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晨練，神清氣爽。

林默怎么看都覺得，半透明光幕上那個指導自己老年養生本源引導術的老頭，就是趙枯藤。

或者……趙枯藤的兄弟？

總之，兩個老人很像。

然而，張奶奶說，趙枯藤是精神病，去了東區第一精神病院做檢查。

林默打算過去過去看看趙枯藤。

瘋子？高人？

囈語？至理？

兩種截然相反的認知在林默腦海里激烈碰撞，攪得他心神不寧。

他決定，必須眼見為實，親自過去瞧瞧。

無論趙枯藤是真的隱世高人，亦或只是個不幸的精神病人，他都無法坐視不理。

那改變他修煉軌跡的一句指點，是真實不虛的，他必須去弄個明白。

點開“缺德地圖”，林默說走就走。

……

東區第一精神病院，坐落在星輝市東郊一片相對僻靜的區域。

高聳的白色圍墻，森嚴的鐵門，以及門口穿著制服的保安，都透著一股冰冷氣息。

到地方后，林默走向接待處。

“你好，我來探望病人。”林默對面前的工作人員說。

工作人員是個四十多歲的大媽，抬頭瞥了一眼林默：“登記下姓名，聯系方式，跟病人的關系。”

林默登記了自己的姓名，聯系方式，至于關系……棋友？？？

林默還真寫上了“棋友”二字，幸好，工作人員懶得看。

登記完畢，進行安檢。

通過安檢，林默得知趙枯藤在住院部三樓，306病房。

有半小時的探視時間。

“謝謝。”林默道了聲謝，懷著復雜的心情走進了這棟氣氛壓抑的建筑。

沉悶的氣息撲面而來。

走廊里很安靜，偶爾有穿著病號服的人影面無表情地走過，或是坐在長椅上目光呆滯地望著窗外。

穿著白大褂的醫護人員步履匆匆，表情大多嚴肅。

林默按照指示牌來到住院部三樓，找到了306病房。

房門虛掩著。

他輕輕推開門。

病房是單人間，陳設簡單。

一張病床，一個床頭柜，一把椅子。

窗戶開著，陽光灑進來，空氣還算流通。

趙枯藤正背對著門口，坐在窗邊的椅子上，依舊是那身洗得發白的舊衣服。

他微微佝僂著背，望著窗外院子里幾棵枝干虬結的老樹，沉默得像一尊雕塑。

“趙……趙爺爺？”林默試探著輕聲叫了一句。

趙枯藤緩緩轉過頭。

“你來了。”趙枯藤看到林默出現，沒有一點驚訝。

林默心中一緊。

他這么平靜……好像知道我一定會來一樣？

“嗯，我來看看您。”林默走進病房，一時竟不知該說什么。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護士服，身材微胖的年輕護士推著小車走了進來，車上放著藥瓶和水杯。

“306，趙枯藤，該吃藥了。”護士的大嗓門打破了病房的寂靜。

她看到站在床邊的林默，愣了一下，隨即問道：“喲！小伙子，你就是趙大爺的孫子吧？可算有親人來看他了。”

孫子？林默嘴角抽了抽，剛想解釋：“護士姐姐，我不是……”

“哎呀，我說你們這些家屬也真是的，”護士自來熟地打斷道，一邊麻利地倒水配藥，一邊絮絮叨叨，“趙大爺這病啊，就得家里人常來看看，多陪他說說話。

你看他，整天對著窗外發呆，也不知道在想啥。

不過今天精神頭看著還行？”

她把水杯和幾片白色的藥片遞到趙枯藤面前：“大爺，吃藥了！您孫子來看您了，高興吧？”

趙枯藤渾濁的眼睛看了看護士，又看了看林默，沒有任何表示，只是默默地接過藥片和水，一仰頭吞了下去。

林默看著這一幕，心中五味雜陳。

那個能指點他修行的高人形象，似乎在這一刻悄然崩塌。

護士看著趙枯藤吃完藥，滿意地點點頭，又轉向林默，語重心長地叮囑：“小伙子，你爺爺這病啊，是‘偏執型精神障礙’，還有點妄想。

平時看著挺正常，但有時候會突然說些怪話，聽著怪嚇人的。

你多擔待點，別跟他較真，順著他說就行。”

“嗯，”林默點頭：“謝謝護士姐姐，我知道了。”

“那你陪爺爺說說話吧，時間別太長，他需要休息。”護士阿姨推著小車，風風火火地走了出去。

病房里再次安靜下來。

林默拉過椅子，坐在趙枯藤對面。

他看著老人的眼睛，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開門見山：

“趙爺爺，那天在養老院小花園，您對我說‘意守下盤，如樹生根’，讓我受益匪淺。我是特意來感謝您的。”

趙枯藤沒有任何反應。

林默：“……”

他有點小尷尬。

“你……看見了？”趙枯藤突然問道。

林默一頭霧水，“看見什么？”

“鎖鏈……”趙枯藤抬起枯瘦如柴的手指，指向林默的脖子，又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纏著你……纏著我，纏著所有人。掙不脫，逃不掉……”

鎖鏈？

林默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什么都沒有。

這……這是他在發病嗎？林默心想。

“趙爺爺，您說的鎖鏈是指什么？”林默好奇地問。

然而，趙枯藤卻仿佛耗盡了力氣，眼神再次變得空洞迷茫，緩緩轉回頭，重新望向窗外。

口中只剩下無意識的喃喃低語：“鎖鏈……鎖鏈，掙不脫，逃不掉……”

……

病房內，林默正沉浸在震撼與困惑之中，殊不知，有人正在看著他。

距離東區第一精神病院幾公里外的一棟不起眼的灰色建筑內，這里是靈性監護委員會(Spirit Custodians Council，簡稱SCC)星輝城分部。

一個充斥著冰冷科技感的監控大廳里，巨大的屏幕上分割著無數監控畫面。

其中一塊屏幕正清晰地顯示著，東區第一精神病院住院部306病房的實時影像——正是林默與趙枯藤交談的畫面。

畫面下方，一行行數據流飛快滾動：

【目標：趙枯藤（監管編號：SCC-SH-079）。狀態：穩定。靈能波動：微弱，無異常逸散。監管手環：運行正常。】

【訪客：姓名，林默；聯系方式：13*******06；關系：棋友。首次探視。】

“棋友是什么鬼？”大廳控制臺前，坐著兩個人，其中那個女孩吐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