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一聲沉悶的硬物落地聲驟然響起。
經過幾天的“演習”,楊昊早有準備。聲響傳來的瞬間,他就快速從睡袋鉆出,抓起獵弓。
然而,意料之中,木刺落地的悶響之后,并未傳來預想中的獵物慘嚎。
“吱呀——”
木門被猛地推開。
幾乎在門縫開啟的剎那,楊昊已將弓弦拉開滿弦。但屋外的實在太黑,眼睛剛在適應的過程,就讓他丟失將箭射出的機會。
就在視線模糊的瞬間,頭燈射出的微弱光線讓他勉強捕捉到一團黑影。
它口中叼著那塊作為誘餌的鹿肉,低矮敦實的身軀在雪地上展現出驚人的靈活,四爪蹬踏,正以一種近乎貼地飛掠的姿態,朝著遠方逃竄。
“草!”楊昊低罵一聲,心知弓箭在黑暗中已無準頭。他果斷放下獵弓,反手抄起一直靠在門邊那根碗口粗,接近一米長的硬木棒。
沒有猶豫,借著頭上那束在雪地上搖曳晃,僅能照亮一塊地方的光柱,拔腿就追。
靴子深陷松軟的積雪,每一步都發出“噗嗤”的悶響,極大地拖慢了速度。冰冷空氣吸入肺部火辣辣地疼。
奇怪的是那團黑影的速度速度一直不快不慢,總是能讓他能夠勉強看得清楚它的動向。
追出不過數十米,前方那團高速移動的黑影竟毫無征兆地停了下來。
楊昊猛地剎住腳步,急促地喘息著,口鼻噴出的白霧在頭燈光柱中翻騰。
光束死死鎖定前方,那團黑影就靜靜地站在一小片相對開闊的雪地上。
下一秒,那黑影緩緩轉過身。頭燈的光束映照出它的模樣。
體型矮壯敦實,相比野狼要小上一號,看起有些肥胖,似乎伙食很不錯;四肢更短,渾身覆蓋著的黑色毛發也更加柔和。
一張覆蓋著濃密短毛的臉上,寬鼻闊嘴,森白的獠牙在微光下有些瘆人,它死死地釘在楊昊,喉嚨里滾動著低沉而充滿威脅的咆哮,粗重的鼻息噴出兩股白霧。
“呼……呼……狼獾!誘……誘敵深入嗎?好畜生!”楊昊瞬間明白了對方的意圖,非但沒有害怕,更是有一種被耍的怒意上涌。
沒有廢話,楊昊悶喝一聲,雙手緊握木棒末端,借著前沖的慣性,掄圓了朝著那團黑影猛砸下去。
木棒在空中發出沉悶的呼嘯聲。
木棒還沒落下,狼獾動了。
如同沒有骨頭的液體般,它整個身體詭異地貼著雪面一縮,四肢同時爆發出驚人的力量,貼著呼嘯而下的木棒邊緣從側前方躥出。
“砰!”木棒狠狠砸在狼獾剛才立足的雪地上,激起一大片飛濺的雪沫和凍土,巨大的反震力讓楊昊手臂發麻。
而狼獾,已在木棒落地的瞬間輕盈地騰挪到了楊昊側前方一米開外。它的眼睛看著楊昊,似乎帶有一絲戲弄。
它沒有立刻進攻,而是微微調整著姿態。
狼獾低伏著身體,喉嚨里滾動著威脅的低吼。突然,那團黑影猛地發力,直撲襠部而去。
干,切我中路?
狼獾鉤爪劃過了楊昊腰間位置,厚實的防水外套瞬間被撕裂。
萬幸,狼獾的爪子只撕開了衣物,他并未感覺到感到皮肉被撕裂的痛楚。
就在狼獾撲空落地的瞬間,那驚人的敏捷讓它幾乎毫無停頓,后腿一蹬,扭身再次撲來。這一次,大口張開,腥風撲面,直咬向楊昊的咽喉而去。
“媽的,畜牲!”剛才閃避時,他右手已悄然松開了木棒,右手探向背后,握住了腰間的斧頭。
面對再次凌空撲來的猙獰獸口,楊昊身體側面半旋,險之又險地避開狼獾的獠牙。同時,他借著旋轉的力道,雙手緊握斧柄對著狼獾那因撲擊而暴露無遺的側頸與頭顱連接處,自上而下,狠狠地斜劈了下去。
“噗嗤!”
一聲令人牙酸的、混合著骨裂和血肉撕裂的悶響驟然響起。
狼獾兇猛的撲勢在空中戛然而止。
因砍伐木頭崩出不少缺口的斧刃深深嵌入了它的頸側,幾乎劈開了半個脖子。滾燙的鮮血如同噴泉般狂涌而出,濺了楊昊一身。那雙綠眼睛瞬間失去了神采。
狼獾沉重的身體“砰”地砸落在雪地上,震起一圈雪花。四肢劇烈地抽搐了幾下,便徹底不動了。只有被劈開的傷口還在汩汩冒著熱氣,在頭燈慘白的光線映照下,格外猙獰。
他踉蹌著后退兩步,背靠著一棵樹干,才勉強站穩。冰冷的汗水混合著腥熱的狼獾血,浸透了他的內層衣物。
“嗬……嗬……”
這還是他第一次和野獸近身搏斗,多少有些略顯應付不及。
其實狼獾的體重相比野狼要輕上不少,譬如地上躺著的這個,估摸著也就二十來斤左右。要是白天,應付難度應該要輕松不少。
低頭看了看大腿被劃開的外套,幾道清晰的爪痕直達里面的布料,慶幸穿得厚,沒有傷到皮肉。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污,看著又被濺了一身血污的身上無奈苦笑,“我才剛清洗的衣服啊!”
他彎腰,用力拔出了深深嵌入狼獾脖頸的斧頭。斧頭落下的位置正好就是脖頸,也不用特意放血了。
“噢,剛才太黑了,不知道你們能不能看清。”楊昊這才想起胸前的運動相機,對著鏡頭晃了晃,然后將光束對準地上狼獾的尸體。
“瞧!那個幾次三番打我存糧主意的‘小偷’抓住了!是只狼獾!這玩意兒出了名的兇悍不要命,連棕熊嘴里都敢搶食的主兒。
不過嘛,敢在棕熊嘴里搶食的下場會不會像今天這樣……那就不好說咯。”
他抓起積雪用力擦拭著臉上和身上的血污。隨后,抓住狼獾粗壯的后腿,將其拖向遠處那點打出昏黃火光的木屋。
他邊走邊對著鏡頭說:“為了逮住它,我晚上睡覺都穿著外套鞋子,不敢脫。這下……總算能踏踏實實睡個安穩覺了。”
隨著楊昊的身影遠去,雪地上留下了一道冒著熱氣的深褐色拖痕。
回到木屋后的楊昊再將屋子外的拖痕清理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