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親王府外圍火銃聲大作,立時驚動周圍人群。
王府門前,長街盡頭路口拐角,一個拿著扁擔坐在地上歇息的灰衣人被槍聲吸引,探頭觀望。
觀望了一會,他雙目閃過興奮神色,環顧四周,見無人注意,轉身快步離開。
灰衣人七拐八拐,過不多時,來到東城甜水井胡同。
離胡同口十來丈處停著一副餛飩擔子,賣餛飩的見到灰衣人。
拿起下餛飩的長竹筷,在盛錢的竹筒上托托托的敲了三下。
停一停,敲了兩下,又敲三下。
數丈外,有一賣冰糖葫蘆的小販亦用手中的錢袋在竹棍上這般敲了敲。
灰衣人豎起右手,舉在腰間對兩人隱晦地做了個手勢。
賣餛飩那人與冰糖葫蘆小販均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灰衣人腳步加快,走進胡同,來到一座漆黑大門的屋子外。
門口蹲著一人,身旁放了一擔青蘿卜。
對方見到灰衣人后,轉身用削蘿卜的小刀在身后的墻壁敲擊數下,大門便即開了。
在灰衣人進門的剎那,這人低聲快速解釋一句:
“高兄弟,總舵主親臨京城,今日大伙兒都加強了警戒!”
灰衣人面露驚喜之色,朝他嗯了聲,大踏步往屋內走去。
進得大廳,高彥超便見到文士打扮的陳近南坐于主位,青木堂眾兄弟俱都圍坐在他身邊敘話。
“總舵主!”
高彥超趕忙上前見禮。
陳近南站起身扶住他,笑容滿面道:
“高兄弟,聽他們講你這段日子都在康親王府外盯梢,辛苦你啦!”
高彥超心中一股暖流涌起,卻知眼下不是閑話的時候,抓緊將方才所看到的情形道出:
“總舵主,眾位兄弟,一頓飯功夫之前,大夏盟顧白衣孤身從康親王府殺出,手提一個人頭往城南方向去了,若我沒看錯的話,他提的正是康親王的人頭。”
“甚么?”
“此話當真?”
“你是否有看清楚?”
青木堂群豪連忙開口追問。
“應是錯不了,那康親王我近距離見過數次。”
轟!
大廳內霎時炸開了鍋。
“我說咋回事,突然那么多的火銃聲在響。”
“高兄弟,幸好你回得及時,我們正想叫人過去查看。”
“定是河間滄州那事的首尾,上次我們錯過了時機,沒能救到顧家莊的人,這回我們須得做點甚么,這人情尚未還清,便又多欠一筆...”
青木堂群雄七嘴八舌,紛紛發話。
陳近南抬手止住眾人,目視高彥超,認真問道:
“高兄弟,你是說,顧白衣往城南方向去了?”
“是,總舵主,我猜他是要從南城突圍。”
“好!”
陳近南環顧眾人一圈,當機立斷道:
“青木堂眾兄弟聽令,關兄弟與李兄弟等下分別率人前往韃子高官府邸那一片制造騷亂。
記住,你們是要掩護顧白衣脫身,不可戀戰。”
“是,總舵主!”
青木堂群雄齊齊抱拳聽令。
陳近南一提衣襟:“我親自去皇宮附近轉一轉,亮一亮身份。”
“總舵主不可!”
“總舵主三思,你身系天地會數十萬弟兄安危,萬不可親身犯險。”
“對,自打顧白衣上次闖了皇城,那康熙小兒事后立即加派了火銃兵值守。”
“無妨,我會見機行事,定不會輕易涉險。”
陳近南打定主意,“我亮明身份,顧白衣那邊突圍必定會輕松些。”
他朝青木堂群雄拱拱手:
“眾位兄弟,自大夏盟顧白衣橫空出世,我天地會已有數個難題迎刃而解,天地會著實欠他不少人情,今日我陳近南既然身在現場,又豈能坐視他孤軍作戰?”
這話讓眾人無法反駁,李力世當即發話:“高兄弟,玄貞道長,你們兩個前去接應總舵主。”
“是!”
青木堂群雄商量好細節,便即出門行動起來。
......
體內九陰真氣全力運轉。
顧暮惟掠過一處屋頂,停下察看。
前方,城門已然關閉,可見韃子傳訊速度不慢。
若只是脫身,他隨便選一段城墻會更方便,但今日顧暮惟下定決心大鬧一場,威懾敵人。
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
前有鰲拜,今有康親王。
日后,再有韃子想要對他身邊的人出手,定要好好掂量掂量。
顧暮惟星夜奔襲,目的就在于此。
南城城門的守卒,此刻已然看到了那個亮眼的白色身影。
顧暮惟再往前掠過兩棟房頂,距離城門便只得二十丈,運功朗聲開口:
“大夏盟顧白衣在此,建奴康親王殺我友人,今日我特來取了他的首級,不想死的躲開!”
聲震方圓三里。
街道中、房屋內、城墻上,所有聽到聲音的人,俱都朝上方的白衣人望來。
轟!!
人群嘩然!
有人害怕尋地方躲避,有人推開窗戶興奮吃瓜。
“哇,原來他便是顧白衣,居然如此年輕...”
“他手里提的真是康親王的腦袋么?”
“錯不了,方才康親王府那邊鳥槍聲響了許久。”
城墻上,守卒變得無比緊張。
他們方才收到信號提醒要攔截反賊出城,此時才知這反賊居然是顧白衣。
目下對方手中,甚至還提著康親王的人頭。
一時之間,城墻上方陷入沉默。
等吸引了足夠的注意力。
顧暮惟腳下一挑,十多片瓦片飛起,使出千變萬劫中的‘滿天花雨’手法,將瓦片射向前方攔路的守卒。
咻咻咻~!
一連串破空聲響過,數個守卒被擊落城墻。
對面一統領模樣的中年男子即時大聲發令:“放箭!”
唰!!
漫天箭雨朝顧暮惟飛來。
下方街道上,原本看熱鬧的人群抱頭鼠竄,忙尋去處躲避。
顧暮惟身形一閃,往后退出數丈。
叮叮叮!!
箭雨落在他面前的瓦面,發出一連串聲響。
有幾支射到他身前,被他隨手拍落,毫發無損。
試探出城墻之上沒有火銃兵,顧暮惟放心不少。
城墻兵卒又齊射一輪,被顧暮惟展開身法輕松躲開。
他接住數支箭矢運勁反手射回去,又是連殺數人。
如是來回幾次,終于有守卒開始蹲下躲避,不敢再冒頭。
見此情形。
“哈哈哈!”
顧暮惟一聲長笑,“爾等看清楚,若再有類似事情發生,這建奴親王便是榜樣!”
他運勁將康親王腦袋朝城門樓丟去,同時手中一支箭跟著射出。
‘咻’的一聲疾響。
箭頭穿過金錢鼠尾,將人頭釘在城門樓上。
目標達成!
眼看追兵越來越多,顧暮惟準備正式突圍。
就在此時,忽聽得遠處有人驚呼:
“不得了,天地會陳近南在皇宮外面現了身,好多官兵往那邊去啦!”
驚呼聲中,幾隊朝城南追來的清兵,迅速掉頭往皇宮方向奔去。
顧暮惟收住腳步:
“嗯?!”
“總舵主你咋這個時候跑出來給我添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