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如刀,卷雪吹狂。
遠離滄州城北面的一條大路上,一隊清兵手執刀槍,押著十余輛囚車,沖風冒寒,朝河間府城行進。
隊伍最后一輛囚車之中。
一名年輕少婦懷中抱著一個幾歲大的小女娃。
“娘,我餓。”
三歲大的小女娃抬起頭,含著手指滿臉期待的看向自家母親。
少婦連忙伸手捂住女兒小嘴,湊到女兒耳畔溫聲道:
“囡囡乖,再忍一忍,娘很快就給你拿吃的。”
“嗯,囡囡乖,不餓了!”
小女娃乖巧點點頭,奶聲奶氣答應。
年輕母親心如刀割,忙轉過頭,竭力控制要掉落的淚水。
聞聽動靜。
旁邊一清兵大聲喝罵:“不想死就給老子老實點。”
他大聲喝罵幾句后,見囚車內犯人都噤了聲,得意一笑,走到另一同伴身邊。
“他娘嘞,這大冷天,還差遣老子出來遭罪,要我看,干脆直接就地殺光得了,干嘛還押回京城!”
“是啊,不就一些漢蠻子,殺就殺了。”
帶隊的統領策馬走過來,訓斥道:
“你們懂個屁,康親王親自下了令,這些漢蠻子要帶回京師游街示眾,給鰲少保出氣。”
隊伍另一邊,一名清兵低聲嘀咕:
“屁的出氣,我看是想把顧白衣引出來...”
話音剛落,一個聲音突然在囚車隊伍前方響起:
“顧老哥,倒是我連累了你,讓你遭罪了!”
聽到話語的一眾清兵循聲望過去,只見一個白衣人站在隊伍前頭。
他彷佛憑空出現,沒有一個人察覺到他何時到來!
當頭一輛囚車上面。
被鎖鏈拷著,滿臉血污的中年男子聽到這個聲音,努力睜開浮腫的雙眼。
透過眼皮細小的縫隙,他依稀認出那道熟悉的白色身影,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嗬嗬...哈....哈哈....顧兄弟,你來了......”
話音才落,頭一歪,沒了聲息。
此時,押送囚車的清兵首領打馬上前,望著攔在道路中間的那個白衣人,抽出兵刃顫抖著發問:
“你你....你就是顧白衣?”
顧暮惟不理他。
抬腳走到第一輛囚車跟前,在顧宗裕的身上探了探,發覺他只是昏迷過去,松了一口氣。
確認人沒事,他才抬頭看向押送囚車的清兵隊伍。
臉上堆起厭惡表情,一字一頓道:
“你們這些垃圾,可真叫人生氣!”
唰!!
話音落下,顧暮惟身形一閃,瞬間掠至帶隊的清兵首領跟前。
伸手奪過對方手中長刀,橫手一揮。
一顆留著金錢鼠尾的丑陋腦袋沖天飛起...
“啊!顧白衣來了,快逃命.....”
轟!!
不知誰人第一個驚呼出聲,所有清兵開始四散奔逃。
開玩笑,滿洲第一勇士鰲少保都被這個殺星于千軍之中摘了首級,他們如何會是敵手。
這一剎那,下達押送顧家莊犯人進京命令的康親王,不知被眾清兵問候了多少次。
逃,快逃,拼命逃...
然而,無論逃得快或慢,無論逃出多遠,都是徒勞!
雪地中,那道白色身影連連閃過。
每一次停頓,就有一顆金錢鼠尾飛起。
囚車之中,人們全都掙扎站起,振奮狂呼:
“有人來救我們了,是顧白衣...”
“顧白衣來了,顧白衣來救我們了,嗚嗚...”
“殺,殺光這些殺千刀的韃子!!”
“......”
九陰真氣極速運轉,飛天神行全力催動。
顧暮惟出手毫不留情,追殺著一個個清兵,將那一顆顆丑陋的金錢鼠尾除掉。
過不多時,押送囚車的一百多個清兵全部倒在雪地中。
逃得最快的那一個,也只是跑出一里半。
血跡凝固。
從高空望落,像是有人在雪地上畫下一朵朵紅色鮮花。
鮮花以囚車為中心,向四面八方散開。
形成一幅美麗圖畫。
畫面極美!
當顧暮惟停下所有動作,才發覺手中長刀刀刃已然卷曲。
他隨手將之丟到一旁。
顧暮惟回轉,經過最后一輛囚車旁邊時。
一張稚氣小臉從囚車內少婦懷中探出,好奇的打量著顧暮惟。
那是一個兩三歲大的小女娃。
顧暮惟停下腳步,遞小家伙一個親切笑容。
這一剎,溫暖如春!
小女娃害羞的把頭埋進母親懷中。
年輕母親被他笑容感染,心中那絲害怕情緒忽地散去,大著膽子試探問道:
“顧大俠,你可有吃的?”
衣袂風聲傳來,阿九與雙兒終于趕至。
顧暮惟微微一笑,溫聲回道:
“有的!”
......
兩個時辰后。
兩青一藍一白四個身影騎馬來到現場。
這四人,正是顧暮惟此前在酒樓遇到的那四位。
他們四個猜出顧暮惟身份后,從酒樓離開,立刻馬不停蹄的往滄州城趕來。
此際...
望著十余輛空蕩蕩的囚車,以及地上倒了一地的無頭清兵尸體。
藍衫陸姓男子不由咋舌:“好一個殺星!”
他身后,白衣男子則又是一陣懊悔:“哎,來晚一步。”
另一個青袍男子說道:“陸大哥,顧家莊的人應該被顧白衣救走了,我們現下如何?”
藍衫男子思索片刻,提議道:
“顧白衣既然救走了人卻沒來得及處理現場,可能情況比較緊急,不如我們把眼前痕跡處理一下,能幫忙拖一些時間就拖一些時間。”
“陸大哥,我卻覺得并非如此。”
白衣男子提出不同看法:
“我覺得,這是顧白衣特意保留的現場,目的是為了震懾韃子。”
“咦!”
其余三人對視一眼,忽然覺得這或就是真相:
“你這么說似乎更有道理!”
“走,那這里不用管,我們去顧家莊看看。”
“好!”
四人回身跨上馬背,打馬朝顧家莊方向奔去。
......
亥時末。
京城,康親王府。
神照上人匆匆走進大廳。
往日掛在臉上的自信笑容此刻消失不見。
正在廳中等候的康親王見他回來,趕忙問道:“大師,情況如何?”
神照上人朝康親王唱個佛禮,回道:
“王爺,應當是那顧白衣親自出手,我看過現場,押送犯人的一百二十個官兵,無一逃脫,他們...均被斬首......”
“好膽!”
聽罷神照上人描述,康親王一拍身旁矮幾,“這顧白衣是一心要與我大清作對了。”
“王爺,為今之計,該當如何?”
神照上人問道。
他自負在武林中頗具聲望,但真要讓他正面對上能夠獨自闖陣殺死鰲拜的顧白衣,心里著實沒底。
“大師,你師門中可還有高手?你把他們請來,我支付雙倍報酬!”
“王爺,我盡力而為。”
神照上人唱個佛禮。
“大師,務必盡快!”
“是!”
打發走神照上人,康親王忽地打了個寒顫。
想起方才神照上人描述的場景。
他低聲喃喃道:“這顧白衣,可真是個殺星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