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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樞密使

天剛亮,清歡茶坊就坐滿了人。

唐清歡正在歸置江老板送來的訂貨單子,就聽見隔壁茶桌,張員外小聲議論:“聽說了嗎?昨兒城門一開,驛卒就騎著快馬沖進來,說是皇上有重要旨意!”

旁邊的周老板接口:“嗯!我家侄兒在知府當差,說是樞密院擬定露布捷書,以八百里加急經驛站傳往各路州府,可不是小事。”

“能有啥大事?”有人問。

“說是有關大盛和大魯的戰事!”周老板蹙眉道,“聽說樞密使蹇童這次調兵遣將有功,他弟弟蹇青領著蹇家軍在幽州關把大魯人打得連連退出三十里。”

蹇童?

清歡回憶起,蹇童是皇帝最信任的樞密使,親弟蹇青率領的武家軍橫掃邊關,令大魯聞風喪膽。

可誰能想到,伴君如伴虎,大魯俯首稱臣六年后,皇帝大用文官戒備武官。這對頻頻立戰功的兄弟,最終被收繳兵權,落得滿門抄斬的下場。

蹇家為雍州的一戶寒門,哥哥蹇童幼時拜了一位隱士為師,學習縱橫之術。弟弟蹇青自幼喜愛舞刀弄槍。

那時的皇帝還是普通農家子弟,名舟淵。與這蹇家只有一墻之隔,又與蹇童同齡。閑暇時,便一起調皮搗蛋,蹇童時不時給舟淵講解軍事對策。

十六歲那年,前朝腐敗,各地叛軍起義,蹇童和舟淵一起投軍,舟淵憑借軍功一路升遷,后又引薦蹇青入伍。

三人曾為叛軍擁戴的吳帝策馬沖鋒,連連攻破敵軍三州關隘,建立吳朝。未料吳帝立國后整日消停政務,沉湎酒色,苛政如虎,三人便在舟淵率將士倒戈,以“清君側”之名揭竿,沖鋒掃蕩各地自立為朝的叛軍,開創大盛國一統天下。

半月前,蹇青率蹇家軍引大魯軍隊至冰封河面,鑿開冰裂設下陷阱。大魯軍隊踏入圈套紛紛墜河,死傷慘重后被迫退三十里。蹇家軍趁勢追擊,沿途俘獲大魯軍無數,直逼大魯國城池。破城之日,軍中下令將城中貴族女子賞給兵卒,男子盡充奴役。

然而蹇青并未先向皇帝奏捷,卻率先修書一封送往蹇童,告知大獲全勝的消息。他還暗中吩咐弟弟將部分戰馬與戰利品暫存邊關,為自己預留后路,蹇童遣心腹親兵快馬送家書至蹇青軍營,未料信使行至半途,被景王安插在驛道的暗哨截下。密信開封驗看后,景王望著信中“戰馬暫囤邊關”的字句冷笑,然又命信使送往蹇童軍營。

蹇童將蹇家軍收降大魯國消息稟明圣上,皇帝聽聞龍顏大悅,命他擬定露布捷書,以八百里加急經驛站傳往各路州府,將大盛國大獲全勝的消息,告知天下百姓,與國同慶。

樞密府內,圍著通明的燭光。

蹇童正統算著弟弟給他暗藏的戰利品數量,這邊管家稱門外有一位自稱是景王清客的人求見,并遞上一封信函。

蹇童冷冷蔑視,緩緩拆開信封。

猝然,他眼睛放大,一臉驚慌。

只見上面清晰寫著:本王已知曉你私藏戰利品莫逆之心。速速見本王清客,商議轉換余地。

蹇童急急吩咐管家,請他入書房一見。

須臾,蹇童在書房踱步等待。

耳畔傳來輕柔的腳步聲,只見一墨色大氅男子身后跟著一狐裘大氅、帷幔遮面的女子,身后陸陸續續搬上幾個朱紅箱子。

蹇童頷首示意管家退下,怒目盯著那男子。

那男子不曾抬頭,見管家退下,便連著女子弓背跪地,拱手行禮。

“小人,拜見蹇大人。”

蹇童冷厲道:“何事?快說。”

“小人是景王清客,李斯風。今受之托付,與大人有要事相商。”

“起來回話。”

李斯風微微露出笑意,將女子的帷幔取下,褪去外面的狐裘大氅。

月白輕紗羅裙,領口微敞處露出瑩白頸窩,肌膚勝雪。雖身形纖瘦,胸前軟緞卻勾勒出柔和曲線。

李斯風抬手托起她的下巴。只見她嘴唇小巧豐潤,瑩粉如剛下樹的櫻桃,順著柔俏的臉蛋往上看,鼻梁長得挺翹又秀氣,一雙眸子水光瀲滟,像盛著半池的秋水,微微蕩漾。眸子兩旁,生出一副遠山含翠的黛眉,似春柳輕拂。

蹇童被眼前的俏娘子驚艷住了,眼眸子都挪不開眼,那容貌簡直能勾走魂兒。

李斯風徐徐湊到女子耳邊說了幾句,她輕輕起身打開木箱,取出塊茶餅來。

盈盈款步來到蹇童的桌前坐下,挪動著茶具,慢條斯理地碾茶煮水。

李斯風趁機賠著笑:“王爺讓我捎句話,說不光大人您在為將來打算,他也惦記著呢。如今皇上好勇斗狠,一門心思開疆拓土,偏偏又疑心重得很——當年跟他打天下的功臣,哪個不是提著腦袋過日子?您說這伴君如伴虎的日子何時到頭?不如咱們合作,好歹給自己謀條安穩退路。”

蹇童瞥了眼那女子行云流水的沏茶動作,沉聲道:“我憑什么信你們?”

