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玉佩，宋霆知道，這是女帝初步認可了他。

用通俗易懂的話來講，就是他進入了試用期。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他若是干得好，高官厚祿指日可待。

若是不好，那下場可就難說了。

“卑職謝過陛下！”

沐羨魚的眼底有些意味深長：“太后是不會放過你的，并且，如果她出手對付你，朕可幫不了你?！?

“卑職明白?！?

目前女帝和太后爭斗，暫時以女帝占上風結束。

可是，結束也就意味著新的開始。

太后的左膀右臂被弄折了一只，那么她接下來的報復，肯定會很激烈。

而太后動不了女帝，自然就會拿他這個“罪魁禍首”開刀。

女帝若要顧全大局，便不會輕易為了他一個小小的錦衣衛去和太后魚死網破。

“接下來萬鱗就交給你看管吧，留他一條命就行?！?

“卑職遵旨?！?

“下去吧，朕乏了?！?

……

回到錦衣衛總部。

甘、文、崔三兄弟馬上就湊了上來，就在剛剛，女帝冊封宋霆的圣旨已經到了。

短短一天時間，宋霆完成了大跳級，成為了千戶。

這種晉升速度，無論放在哪國哪代，都是絕無僅有的。

甘虎一巴掌拍在宋霆肩上，震得他剛接過的千戶腰牌哐當作響：“宋哥！不，宋千戶！你這官帽戴得比飛魚服還利索！”

文軒慢條斯理地展開圣旨卷軸：“從七品小旗到正五品千戶，一日七階……宋哥，你這是踩著萬鱗的骨頭往上爬啊?！?

崔洪捧著千戶服飾，指尖在云錦面料上摩挲：“瞧瞧這麒麟補子，比萬鱗那老小子的獬豸補子還威風！宋哥，待會兒可得去清風樓擺一桌，讓兄弟們沾沾你的喜氣！”

宋霆扯了扯被甘虎拍得歪斜的衣領，目光掃過三人腰間新換的百戶腰牌。

這是他晉升后特意向李青衣保薦的。

殿內燭火搖曳，將四人的影子投在青磚上，宛如四柄交錯的繡春刀。

“喜氣？”宋霆忽然冷笑一聲，從袖中摸出那枚鳳凰玉佩，“太后的人盯著呢，這玩意兒戴在身上，比揣著烙鐵還燙?！?

甘虎撓了撓頭：“太后能咋地？萬鱗都成了沒牙的老虎，還能從京郊別苑爬出來咬咱們？”

“萬鱗爬不出來，”宋霆將玉佩拍在桌上，玉面映出他眼底的寒意：

“但太后能讓更狠的角色爬出來。你們以為女帝為啥急著提拔我？”

文軒推眼鏡的手一頓：“為了讓我們當槍使，引太后先動手？”

“廢話?！?

“那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自然是按照陛下的意思做了，要的就是太后忍不住動手?！?

宋霆眼中閃爍著陰險，淡笑道：“萬指揮使不管怎么說都是我們的老上級，現在他遭此一難，我們應該去京郊別苑看看他吧?！?

文軒微微一笑：“沒錯，是應該去看看。”

……

京郊別苑。

宋霆帶著三兄弟來到門前，被士兵攔住。

“原來是宋千戶?！?

“陛下口諭，讓我來慰問慰問萬指揮使。”

“既然是陛下的意思，那便進去吧?！?

宋霆踏入京郊別苑時，殘陽正將竹籬染成血色。

萬鱗蜷縮在柴房角落，斷手處纏著的布條滲出黑血，獨眼死死盯著推門而入的四人。

甘虎一腳踹翻歪斜的木凳，木屑濺到萬鱗臉上，他卻渾然不覺，只喉嚨里發出困獸般的低吼。

“萬大人別來無恙？“宋霆蹲下身，指尖挑起對方散亂的白發：

“聽說太后娘娘派了宮女來送補品，怎么還落得這般狼狽？“

文軒晃了晃手中食盒，里面霉爛的窩頭滾出半塊：“您老從前最愛吃清風樓的水晶蝦餃，卑職特意求了指揮使大人，才換來這口熱食。

“可惜啊，御廚說叛臣不配用細瓷盤?！?

崔洪突然拔刀出鞘，刀鋒在萬鱗眼前劃出寒光：“當日您把張三推出去頂罪時，可曾想過今日？他九族被誅那天，小兒子才剛會叫爹。“

萬鱗猛地撲向宋霆，卻被甘虎一腳踩住殘臂。

骨頭碎裂的悶響里，他獨眼迸出血絲：“宋霆！你以為攀附上女帝就能高枕無憂？太后的人早晚會把你挫骨揚灰！“

“挫骨揚灰？“宋霆解下腰間千戶腰牌，牌面麒麟紋在暮色中泛著冷光：

“當年您踩著兄弟的尸骨往上爬時，可記得這句咒語？“

他突然揪住萬鱗的頭發，將其拖到窗邊，“看看外面，那些錦衣衛現在都叫我宋千戶，而你，不過是條斷了腿的老狗?！?

宋霆此舉，可謂是將小人得志寫在了臉上。

該說不說，還真是爽啊。

“宋霆！你特么等著，你早晚也有這一天！”

“那就不勞你費心了，哦，對了。”宋霆殘忍一笑，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臉，冷聲道：

“萬鱗，你給本官小心一點啊，你若是再敢出言不遜，本官隨時可以讓你去掃水塘！”

萬鱗目眥欲裂，嘴唇都被咬破了。

“聽說萬大人有個風韻猶存的夫人和亭亭玉立的女兒？”

宋霆咧嘴一笑，松開手，萬鱗栽倒在地。

“你想做什么，她們是無辜的，陛下并沒有下令抓她們！”

“我知道啊，但為了報答萬指揮使以前對我的敦敦教誨，我還是決定替你照顧一下她們?！彼析男θ蒿柡钜?，說道：

“萬指揮使也知道的，她們兩個貌美女人在京城沒有背景的話，是很難生存下去的?！?

萬鱗聽著宋霆最后那句輕描淡寫的羞辱，獨眼瞬間暴起血絲。

斷裂的臂骨在地上拖出刺啦聲響，他像頭瀕死的野獸般踉蹌起身。

指甲深深摳進泥地，竟將整塊青磚掀了起來。

宋霆則饒有興致地看著，也不阻止。

“狗東西！”萬鱗喉嚨里涌出血沫，獨眼因充血幾乎要爆出眼眶，“你敢動我家眷？禍不及家人你不懂嗎！”

“禍不及家人的前提是，惠不及家眷，這點我還是分得清的。”

一句簡單的禍不及家人就可以保住家人？開什么玩笑。

萬鱗作威作福的日子里，他老婆女兒可一直躲在后面享受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