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皓的手指懸在門把手上，冷汗順著背脊滑下。門外自稱“時空管理局“的女子聲音冰冷得不似人類，更可怕的是——她怎么知道李白在這里？

“韓先生，請不要做無謂的抵抗。“女子的聲音再次響起，“李白是重要的時空異常體，必須立即回收。“

李白從衛生間探出頭，臉色煞白：“此女聲含殺氣，莫非是刺客？“

韓皓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壓低聲音道：“比刺客麻煩多了。“他環顧狹小的公寓，目光落在廚房的窗戶上——那里通向防火梯。“我們得逃。“

門外的敲門聲突然變得急促。“最后警告，韓皓。“女子的聲音帶上了金屬質感，“開啟強制進入程序。“

隨著“滴“的一聲電子音，門鎖開始自動旋轉。韓皓一個箭步沖過去，用全身重量抵住門板，同時對李白吼道：“快從廚房窗戶出去！下到地面往右跑！“

李白猶豫了一瞬，但看到韓皓漲紅的臉，還是迅速行動起來。就在門鎖即將完全打開的剎那，韓皓猛地松開手，抓起茶幾上的玻璃水壺砸向玄關的吊燈。隨著燈泡爆裂的脆響和驟然降臨的黑暗，他翻滾著沖向廚房。

“目標逃逸！啟動追蹤協議！“女子的聲音在身后響起，伴隨著某種機械運轉的嗡鳴。

韓皓躍出窗戶時，看見李白正笨拙地爬下生銹的金屬樓梯，運動褲被欄桿勾住撕開了一道口子。他三步并作兩步跳下樓梯，拽起李白就跑。

“此女究竟何人？“李白氣喘吁吁地問，一邊努力跟上韓皓的速度。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來請你喝酒的！“韓皓回頭瞥見一道黑影從窗口飄然而下——那女子竟然直接跳下了三樓！更可怕的是，她落地時膝蓋都沒有彎曲一下，就像一片羽毛般輕盈。

轉過街角，韓皓拉著李白鉆進一條窄巷。深夜的街道空無一人，只有霓虹燈在雨后的路面上投下扭曲的倒影。韓皓掏出手機想報警，卻發現信號格空空如也。

“該死，她肯定用了什么干擾裝置...“韓皓突然停下腳步，前方巷口站著一個穿黑色風衣的身影——正是那個女子！她是怎么繞到前面的？

“游戲結束。“女子抬起手，韓皓這才注意到她戴著奇怪的金屬手套，指尖泛著藍光，“李白必須回到正確的時間線。“

李白突然擋在韓皓前面，盡管穿著滑稽的運動裝，腰板卻挺得筆直：“縱是妖女，休想傷我友人！“

女子歪了歪頭，這個動作讓她看起來更像機器而非人類：“有趣。歷史記錄中沒提到李白會武術。“

就在她手套上的藍光越來越亮時，巷子里突然響起一陣熟悉的“叮咚“聲——是超市門鈴！韓皓左側的磚墻上，一扇本不存在的木門正在緩緩浮現，門上的“時空超市“招牌閃爍著溫暖的光。

“快進去！“韓皓推著李白沖向那扇門。女子發出一聲電子音般的尖嘯，一道藍光擦著韓皓的耳朵射在墻上，燒出一個冒著煙的圓洞。

兩人跌跌撞撞地沖進超市，門在身后自動關閉，將女子的怒吼隔絕在外。超市里安靜得出奇，貨架上的商品似乎比上次更加雜亂——韓皓甚至看到了一臺老式收音機旁邊擺著青銅酒器。

云星河從貨架后轉出來，手里捧著一盞造型古怪的油燈：“啊，你們果然回來了。還帶了'尾巴'？“他看向緊閉的大門，門板正在被某種力量撞擊得砰砰作響。

“外面那個女人是誰？“韓皓扶著膝蓋大口喘氣，“她說是什么時空管理局的...“

“時空糾察者。“云星河嘆了口氣，“最麻煩的那種。他們就像時空的免疫系統，會清除任何'異常'。“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李白一眼，“包括走錯時代的大詩人。“

李白皺眉：“爾等言語，十之八九吾不能解。“

云星河突然笑了：“李公子倒是直率。來，先喝杯茶壓壓驚。“他變戲法似的從袖中取出三只茶盞，“然后我們再商量怎么送你回家。“

三人來到超市后方的小茶室。奇怪的是，盡管外面砸門聲越來越響，茶室里卻安靜得能聽見水沸的聲音。云星河不緊不慢地沏著茶，仿佛對危機毫不在意。

“所以，“韓皓忍不住開口，“那個女的是機器人？未來人？還是什么超自然生物？“

“都是，也都不是。“云星河遞給他一杯碧綠的茶湯，“他們是時空規則的具現化，沒有實體，但可以偽裝成任何形態。“

韓皓想起女子眼中不自然的藍光：“那她為什么追捕李白？“

“因為李公子本不該出現在這個時代。“云星河轉向李白，“你記得穿越前最后的情景嗎？“

李白放下茶盞，眉頭緊鎖：“昨夜飲于長安酒肆，醉歸時見一巷中光華大盛，如月墜地...“

“月光？“韓皓突然想起什么，“昨晚是超級月亮！新聞說這次月亮的亮度是平常的——“

“三倍。“云星河接話，“強烈的天體活動會加劇時空裂縫。李公子，你看到的不是月光，是時空裂隙的輝光。“

茶室突然劇烈震動起來，貨架上的商品紛紛墜落。云星河臉色一變：“不好，糾察者要強行突破了！“他快步走向墻邊的一個古老木箱，“現在只能啟動緊急方案了。“

韓皓跟過去，看見木箱里整齊排列著幾十個晶瑩剔透的小沙漏，每個沙漏中的沙子顏色都不相同。云星河取出一個泛著銀光的沙漏：“這是時空錨，能暫時穩定李公子的時間線。“

“那我們該怎么做？“韓皓問道，超市前廳已經傳來貨架倒塌的巨響。

云星河將沙漏塞給韓皓：“帶著這個和李公子去城東的老鐘樓。午夜鐘聲響起時打碎沙漏，它能打開一條臨時的時間通道。“他又從柜臺下取出一卷竹簡塞給李白，“這是你未來要寫的詩，背下來。回去后必須按這個順序創作，才能修復時間線。“

