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影步生風

老K帶著蕭燼穿過避難所的備用通道時，晨光正從通風口斜斜切進來，在金屬墻壁上割出明暗交錯的條紋。蕭燼的影子被拉得老長，隨著他的腳步微微晃動——經過剛才的戰斗，他發現自己對影子的感知更敏銳了，甚至能察覺到它隨情緒起伏的細微變化。

“暗影步的核心是'影隨念動'。“老K停在一面布滿劃痕的墻前，抬手按在某個凹陷處，“但前提是你得先學會'聽'影子。“

蕭燼皺眉：“聽影子？“

“暗影是活的。“老K的機械指劃過墻面，原本平整的金屬表面突然泛起漣漪般的波紋，“它在呼吸，在震動，甚至能傳遞溫度。試著把意識沉進影子里，別用眼睛看，用皮膚、用骨頭去感受。“

蕭燼閉上眼睛。他能感覺到腳下的地面有細微的震顫——那是城市下方源能管道里流動的能量，是遠處避難所發電機的低鳴，還有...自己體內暗影能量的脈動。當他集中精神時，那些雜音突然消失了，只剩下一種奇異的“嗡“鳴，像極了胸口的吊墜在低吟。

“對了，就是這種感覺。“老K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現在，想象你的影子是一根繩子，一頭拴在你的影子上，另一頭...拴在你心里最想守護的東西上。“

蕭燼的呼吸驟然一滯。他想起了母親臨終前的笑容，想起了父親塞進他手心的吊墜，想起了訓練室里那個被他誤傷的教官最后的眼神。那些碎片在意識里翻涌，突然凝結成一個小小的光團——是他七歲生日時，母親用最后一點源能給他折的紙星星。

“很好。“老K的聲音近了些，“現在，試著用這根'繩子'牽著影子移動。不是用腿走路，是讓影子替你跑，替你跳，替你躲開所有阻礙。“

蕭燼睜開眼。他的影子正從腳邊蔓延出去，像一條黑色的蛇，沿著墻角的陰影游走。他下意識地邁出一步，卻發現自己的身體竟不由自主地跟上了影子的軌跡——下一秒，他已經站在三米外的通風管道旁，連腳步聲都沒發出。

“這就是暗影步的基礎。“老K拍了拍他的肩，“熟練之后，你可以在影子覆蓋的范圍內任意穿梭，甚至能讓影子分裂成多條，迷惑敵人。但記住，影子的長度取決于你的暗影能量，現在的你，最多只能延伸出二十米。“

蕭燼試著讓影子“跑“起來。黑色的霧氣在他腳下翻涌，他的身影在墻面的陰影里時隱時現，像一道被風吹散的墨痕。當他嘗試分裂影子時，其中一道突然“啪“地斷裂，重新匯回本體——這是能量不足的警告。

“別急。“老K扔給他一塊二級兇獸核心，“先補充能量。暗影步需要持續輸出，沒能量就等于沒了腿。“

蕭燼接過核心，剛要吞噬，突然聽見遠處傳來金屬摩擦的聲響。老K的表情瞬間嚴肅：“有人來了，至少五個源能者，可能是聯盟的'清道夫'部隊。“

“他們怎么找到這里的？“蕭燼迅速將核心塞進嘴里，暗影能量在口腔里炸開，像喝了口滾燙的咖啡。

“你的戰斗波動太明顯了。“老K從腰間抽出一把改裝過的源能匕首，“暗影血脈天生就是源能網絡的'燈塔'，尤其是你這種剛突破的。跟我來，我知道一條密道。“

兩人剛沖進旁邊的維修通道，身后就傳來爆炸聲。蕭燼回頭看了一眼，訓練室的金屬門被炸出個大洞，火光中隱約能看見幾個穿著白色戰術服的身影——他們的頭盔上印著聯盟的鷹徽，手里端著的粒子槍正噴吐著幽藍的光焰。

“他們追來了！“蕭燼拔腿就跑，暗影能量自動包裹住雙腿。他能感覺到影子在地面拉長，每一步都像踩在彈簧上，速度比平時快了三倍不止。老K的機械腿發出“咔嗒咔嗒“的聲響，卻始終與他保持著半步的距離。

“往左！“老K突然大喊。蕭燼猛地拐彎，一發粒子彈擦著他的耳朵釘進墻里，濺起一片火星。他這才發現，密道的墻壁上布滿了源能符文，那些紅色的紋路正在吸收粒子彈的能量，轉化為防御屏障。

“這是...暗影家族的舊工坊。“老K的聲音里帶著懷念，“你父親當年親手設計的，連聯盟的破譯專家都找不到入口。“

通道盡頭是一扇圓形鐵門，門中央嵌著塊菱形的黑色水晶——和訓練室里的源階碑材質一模一樣。老K將手掌按在水晶上，念出一串復雜的源能咒語。水晶表面泛起漣漪，門“轟“地一聲打開，露出里面的景象：

這是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穹頂鑲嵌著數百顆源能水晶，像一片倒置的星空。中央的工作臺上擺滿了機械零件、源能核心和幾本泛黃的筆記，墻邊的玻璃柜里陳列著各種武器，從源能步槍到暗影匕首都應有盡有。

“這里是...“蕭燼的聲音有些發顫。

“你父母的秘密基地。“老K走到工作臺前，拿起一本封皮磨損的筆記本，“他們失蹤前最后待的地方。“

蕭燼的目光落在工作臺中央的一張照片上。照片里，一對年輕的夫婦抱著一個穿背帶褲的小男孩，背景是和這里一樣的星空穹頂。小男孩的眼睛和他如出一轍，嘴角沾著巧克力漬——那是他從未見過的童年。

