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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千面鏡影,妖修夜闖萬劍閣

  • 九曜歸墟令
  • 清清我卿卿
  • 3296字
  • 2025-06-26 00:10:02

青璃兒攥著半塊獸皮圖的手在發(fā)抖,月光透過密林枝椏落在她發(fā)間的鯉鱗銀飾上,泛著幽藍的光。

那銀飾從方才起便燙得灼人,像有團火在她耳后燒著,燒得她想起老山君咽氣前的話——“化形劫的雷,會劈碎你藏在鱗片里的命。“

她蹲在那棵老槐樹下,樹根處還沾著小狐妖柳絮的桂花糕碎屑。

三天前,那只膽小的白狐縮在樹洞里,尾巴尖都在打顫:“姐姐,我...我在最里面的樹洞聞到了靈露的味道!

圖上畫的池子,和萬劍閣的劍鳴池好像...謝硯之每次閉關出來都要去那里泡半個時辰,說不定靈露就藏在水里!“

“靈露...“青璃兒指尖撫過獸皮圖上模糊的水紋,喉間泛起腥甜。

她能感覺到體內(nèi)妖丹在發(fā)燙,三百年修為堆起來的鱗甲正在崩裂——化形劫要來了。

尋常妖修渡化形劫只需引雷淬體,可她是鯉妖,天生帶鱗的命,雷劫會順著鱗片鉆到骨頭里,把她燒成一灘血水。

老山君說過,千年靈露能化鱗為骨,可這東西自六界大戰(zhàn)后就絕跡了。

“只能賭一次。“青璃兒咬著下唇站起身,黑衣從樹后抖落時帶起幾片枯葉。

她對著溪水照了照,幻術在臉上漫開,原本圓溜溜的杏眼被拉成細長的丹鳳,連耳尖的絨毛都褪得干干凈凈。

上次她學蘇阮阮的模樣去聽風樓,結果被阮阮姐一眼識破——“璃兒,你笑的時候尾巴尖會翹。“想到這兒,她悄悄摸了摸裙擺下藏著的魚尾,確認幻術裹得嚴實,這才往萬劍閣方向掠去。

萬劍閣的劍氣威壓在十里外就漫過來了。

青璃兒的呼吸一滯,妖力在經(jīng)脈里打了個轉,硬是把那股冷冽的劍意頂了回去。

她貼著山壁飛,看見山門處兩盞氣死風燈晃著,守夜弟子的對話飄過來:“首座說最近歸墟令現(xiàn)世,各域都不安分...““噓,謝首徒剛閉關出來,劍鳴池的水還沒放呢。“

機會!