李白展開竹簡，震驚地看著上面的詩作：“此...此真乃吾之手筆！“

“沒時間了！“云星河推著他們向后門走去，“記住，鐘聲響起時才——“

話音未落，前廳傳來一聲爆炸般的巨響。云星河臉色驟變：“快走！“他猛地拉開后門，將兩人推出門外，“無論聽到什么聲音都不要回頭！“

韓皓最后看到的是云星河決絕的背影，和他手中突然出現的一柄青銅古劍。然后門砰地關上，超市的燈光從門縫下消失了。

“云兄他...“李白站在原地不動。

“他會沒事的。“韓皓拽著李白繼續跑，盡管他自己也不確定，“現在我們必須趕到鐘樓！“

夜色中，兩人向著城東狂奔。韓皓不時回頭張望，生怕那個黑衣女子追上來。奇怪的是，街道上異常安靜，連一輛夜行的出租車都沒有。

“韓...韓兄，“李白上氣不接下氣地問，“那鐘樓距此多遠？“

“至少五公里。“韓皓看了眼手機，時間顯示23:47，“我們得想辦法搞輛車...“

正說著，前方路口突然轉出一輛亮著“空車“的出租車。韓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運氣，他沖到路中間拼命揮手。

出租車緩緩停下，司機搖下車窗：“去哪兒？“

“東城鐘樓，越快越好！“韓皓拉著李白鉆進后座。

司機是個滿臉胡茬的中年人，從后視鏡里打量著兩個狼狽的年輕人：“這個點去鐘樓？那邊在維修，不開放啊。“

“我們...有急事。“韓皓含糊地說，同時警惕地觀察著車外。

出租車駛入夜色。韓皓注意到司機時不時地瞟向后視鏡，眼神閃爍。當車子拐入一條偏僻的小路時，他心中的警鈴大作——這不是去鐘樓的路線！

“師傅，你是不是走錯——“韓皓的話戛然而止，他看見后視鏡里，司機的眼睛泛起了熟悉的藍光。

“時空定位完成。“司機的聲音突然變成了冰冷的電子音，“準備收容。“

韓皓想都沒想，一拳砸向駕駛座的頭部。他的手臂卻直接穿過了司機的身體，就像打中了一團霧氣！

“全息投影！“韓皓絕望地意識到這是個陷阱。與此同時，車門自動鎖死，空調出風口開始噴出淡藍色的氣體。

“閉氣！“韓皓對李白喊道，同時抓起沙漏砸向車窗。玻璃應聲而碎，他拉著李白從飛馳的車中跳了出去。

兩人在粗糙的路面上翻滾了好幾圈才停下。韓皓的胳膊和膝蓋火辣辣地疼，但他顧不上這些，因為那輛出租車正在前方急轉彎，車頂突然打開，升起一個旋轉的藍色光球。

“跑！“韓皓拽起李白沖進路邊的綠化帶。身后傳來“嗡“的一聲，一道藍光擦著他們射入地面，炸開一個冒著煙的坑洞。

他們跌跌撞撞地穿過灌木叢，來到一條人跡罕至的小路上。韓皓看了眼手機——23:58，距離午夜只剩兩分鐘，而鐘樓還在至少一公里外！

“來不及了...“韓皓絕望地環顧四周，突然發現不遠處有一座小教堂，尖頂上掛著鐘，“那里！“

兩人沖向教堂。就在他們踏上臺階的瞬間，悠揚的鐘聲從塔樓傳來。韓皓掏出沙漏，發現里面的銀沙正在瘋狂流動。

“就是現在！“他高高舉起沙漏，用力砸向石階。

沙漏碎裂的剎那，一道銀光沖天而起，在夜空中撕開一個旋轉的裂縫。裂縫中浮現出長安城的輪廓，酒旗招展，燈火闌珊。

“李兄，該回家了。“韓皓轉向李白，突然有些不舍。

李白看著時空裂縫，又看看韓皓，突然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塞給他：“他日有緣，長安再會！“

說完，他縱身躍入銀光。裂縫開始急速收縮，韓皓最后看到的是李白在盛唐夜空下揮手的剪影。

銀光消失后，夜恢復了寂靜。韓皓癱坐在教堂臺階上，這才發現全身都在發抖。他低頭看向手中的玉佩，上面刻著一個小小的“李“字。

遠處傳來警笛聲，韓皓勉強站起來，一瘸一拐地走向主干道。他需要找到云星河，弄清楚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當他憑著記憶回到那條熟悉的街道時，“時空超市“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原地只剩下一家關門的老書店。

韓皓站在雨中，握著溫潤的玉佩，突然不確定這一切是否真的發生過。直到他摸到口袋里的異物——掏出來一看，是那卷云星河給李白的竹簡，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詩題。

第一行赫然是：《贈韓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