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畫地為牢
- 白月光太顛,所有人都慌了
- 早春不吃糖
- 2468字
- 2025-07-17 12:42:05
“文越。”
蘇臨淵的聲音不高,卻讓花廳內瞬間死寂。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這一刻停滯。
蘇文越的背脊猛地繃直,額角暴起的青筋突突直跳。
他恨不得用眼神將秦望舒生吞活剝,卻不敢違逆,只能強壓下滔天怒火,躬身轉向主位。
“父親。”
秦望舒站在原地,垂著眼簾,看著自己繡鞋上精巧的珠花,嘴角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她知道,祖父要開始收拾她打亂的棋盤了。
但這個棋盤要怎么收拾,卻是一門天大的學問。
蘇臨淵的視線從暴怒的兒子身上緩緩移開,落向那個自始至終跪在地上的青衣少年。
“起來吧。”
他的語氣依舊平淡。
“是。”
蘇懷瑾應聲起身,動作干凈利落,沒有一絲拖沓。
他依舊垂著頭,將自己所有的鋒芒都收斂了起來。
蘇臨淵這才端起茶杯,用杯蓋不緊不慢地撇著浮沫。
那輕微的瓷器碰撞聲,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懷瑾是我蘇家的麒麟兒,十四歲的解元郎。”
“這是天大的喜事。”
他一開口,便先給這件事,定了性。
蘇文越的臉色,稍稍好看了一點。
“望舒雖然頑劣,但她有一句話說對了。”
蘇臨淵話鋒一轉,目光落在了秦望舒身上。
秦望舒立刻抬起頭,露出一副洗耳恭聽的乖巧模樣。
“蘇家的子孫,無論男女,學問都不能丟。”
蘇臨淵放下茶杯,聲音里透出一股不容置喙的威嚴。
“讓懷瑾住進蘭園,不妥。”
此話一出,蘇文越和孫夫人齊齊松了口氣。
他們看向秦望舒的眼神里,瞬間帶上了毫不掩飾的譏諷與不屑。
看你還怎么鬧!
秦望舒卻仿佛沒看見,臉上依舊掛著那抹天真無邪的笑容,祖父說的每一個字,都正中她的下懷。
蘇臨淵看著她,繼續說道:“男女有別,壞了規矩,也影響懷瑾備考。”
“不過……”
他頓了頓,所有人的心,又提了起來。
“望舒的功課,確實該抓緊了。”
“既然懷瑾學問好,往后望舒若有不明之處,去向你請教,你這個做兄長的,不可推辭。”
這話,是對蘇懷瑾說的。
蘇懷瑾抬起頭,迎上蘇臨淵的目光,聲音清冷。
“孫兒,遵命。”
蘇臨淵點了點頭,目光最終落回蘇文越身上。
“懷瑾剛回府,是得好好安排個住處。”
“霽月閣西側的聽雨閣,清靜,也寬敞,就讓他住那兒吧。”
聽雨閣,緊鄰著家主居住的霽月閣,只隔著一道月亮門。
那是蘇家除了霽月閣之外,地理位置最為尊崇,也最受矚目的地方。
住進那里,意味著什么,在場的人心知肚明。
那是將蘇懷瑾這個剛剛認祖歸宗的私生子,直接放在了與各房嫡孫同等,甚至更高的位置上。
更是將他,牢牢置于家主蘇臨淵的眼皮子底下。
是無上的榮寵,也是最嚴密的監視。
一瞬間,各房嫡系的臉色瞬間變了。
三叔蘇文良轉著鼻煙壺的動作停了。
大姑母蘇清揚敲打著扶手的手指也停了。
二姑母蘇令儀更是忘了自己新做的蔻丹,一雙鳳眼死死盯著蘇懷瑾。
而蘇文越和孫夫人,則是在短暫的震驚過后,被巨大的狂喜徹底淹沒。
恥辱算什么?
秦望舒又算什么?
聽雨閣!
父親這是認可了懷瑾的價值,要親自栽培他!
孫夫人激動得用帕子捂住了嘴,眼淚真的流了下來,這次是喜悅的淚。
若是蘇懷瑾爭氣,老爺子愛屋及烏,默兒說不定就能回來了。
蘇文越更是激動得面色漲紅,之前的屈辱一掃而空,只剩下揚眉吐氣的快意。
他深深一揖,聲音都帶上了顫抖。
“謝父親厚愛!”