“我...我有照片嗎？“他輕聲問。

老K嘆了口氣：“你被送到孤兒院時，所有能證明身份的東西都被沒收了。這是我從一個黑市商人那里買來的，他說這是在廢棄的源能醫院里撿到的。“

蕭燼的手指撫過照片上的自己。他能感覺到，胸口吊墜的溫度在升高，那些原本模糊的記憶碎片突然變得清晰——母親哼的搖籃曲，父親教他認星星時的笑聲，還有...他們在被追殺前說的最后一句話：“燼燼，記住，暗影不是枷鎖，是翅膀。“

“那些追兵怎么辦？“蕭燼收回思緒，看向通道入口。

“他們進不來。“老K指了指穹頂的水晶，“這里的源能屏障能屏蔽所有探測，除非持有你父母的血鑰。“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塊血紅色的晶體，“但我得盡快啟動防御系統，你先看看這些筆記。“

蕭燼翻開筆記本，第一頁是用源能墨水寫的標題：《暗影血脈的真相》。他的心跳突然加快，翻到第二頁時，一行字刺痛了他的眼睛：

“致我最親愛的燼燼：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們可能已經不在了。你胸口的吊墜是我們用命換來的，里面封存著我們對你所有的愛，還有...解開暗影血脈詛咒的關鍵。“

“詛咒？“蕭燼喃喃自語。他記得小時候在孤兒院，其他孩子總說他是“怪物“，因為他的影子會在夜里自己動。后來他被老K帶走，才知道所謂的“怪物“，是因為他的血脈能操控暗影——而在這個世界，暗影是禁忌，是會被獵殺的罪惡。

“繼續看。“老K的聲音從防御系統的控制臺傳來，“后面有你父母的研究成果。“

蕭燼深吸一口氣，繼續往下讀。筆記里詳細記錄了暗影血脈的起源：遠古時期，源能與暗影本是一體兩面，直到一場被稱為“源災“的災難撕裂了它們。為了阻止源能暴走毀滅世界，一群源能者主動融合暗影，成為了最初的“暗影守墓人“——他們的血脈能凈化源能污染，卻也會被源能網絡排斥，視為“不潔“。

“所以聯盟要殺我，不是因為我危險，是因為我能凈化他們的源能之種？“蕭燼的聲音發顫。

老K關閉了防御系統的警報，轉過身來：“源能之種是源能網絡的核心，但它已經被污染了。高層為了維持統治，用它制造了無數戰爭和災難。你父母的暗影血脈，是唯一能凈化它的鑰匙——但他們還沒來得及公布研究成果，就被滅口了。“

蕭燼感覺有什么東西在胸腔里裂開。原來他一直以為自己是怪物，卻不知道自己才是拯救世界的希望。他想起剛才那個教官的話：“聯盟高層說，暗影血脈會污染源能網絡...“原來他們才是真正的污染源。

“那我該怎么做？“他抬頭問老K。

“先活下來。“老K扔給他一套黑色的作戰服，“這套衣服用了暗影纖維，能幫你隱藏源能波動。然后，我們需要去源能塔，找到你父母的血鑰——那是啟動吊墜力量的關鍵。“

蕭燼換上作戰服，鏡子里的少年眼神不再迷茫。他的影子在地面鋪開，像一片隨時能涌起浪潮的黑土地。窗外傳來聯盟直升機的轟鳴，但他知道，這次不是逃亡，是反擊。

“教我暗影步的進階技巧。“他對老K說，“我要在他們找到這里之前，學會所有能保護自己的東西。“

老K笑了，眼罩下的眼睛閃著光：“這才像你父親的兒子。暗影步的第二層是'影分身'，需要將暗影能量分裂成實體化的分身，最多能變出三個。但記住，分身越強，本體越弱，別把自己玩廢了。“

蕭燼走到訓練區的沙袋前。他能感覺到暗影能量在體內沸騰，像一群急于出鞘的利劍。這一次，他沒有猶豫，指尖凝聚出三團黑霧——它們在空中凝結成三個和他一模一樣的身影，每個分身的影子里都流轉著和他相同的紋路。

“很好。“老K拍了拍手，“現在，試試讓分身配合你攻擊。記住，你是本體，分身只是延伸，所有的動作都要像呼吸一樣自然。“

蕭燼的分身開始移動。左邊的分身繞到沙袋后方，右邊的分身正面佯攻，他本人則像一道影子般從上方俯沖。當三個分身的攻擊同時落下時，沙袋瞬間被撕成碎片，碎布和木屑在空中飛濺，卻被暗影能量包裹著，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太棒了！“老K的機械臂豎起大拇指，“現在，我們需要準備一些裝備。源能塔的守衛很強，光靠暗影步不夠。“

就在這時，蕭燼的吊墜突然劇烈發燙。他捂住胸口，能感覺到里面有東西在震動——是母親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正對著他微笑，嘴唇動了動，他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腦海里響起：

“燼燼，記住，暗影是光明的背面。當你覺得孤獨時，抬頭看看月亮，它也在黑暗里發光。“

蕭燼的眼眶濕潤了。他終于明白，為什么自己總覺得影子親切——那不是詛咒，是父母留給他的，最溫暖的陪伴。

“老K。“他擦掉眼淚，“我們去源能塔。“

老K點點頭，轉身走向武器庫。蕭燼望著他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的影子。這一次，影子沒有退縮，反而向前延伸，像一面旗幟，在黑暗中獵獵作響。

窗外，聯盟的直升機已經消失在云層里。但蕭燼知道，真正的戰斗才剛剛開始。而他，不再是那個只會躲在角落的孤兒——他是暗影之子，是光明的守墓人，是要撕裂黑暗的，自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