青璃兒心跳漏了一拍,腳尖點在松枝上,借著樹影往劍鳴池方向挪。

可剛繞過第七塊鎮(zhèn)山碑,腰間突然一緊——是根泛著寒芒的劍穗纏上了她的腰。

“什么人?“冷喝聲從身后炸響。

青璃兒回頭,看見三個持劍弟子呈三角圍過來,最前面那個眉目凌厲,劍尖正指著她咽喉。

她眨了眨眼,眼尾的幻術突然裂開條細縫,露出點鯉妖特有的水潤,“這位師兄...我是來給謝首徒送醒酒湯的,他上次說...“

“萬劍閣禁酒。“中間弟子冷笑一聲,劍穗猛地收緊。

青璃兒吃痛,妖力不受控地翻涌,發(fā)間銀飾“叮“地響了一聲。

三個弟子同時變了臉色——他們見過太多妖修,這股帶著鱗片腥氣的妖氣,做不得假。

“抓活的!“為首弟子揮劍,劍氣割破了青璃兒的衣袖。

她咬碎舌尖,血珠混著妖力噴出來,數(shù)十個“青璃兒“在原地炸開,有往左跑的,有往水里跳的,甚至有個直接撲向弟子懷里裝哭。

追兵陣型瞬間亂了套,有人喊“東邊那個是真的“,有人喊“水里冒泡了“,還有個弟子被假青璃兒拽住褲腳,急得耳尖通紅:“姑娘你松手!“

青璃兒趁機貼在假山后,聽著腳步聲漸遠,這才敢喘口氣。

她摸了摸被劍穗勒紅的腰,突然聞到股清冽的梅香——是劍鳴池到了。

月光漫在池面上,水波里浮著細碎的星子,偶爾有劍鳴聲從池底滲出來,像有把劍在水下低吟。

“靈露...“青璃兒舔了舔干澀的唇,指尖剛要碰到水面,池邊突然響起衣袂破空聲。

她猛地抬頭,看見道玄色身影立在三步外,腰間懸著柄斷劍,劍鞘上的裂紋在月光下格外刺眼——是謝硯之。

他的目光掃過她染血的衣袖,又落在她發(fā)間發(fā)燙的銀飾上,眉峰皺成冷硬的山棱:“妖修?“

青璃兒的心跳快得要沖出喉嚨。

她望著謝硯之身后翻涌的劍氣,突然想起柳絮說過的話——“謝首徒最恨妖修,他師兄弟都是被妖修殺的“。

而她此刻站在劍鳴池邊,手里還攥著半塊寫著“靈露“的獸皮圖,在萬劍閣首徒眼里,這副模樣...

“我...“她剛要開口,謝硯之的斷劍已離鞘三寸。

池面突然掀起水花,倒映著兩人的影子——青璃兒發(fā)間的銀飾正泛著妖界特有的幽藍,而謝硯之的劍尖,正抵在她喉結上方半寸。

夜風卷著劍氣灌進衣領,青璃兒打了個寒顫。

她望著謝硯之冷得像冰的眼睛,突然意識到:自己費盡心思潛進來,卻忘了最重要的事——萬劍閣的劍鳴池,從來不是藏靈露的地方,而是謝硯之用來祭劍的。

池水里的每一滴,都是他師兄弟的血。

而她此刻,正站在血池邊,伸手要取“靈露“。

青璃兒的指尖距離水面不過三寸,謝硯之的劍氣已如冰錐般刺來。

那道裹著寒霜的氣勁撞在她胸口,疼得她向后踉蹌兩步,后背重重撞在池邊的太湖石上。

斷劍的鋒刃映著月光,在她眉心投下一道冷白的影子。

“妖修,你竟敢擅闖本座修行之地?“謝硯之的聲音像浸在冰潭里的鐵,每個字都帶著劍鳴池底淬過的冷意。

他的指節(jié)扣在劍柄上泛著青白,眼尾的紅痣被劍氣激得發(fā)顫——那是當年替師兄弟擋妖修毒刃時留下的舊傷,每見妖修便會隱隱作痛。

青璃兒喉間泛起腥甜,卻顧不得擦嘴角的血。

她望著謝硯之眼底翻涌的殺念,突然想起老山君咽氣前說的“軟刀子比狼牙棒管用“,睫毛猛地一顫,淚珠子順著幻術未褪盡的水潤眼尾滾下來:“我...我只是想借一滴池水渡劫!

三百年化形劫要劈碎我的鱗,老山君說靈露能化鱗為骨,我、我真沒想傷害任何人...“

她話音未落,謝硯之的劍尖已挑開她鬢邊銀飾。

那枚鯉鱗被劍氣割得嗡嗡作響,幽藍的妖光頓時漫開,在兩人之間織出半透明的屏障?!办`露?“他冷笑一聲,斷劍在掌心轉了個花,“萬劍閣的劍鳴池,是用我七位師兄弟的血養(yǎng)的。

你要取'靈露',不如直接剜我的心。“

池底突然傳來沉悶的劍吟,像是被提及的亡魂在回應。

青璃兒的魚尾在裙擺下不受控地擺動,鱗片刮得腿腹生疼——她這才看清池水里漂浮的不是星子,是細碎的劍魄,每一片都纏著暗紅的血紋。

“謝首徒!“

急促的腳步聲碾碎了僵局。

白鏡帶著五六個持劍弟子從竹林里竄出來,腰間的萬劍閣執(zhí)事玉牌撞得叮當響。

他一眼看見青璃兒鬢邊的妖光,眼底閃過一絲暗喜,反手抽出腰間長劍:“果然是你!

