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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畫地為牢

“文越。”

蘇臨淵的聲音不高,卻讓花廳內瞬間死寂。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這一刻停滯。

蘇文越的背脊猛地繃直,額角暴起的青筋突突直跳。

他恨不得用眼神將秦望舒生吞活剝,卻不敢違逆,只能強壓下滔天怒火,躬身轉向主位。

“父親。”

秦望舒站在原地,垂著眼簾,看著自己繡鞋上精巧的珠花,嘴角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她知道,祖父要開始收拾她打亂的棋盤了。

但這個棋盤要怎么收拾,卻是一門天大的學問。

蘇臨淵的視線從暴怒的兒子身上緩緩移開,落向那個自始至終跪在地上的青衣少年。

“起來吧。”

他的語氣依舊平淡。

“是。”

蘇懷瑾應聲起身,動作干凈利落,沒有一絲拖沓。

他依舊垂著頭,將自己所有的鋒芒都收斂了起來。

蘇臨淵這才端起茶杯,用杯蓋不緊不慢地撇著浮沫。

那輕微的瓷器碰撞聲,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懷瑾是我蘇家的麒麟兒,十四歲的解元郎。”

“這是天大的喜事。”

他一開口,便先給這件事,定了性。

蘇文越的臉色,稍稍好看了一點。

“望舒雖然頑劣,但她有一句話說對了。”

蘇臨淵話鋒一轉,目光落在了秦望舒身上。

秦望舒立刻抬起頭,露出一副洗耳恭聽的乖巧模樣。

“蘇家的子孫,無論男女,學問都不能丟。”

蘇臨淵放下茶杯,聲音里透出一股不容置喙的威嚴。

“讓懷瑾住進蘭園,不妥。”

此話一出,蘇文越和孫夫人齊齊松了口氣。

他們看向秦望舒的眼神里,瞬間帶上了毫不掩飾的譏諷與不屑。

看你還怎么鬧!

秦望舒卻仿佛沒看見,臉上依舊掛著那抹天真無邪的笑容,祖父說的每一個字,都正中她的下懷。

蘇臨淵看著她,繼續說道:“男女有別,壞了規矩,也影響懷瑾備考。”

“不過……”

他頓了頓,所有人的心,又提了起來。

“望舒的功課,確實該抓緊了。”

“既然懷瑾學問好,往后望舒若有不明之處,去向你請教,你這個做兄長的,不可推辭。”

這話,是對蘇懷瑾說的。

蘇懷瑾抬起頭,迎上蘇臨淵的目光,聲音清冷。

“孫兒,遵命。”

蘇臨淵點了點頭,目光最終落回蘇文越身上。

“懷瑾剛回府,是得好好安排個住處。”

“霽月閣西側的聽雨閣,清靜,也寬敞,就讓他住那兒吧。”

聽雨閣,緊鄰著家主居住的霽月閣,只隔著一道月亮門。

那是蘇家除了霽月閣之外,地理位置最為尊崇,也最受矚目的地方。

住進那里,意味著什么,在場的人心知肚明。

那是將蘇懷瑾這個剛剛認祖歸宗的私生子,直接放在了與各房嫡孫同等,甚至更高的位置上。

更是將他,牢牢置于家主蘇臨淵的眼皮子底下。

是無上的榮寵,也是最嚴密的監視。

一瞬間,各房嫡系的臉色瞬間變了。

三叔蘇文良轉著鼻煙壺的動作停了。

大姑母蘇清揚敲打著扶手的手指也停了。

二姑母蘇令儀更是忘了自己新做的蔻丹,一雙鳳眼死死盯著蘇懷瑾。

而蘇文越和孫夫人,則是在短暫的震驚過后,被巨大的狂喜徹底淹沒。

恥辱算什么?

秦望舒又算什么?

聽雨閣!

父親這是認可了懷瑾的價值,要親自栽培他!

孫夫人激動得用帕子捂住了嘴,眼淚真的流了下來,這次是喜悅的淚。

若是蘇懷瑾爭氣,老爺子愛屋及烏,默兒說不定就能回來了。

蘇文越更是激動得面色漲紅,之前的屈辱一掃而空,只剩下揚眉吐氣的快意。

他深深一揖,聲音都帶上了顫抖。

“謝父親厚愛!”

