩而已...“

“只是一首詩?“女人譏諷地笑了,“《贈韓居士》里提到了'異世游',這意味著李白會記得你,記得這個時代。而歷史上,李白從未寫過這樣的詩。“她向前一步,“時間線已經開始扭曲了。“

仿佛印證她的話,便利店里的燈光突然閃爍,貨架上的商品開始詭異地顫動。韓皓的手機自動亮起,屏幕上跳出無數條新聞推送——

**“震驚!考古學家在敦煌新發現李白佚詩!“**

**“《贈韓居士》真偽引爭議:李白是否曾遇'異世之人'?“**

**“歷史教科書緊急修訂!新增李白'穿越'相關記載!“**

韓皓的血液幾乎凝固。

女人盯著他,機械般的聲音里透著一絲冷酷:“現在,你有兩個選擇——要么協助我們修復時間線,要么被當作'異常體'徹底抹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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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空裂縫的另一端)**

韓皓最終答應了她的條件。他被帶到一個名為“時空管理局“的隱秘機構,那里的人告訴他,李白回到唐朝后,竟開始四處打聽“韓居士“的下落,甚至在他的詩作中留下了關于“異世“的隱晦記載。這些本不該存在的記憶,正在歷史中形成裂痕。

“唯一的解決辦法,“黑衣女子——現在韓皓知道她叫“凌霜“——冷冰冰地說,“是你親自回到唐朝,讓李白忘記這一切。“

“我?回到唐朝?“韓皓難以置信,“我怎么做到?“

凌霜沒有回答,只是帶他走進一間布滿儀器的房間。中央的平臺上,懸浮著一道熟悉的銀色裂縫——和那晚在教堂前出現的一模一樣。

“時空錨已經鎖定李白所在的坐標。“她遞給他一枚青銅令牌,“你有十二個時辰。找到李白,消除他的記憶,然后回來。否則,裂縫關閉后,你將永遠留在過去。“

韓皓握緊令牌,心跳如雷。他想起李白臨別時的話——

**“他年若訪長安道,醉月樓頭共酒甌。“**

現在,他真的要去長安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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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長安,天寶三載)**

韓皓在刺目的銀光中睜開眼,發現自己站在一條繁華的街道上。周圍人聲鼎沸,商販吆喝,胡商牽著駱駝穿行而過,遠處巍峨的宮城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他真的來到了唐朝。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時變成了一件普通的青色圓領袍,而懷里的玉佩正微微發燙。他剛邁出一步,就聽到身后有人高呼——

“韓居士?!“

韓皓猛地回頭,只見一個醉醺醺的白衣男子從酒肆里沖出來,腰間佩劍叮當作響,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的狂喜。

——是李白。

他比上次見面年長了些,眼角已有細紋,但那雙眼睛依舊明亮如星。他大笑著抓住韓皓的肩膀:“真的是你!我就知道,那夜不是夢!“

韓皓喉嚨發緊。他本該立刻執行任務,消除李白的記憶。可看著對方欣喜若狂的樣子,他突然不知該如何開口。

李白卻已拉著他往酒肆里走:“來來來,今日定要一醉方休!你可知我尋你多久?“

韓皓被他拽進酒肆,在滿堂賓客的喧鬧中坐下。李白拍案叫酒,高聲笑道:“諸君!這位便是我常提起的'異世之友'!“

滿座嘩然。韓皓頭皮發麻——李白竟然一直在向別人提起他?!這比時空管理局預想的還要嚴重!

酒過三巡,李白湊近他,壓低聲音:“韓兄,你此次來,可是要帶我再去那'未來'一游?“

韓皓握緊了袖中的青銅令牌,艱難道:“李兄,其實我這次來,是想請你...忘記那晚的事。“

李白笑容一滯:“為何?“

“因為那本不該發生。“韓皓硬著頭皮解釋,“記得太多,對你、對歷史...都不是好事。“

李白沉默良久,忽然仰頭飲盡杯中酒,大笑道:“忘了?我李白此生最恨的就是'遺忘'!“他猛地拍桌,“若天命要我忘記,我便偏要記住!“

韓皓急了:“可這會改變歷史!“

“歷史?“李白醉眼朦朧地指著酒肆外熙攘的長安街市,“你看這盛世,難道就容不下我李白多交一個朋友?“

韓皓啞口無言。

就在這時,他懷里的青銅令牌突然劇烈震動——時空管理局在催促他。時間不多了。

李白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韓兄,你要走了?“

韓皓咬牙,終于下定決心:“李兄,對不住。“他猛地掏出令牌,按向李白的額頭——那是記憶消除裝置。

可李白竟似早有預料,閃電般后仰避開,同時“鏘“地拔出佩劍!酒肆里瞬間大亂,賓客四散奔逃。

“我就知道!“李白劍指韓皓,眼中再無醉意,“那夜追殺我們的'妖女',和你是同伙?!“

“不是!“韓皓急道,“我只是...必須這么做!“

“休想!“李白縱身躍上酒桌,劍光如雪,“若你要抹去我的記憶,就先問過我的劍!“

韓皓狼狽躲閃,令牌在混亂中掉落。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勝過李白,而時間正在飛速流逝。絕望之際,他突然想起懷里的竹簡——

“李兄!“他大喊,“你還記得這個嗎?“

他掏出竹簡展開,李白見狀,劍勢稍緩。趁這一瞬猶豫,韓皓念出了竹簡上那首《贈韓居士》的最后兩句——

**“他年若訪長安道,醉月樓頭共酒甌。“**

李白怔住了。

就是現在!韓皓撲向地上的令牌,可指尖剛碰到青銅表面,整個酒肆突然劇烈震動!屋頂的瓦片簌簌墜落,時空裂縫在空氣中撕開——

“時間到了!“凌霜的聲音從裂縫中傳來,“韓皓,立刻回來!“

韓皓回頭,看到李白站在搖晃的酒肆中央,手中長劍低垂,眼中竟有一絲悲涼。

“所以...這就是結局?“李白苦笑。

韓皓胸口發悶。他突然做了一個自己都沒想到的決定——

“不。“他松開令牌,任由它滾落,“我不回去了。“

裂縫那端的凌霜厲聲喝道:“你瘋了?!留在過去你會——“

韓皓沒等她說完,一腳將令牌踢進裂縫。銀光驟然大盛,隨后轟然閉合!

酒肆恢復了平靜。

李白呆立原地,良久,才沙啞道:“...為何?“

韓皓深吸一口氣,笑了:“因為比起'正確'的歷史...我更想交你這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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