前幾日藏經(jīng)閣的《御劍術要》被撕了半頁,昨日丹房丟了三爐聚氣丹,合著都是你這妖修干的!

意圖盜取秘寶,該當誅殺!“

“白執(zhí)事?!爸x硯之的聲音沉了沉,斷劍卻沒收回半分,“你怎知是她?“

“我親眼見她從丹房方向過來!“白鏡跨前一步,劍尖直指青璃兒咽喉,“首座早說過,歸墟令現(xiàn)世,妖修必來搗亂。

謝首徒莫不是被這狐媚子迷了眼?“

青璃兒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她能感覺到妖丹在丹田燒得發(fā)燙,化形劫的雷意正順著天靈蓋往下鉆——再拖下去,不等謝硯之的劍落,天雷就要先劈碎她的妖丹。

“對不住了。“她在心底對老山君的墳頭說了句,舌尖重重抵在上顎。

妖力如決堤的洪水撞開幻術,銀飾“咔“地裂開道縫,鯉妖特有的清腥氣混著血味漫開。

池邊的竹影突然扭曲成千萬面鏡子,每面鏡子里都浮著青璃兒的影子:有跪在謝硯之腳邊哭的,有握著白鏡的劍往自己心口刺的,甚至有個影子正彎腰去撈池水里的劍魄。

“小心!“白鏡的劍劈碎了最近的一面“鏡子“,卻見碎開的光影里又冒出三個青璃兒。

弟子們的劍招頓時亂了套,有人砍中假山濺起碎石,有人刺中自己的同門衣袖,更有個小弟子被假青璃兒拽著胳膊喊“救命“,急得直掉眼淚。

謝硯之的瞳孔縮成針尖。

他能感覺到這些影子里只有兩成是幻術,八成是青璃兒用妖力凝出的虛體——這妖修竟拿命在賭。

斷劍突然爆發(fā)出刺目的青光,劍氣如網(wǎng)般罩住整個池邊,要將所有影子絞成碎片。

青璃兒咬著牙沖進劍氣最薄弱的西北角。

那里有面“鏡子“映著她真實的倒影,正隨著她的動作搖晃。

她猛地抬手扯下鬢邊銀飾,朝謝硯之擲去,自己則轉身扎進劍鳴池。

“嘩啦——“

水面濺起老高的水花,青璃兒的身影瞬間沒入黑暗。

謝硯之的劍氣擦著她后頸劃過,在池底的青石板上劈出半尺深的裂痕。

白鏡的劍緊隨其后刺進水里,卻只攪起一團渾濁的血沫——那是方才被劍氣絞碎的虛體。

“追!“白鏡抹了把臉上的水,招呼弟子去撈人,“活要見妖,死要見骨!“

謝硯之卻沒動。

他盯著池面未散的漣漪,眉心緩緩皺起。

方才青璃兒躍入水中的剎那,他分明感覺到池底有股溫熱的氣浪涌上來,像是什么活物在呼吸。

更奇怪的是,那些纏著血紋的劍魄,竟順著青璃兒下沉的方向緩緩游動,像是在引路。

“謝首徒?“白鏡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謝硯之垂眸看向自己的斷劍。

劍鞘上的裂紋里滲出一絲極淡的幽藍,和青璃兒銀飾碎裂時的光色一模一樣。

他突然想起師門前輩說過的話——劍鳴池底沉著萬劍閣的“命“,那是六界大戰(zhàn)時初代掌門用半塊歸墟令封的...

“收隊?!爸x硯之轉身時,衣擺掃過池邊的濕痕。

月光下,那灘水跡里隱約映出鱗片的紋路,像條魚正往池底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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