秦望舒臉上的笑容淡了些許。

她靜靜地看著主位上的祖父,心中一片清明。

好一招畫地為牢。

直接控制蘇懷瑾,并非易事。

如今這個結果,已是最好。

祖父將蘇懷瑾這枚棋子,從她和二叔的爭奪中抽走,直接鎖在了自己身邊。

從此,蘇懷瑾不再是二房的王牌,而是祖父的。

角落里,蘇晚星手中的白玉折扇“啪”地一聲輕響,他看著主位上的祖父,又看看秦望舒。

這盤棋,可真是變幻莫測。

蘇云溪蹙眉,擔憂地投來一瞥。

秦望舒卻神色如常。

而風暴中心的蘇懷瑾,卻在聽到蘇臨淵的安排時,垂在身側的手,幾不可查地顫了一下。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這個安排的深意。

他以為自己是來蘇家掙一片天地,卻不想,只是從一個牢籠,跳進了另一個更大,更華麗的牢籠。

他抬起眼,目光穿過人群,第一次,主動地,落在了秦望舒身上。

那雙深沉的眸子里,再無之前的隱怒與殺意,只剩下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

仿佛在說,你贏了。

你也輸了。

秦望舒回望著他,唇角微不可查地向上彎了彎。

輸?

這世上,只要她秦望舒還沒死,便永遠沒有輸贏。

就在這暗流涌動的寂靜中,蘇臨淵的聲音再次響起,平穩而清晰,是對著蘇文越說的。

“懷瑾身邊,總要有幾個伺候筆墨的。”

“你自己挑兩個信得過的書童給他,平日里也好有個照應。”

這便是最后的甜棗了。

給了蘇懷瑾尊榮的地位,又給了蘇文越安插自己人的權力。

一碗水,端得滴水不漏。

蘇文越心里的最后一絲疙瘩也消失了,他現在只覺得通體舒暢。

“是,兒子明白。”

一場幾乎要掀翻屋頂的風波,就這么被蘇臨淵輕描淡寫地化解了。

他站起身,目光如隼,掃過全場,最后在秦望舒身上停頓了半息,意味深長。

“都散了吧。”

說罷,他便轉身,帶著蘇白,徑直離去。

眾人連忙起身恭送。

家主一走,那股無形的壓力也隨之散去。

花廳里,重新恢復了人聲。

孫夫人立刻滿面春風地走到蘇懷瑾身邊,噓寒問暖,姿態親昵,儼然是慈母模樣。

蘇文越也恢復了吏部侍郎的威嚴與風度,與幾位旁支的叔伯含笑攀談,享受著他們艷羨的目光。

沈莉和沈清柔母女,眼見二房大獲全勝,也連忙湊到孫夫人身邊,極盡討好之能。

一場大戲,塵埃落定。

秦望舒看著眼前這幕眾生相,端起桌上已經涼透的茶,一飲而盡。

茶水冰冷,順著喉管滑下,讓她紛亂的思緒,越發清醒。

她轉身,準備離開。

“秦望舒。”

一道清冷的聲音,自身后響起。

是蘇懷瑾。

他不知何時,已經擺脫了孫夫人的噓寒問暖,獨自站在那里。

秦望舒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少年身形筆挺,面容冷峻,那雙深邃的眼眸,像寒星,直直地看著她。

“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問。

秦望舒笑了。

她一步步走回他面前,仰起那張絕美的小臉,眼里的天真無邪早已褪去,只剩下清冷與瘋狂。

“我想做什么?”

她踮起腳尖。

少女身上清冽的蘭花香氣,夾雜著一絲不容拒絕的霸道,鉆入他的鼻息。

她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氣音,如蛇吐信,鉆進他的耳廓。

“我想看看,一個解元郎的骨頭,到底有多硬。”

氣息拂過他耳垂,激起一陣戰栗。

她笑得眉眼彎彎,用最甜美的聲音,說出了最殘忍的話。

“夠不夠,給我當墊腳石。”

說完,她退后一步,纖細的食指在他胸口輕輕一點,隨即轉身,瀟灑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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