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化解
- 體弱沈相,病嬌長公主看上你
- 花枝冷
- 2287字
- 2025-07-24 18:05:51
江稚被鳧花持劍保護在身后,緊盯著殿下逐漸張狂的周正武,與記憶中的人影逐漸分離。
“殿下,你還小,不懂這皇位的重量,這位置該換人了。”
江稚卻輕輕撥開鳧花橫在身前的劍,冷笑一聲,不以為然的說道:“正因本宮小,才更懂它有多重,壓得死所有拿不起它的人。”
周正武瞇起眼,嘴角的笑意里帶著久違的殺氣。他不斷向上邁著步子,鐵甲拂過金磚,發出清脆的聲響,一步一響。
“毓兒!”他嘆息似的喚她,仿佛仍是那個待她如同親生孩子般的二叔,“你母妃死前托我護你周全。如今你卻要拿箭指著你二叔?”
鳧花的劍尖顫了顫,江稚卻抬起手,穩穩接住對方話:“母妃托二叔護的是‘江稚’,不是‘皇位’。二叔,你還分得清嗎?”
“而且二叔,你還記得你是本宮的二叔嗎?母妃慘死,身為二叔的你不聞不問。父皇駕崩,你聯合害死自己親妹妹的人同流合污,來搶奪親外甥的皇位。你有什么配得上本宮這一聲二叔!”
殿外忽起風,吹得十二面鮫綃帳鼓如白帆。周正武的影子投在帳上,被燈光拉得扭曲,像頭蓄勢待發的猛獸。
他笑了:“毓兒,你可知坐上那把龍椅為了安心,第一條規矩便是:先殺光所有叫你小名的人。”
話音未落,鳧花已旋身出劍。劍光劈開燈影的瞬間,江稚看見皇叔袖口滑出一截薄如蟬翼的刀刃——和七年前母妃咽喉上那道傷口,一模一樣。
“退!”江稚猛拽鳧花后領,兩人跌進帷帳。鮫綃裂開時,她聽見周正武低笑:“好孩子,看來二叔教你的身法還沒有忘記。”
江稚的背撞上燈架,鮫綃碎帛落在發間。她聽見自己心跳擂鼓,卻死死攥住鳧花執劍的手,不讓鳧花上前一步。
“別動。”她聲音極輕,冷不丁的開口,“他手中的刀刃涂了劇毒,見血封喉。”
鳧花的瞳孔驟然收縮,不敢置信的看向身后的江稚。而江稚面無表情,仿佛自己已經知道刀刃上面有毒一樣。
房梁上面突然傳來弓弦拉滿的錚鳴,十幾名暗衛自梁上倒掛而下,玄鐵箭鏃在燈火中泛著冷,將江稚等人團團圍住。
周正武卻連眼皮都未抬,只是凝視江稚:“看,二叔連替你收尸的人都備好了。”
“放心,二叔不會讓你一個人孤苦伶仃的上路的,等你走后,二叔就讓你弟弟去陪你。”
江稚的指節在袖中捏得發白,面上卻忽地浮起一層柔順的笑意,像陡然折服的幼雀。
“二叔謀劃至此,毓兒再掙扎也是徒勞。”她抬眼,眸中映著燈火,竟顯出幾分乖順的晶瑩,“只是玉璽被父皇放在暗格中須得我親手取出,才不至毀了龍紐。”
周正武眉峰微挑,玉璽是自己稱帝的關鍵,他苦尋不得,此刻驟然送到嘴邊,反倒令他遲疑。
江稚卻似看透,輕輕嘆息:“我只有一個時辰可活,再耽擱,玉璽便與我同歸于盡。二叔若不信,大可立時殺我。”
她說著,攤開右手。掌心赫然一道紫黑的線,正順著經絡緩緩爬向腕內。周正武眸光一沉,終是抬手,示意暗衛讓開半步。
“帶路。”
銅階盡頭,珠簾半卷,龍涎香細,正是天子寢宮。
江稚俯身在龍床床沿上摩挲著,指尖觸到托座機簧,輕輕一旋。“咔噠”一聲,暗格彈出。
一方羊脂玉璽裹著黃綾,靜靜躺在她掌心,龍紐在火光里流轉溫潤。
周正武的呼吸明顯亂了。他踏前一步,伸手——
就在指尖將觸未觸的一瞬,江稚忽然抬眸,眼底所有乖順盡褪,只余森寒。
“二叔,你要的——”
她五指猛地一握,在黃綾下面的手突然抽出,取出一截寸許薄刃。在周正武伸手接玉璽的時候,立馬將手中匕首插入他的胸膛處。
“本宮給你!”