秦望舒臉上的笑容淡了些許。
她靜靜地看著主位上的祖父,心中一片清明。
好一招畫地為牢。
直接控制蘇懷瑾,并非易事。
如今這個結果,已是最好。
祖父將蘇懷瑾這枚棋子,從她和二叔的爭奪中抽走,直接鎖在了自己身邊。
從此,蘇懷瑾不再是二房的王牌,而是祖父的。
角落里,蘇晚星手中的白玉折扇“啪”地一聲輕響,他看著主位上的祖父,又看看秦望舒。
這盤棋,可真是變幻莫測。
蘇云溪蹙眉,擔憂地投來一瞥。
秦望舒卻神色如常。
而風暴中心的蘇懷瑾,卻在聽到蘇臨淵的安排時,垂在身側的手,幾不可查地顫了一下。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這個安排的深意。
他以為自己是來蘇家掙一片天地,卻不想,只是從一個牢籠,跳進了另一個更大,更華麗的牢籠。
他抬起眼,目光穿過人群,第一次,主動地,落在了秦望舒身上。
那雙深沉的眸子里,再無之前的隱怒與殺意,只剩下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
仿佛在說,你贏了。
你也輸了。
秦望舒回望著他,唇角微不可查地向上彎了彎。
輸?
這世上,只要她秦望舒還沒死,便永遠沒有輸贏。
就在這暗流涌動的寂靜中,蘇臨淵的聲音再次響起,平穩而清晰,是對著蘇文越說的。
“懷瑾身邊,總要有幾個伺候筆墨的。”
“你自己挑兩個信得過的書童給他,平日里也好有個照應。”
這便是最后的甜棗了。
給了蘇懷瑾尊榮的地位,又給了蘇文越安插自己人的權力。
一碗水,端得滴水不漏。
蘇文越心里的最后一絲疙瘩也消失了,他現在只覺得通體舒暢。
“是,兒子明白。”
一場幾乎要掀翻屋頂的風波,就這么被蘇臨淵輕描淡寫地化解了。
他站起身,目光如隼,掃過全場,最后在秦望舒身上停頓了半息,意味深長。
“都散了吧。”
說罷,他便轉身,帶著蘇白,徑直離去。
眾人連忙起身恭送。
家主一走,那股無形的壓力也隨之散去。
花廳里,重新恢復了人聲。
孫夫人立刻滿面春風地走到蘇懷瑾身邊,噓寒問暖,姿態親昵,儼然是慈母模樣。
蘇文越也恢復了吏部侍郎的威嚴與風度,與幾位旁支的叔伯含笑攀談,享受著他們艷羨的目光。
沈莉和沈清柔母女,眼見二房大獲全勝,也連忙湊到孫夫人身邊,極盡討好之能。
一場大戲,塵埃落定。
秦望舒看著眼前這幕眾生相,端起桌上已經涼透的茶,一飲而盡。
茶水冰冷,順著喉管滑下,讓她紛亂的思緒,越發清醒。
她轉身,準備離開。
“秦望舒。”
一道清冷的聲音,自身后響起。
是蘇懷瑾。
他不知何時,已經擺脫了孫夫人的噓寒問暖,獨自站在那里。
秦望舒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少年身形筆挺,面容冷峻,那雙深邃的眼眸,像寒星,直直地看著她。
“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問。
秦望舒笑了。
她一步步走回他面前,仰起那張絕美的小臉,眼里的天真無邪早已褪去,只剩下清冷與瘋狂。
“我想做什么?”
她踮起腳尖。
少女身上清冽的蘭花香氣,夾雜著一絲不容拒絕的霸道,鉆入他的鼻息。
她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氣音,如蛇吐信,鉆進他的耳廓。
“我想看看,一個解元郎的骨頭,到底有多硬。”
氣息拂過他耳垂,激起一陣戰栗。
她笑得眉眼彎彎,用最甜美的聲音,說出了最殘忍的話。
“夠不夠,給我當墊腳石。”
說完,她退后一步,纖細的食指在他胸口輕輕一點,隨即轉身,瀟灑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