李斯風忙拱手:“咱們現在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拴一塊兒才有活路啊!要是能聯手,往后這榮華富貴還能少得了?”

說著又往前湊了湊:“對了大人,恭喜您啊!聽說皇上讓您管幽州的榷場了?這可是撈錢的好差事!你說咱們王爺,管著全國各行商會,以后您要是在榷場那邊有個照應,咱們彼此都方便不是?”

蹇童沉吟片刻,臉上疑云未散。

吳大瞧他神色,趕緊堆笑:“大人,我這廂帶的龍鳳茶團,可還滿意?”

蹇童撇了一眼,冷聲丟出句:“放下吧”,算是應了。

李斯風立刻順竿說道:“那往后咱們就是自己人了!我這就回去給王爺復命,”說著指了指身旁的俏佳人,“這位姑娘就留在府上,一會兒給您沏茶跳舞解悶,我明日再來接她。”

說罷躬身退下,屋里只剩兩人。

蹇童凝視女子半刻,緩緩抬手,指尖觸到女子下顎,問道:“喚你何名?”

女子徐徐正視他,柔身道:“云兒!”

又過兩日,衛城城門處張榜貼文:大盛大敗魯軍,迫其稱臣納貢。今陛下大赦天下,頒四令。

令一:減免稅賦:全國農稅、商稅一體減免,邊境與內地州縣無別,助百姓輕負,促農商興旺。令二:暫止修城、運糧等徭役征調,許民安心務農營商。令三:因武將有功,優先錄取武將家屬參加殿試。落榜的文生,可參加下半年額外恩科,落第者予錢糧補貼。令四:向災荒之地發放糧米、種籽,助民復產。

榜文之下,百姓圍看時多有交頭接耳:“這遼人又敗了?”

“可不是嗎?老是挑事,害的我們前些年稅賦不輕。這下好了,稅賦能少交些總是好的。”

“是啊,這徭役也停了,地里的活計能顧上了。”

林傅盛看著這告示,失魂落魄的向小酒鋪走去。

這邊李斯風領著那絕色女子回到王府,景王讓女子先退下。

“如何?”

“成了,剛才我領回她時,那蹇童還依依不舍呢?”

“好!”他向身旁的嬤嬤示意,嬤嬤緩緩拿出一盤碼好的黃金。

李斯風露出笑意望了一眼,又蹙眉縮了回去。

“怎么,嫌分量輕?”頓了頓又抬手摩挲著玉指環,“過幾日帶她去見見城里那幾個掌實權的,讓她跟著學學規矩。”

李斯風頓驚趕緊拱手,顫巍巍道:“小人哪敢?只是那日......王爺允諾事成之后,讓那女子陪我三日。”

“本王說的話,一言九鼎。黃金拿去,女人也拿去,不過要保護好她那絕色的容顏。”

那女子一直在門外躲著,聽見他倆對話,癱瘓在地。

等李斯風退去后,她撞開房門,用嘶啞的細質問他:“為何要如此?”

景王緩緩逼近女子,直至她靠在墻上,他深邃的眼眸注視她。

“做大事者,何拘小節?這李斯風可是一把好手,將來你用到他的地方還多。”說著緩緩滑手撫摸女子的臉頰。

“你不知?錢脈人脈是必不或缺的?你不與這等小人交流,又有什么能力救國救己?等本王爭奪皇位后,就納你為皇后。幫你宰了這些糟蹋你的人,從此大魯國就不用年年上貢。”

她微露泠泠之色,想著自己本是大魯貴女,業魯云。

大盛軍隊破城而入,亂兵糟踐她那晚,父兄被刺殺躺在她身邊。大盛軍隊回云京時,她渾身帶傷被拖進妓院。是王爺俯身整理她凌亂的發髻,不顧眾人輕鄙的眼神,一把抱起她,說“以后跟著我。”

如今住在他給的宅子里,穿金戴銀,可轉頭他就讓她去陪那些達官貴人陪笑作榻。

原來救她命,是拿她當籠絡人心的棋子。

她陰鷙地盯著墻角那副鎧甲,這是大魯國將軍貼身遺物,如今成了王爺書房的擺設。

國破家亡的恨像針一樣扎著心,可她又能去哪?

被亂兵碰過,被妓院腌臜過,只有這個有權有勢,臉廓冷硬的男人才肯收留她。

反正從最黑暗之處爬出來,還怕他想利用她?

那就讓他離不開她。

他給的皇后之位不過是敷衍,但可以借他的權勢,把那些欺辱過她的人一一清算。

等她手握至高權力——再為大魯解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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