血珠濺在江稚臉上,不是自己的,是周正武的。他低頭看自己胸前,那里插著一把鋒利的匕首,匕首尾端還掛著一塊劍穗。
“這是我在金釵之年時,在比賽中贏過表哥,你親手遞給我的。”江稚喘著氣,從地上爬起來,“尾端的劍穗是母妃親自弄的,讓鳳棲寺的方丈為我開過光的。”
周正武踉蹌了一下,忽然伸手去抓那截劍穗,像要抓住什么再也回不去的東西。指尖碰到劍穗時,他輕聲道:“原來……你記得。”
江稚沒有回答。她只是轉身,走向那把被燭火映得血紅的龍椅。身后傳來肉體倒地的悶響,像一座山終于崩塌。
鳧花收劍入鞘,聲音發顫:“殿下……”
江稚停下腳步,回頭看她。少女單薄的影子投在龍椅扶手上,竟比那雕龍還要猙獰幾分。
“鳧花,”她輕聲說,“將周家逆黨全部關進牢里,違抗者,格殺勿論。”
江稚將臉上的血用手向上抹去,指尖順著眉骨劃出一道猩紅,看起來妖艷且危險。
殿外忽起喧嘩,江稚緩慢起身往殿外走去。被包圍的周家軍殘部竟還有余力,十幾人拼死沖破禁軍防線,為首者高舉周氏黑旗,嘶吼著“清君側”。
江稚瞇眼望去——那旗上金線繡的飛鳧被血糊住,竟像只垂死的烏鴉。
“放箭。”
她話音未落,鳧花已抬手。箭雨從殿頂暗格傾瀉而下,穿透鐵甲的悶響連成一片。
看著四處逃竄的周家軍,江稚只覺得心情大好,轉身吩咐鳧花將殿門關閉。鳧花立馬行動,殿門轟然闔上,血河在金磚縫里緩緩爬行。
群龍無首的周家軍本已是風雨飄搖,驟雨般的箭矢更將其最后一口氣打散。營旗折斷、鼓聲湮滅。老卒們拼盡余勇,簇擁著周正武的嫡子周正陽突圍,只想為周氏血脈留下一枚火種。
但是他們終究算漏了江稚的狠絕。
“殿下,周正陽還剩一口氣,可要留?”鳧花單膝跪地,隨身長劍沾滿鮮血。
江稚垂眸,看見周嵬被鐵鉤穿琵琶骨,懸在殿門之下。他胸口起伏,血泡從唇角溢出,卻仍在苦苦掙扎。
“留。”她輕聲道,“剜去膝蓋骨,裝進銅甕,送到周家祠堂門口。”
頓了頓,補上一句,“要活的。讓周老夫人親手掀開蓋子。”
鳧花領命而去,江稚轉身,衣袍下擺掃過一地碎瓷。
“鳧花,”她指尖撫過那枚劍穗,聲音溫柔得駭人,“傳令下去——”
“三日后,我要周氏所有男丁,在午門外跪成兩排。每人面前,放一盞人油燈。”
“燈芯,就用他們長子的心頭肉。”
她俯身,將那枚劍穗系在自己腰帶上,劍穗隨著身體而擺動。
“點火之前,把周嵬的銅甕擺在最前排。”
“讓他親眼看著——”
“周家的魂,是怎么被本宮熬成燈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