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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黎明前的針腳

冰冷的恐懼如同毒蛇,瞬間纏緊了秦紅梅的心臟!三個面目猙獰的混混呈扇形圍堵在狹窄昏暗的巷口,黃毛那雙滿是污垢的手帶著濃重的汗味和惡意,直直抓向她裝著救命錢的口袋!

“滾開!”秦紅梅的血性被徹底點燃!恐懼被巨大的憤怒和守護的決絕壓過!她不是溫室里的花朵,她是縣城街頭摸爬滾打出來的潑辣廠花!電光火石間,她根本來不及思考,身體的本能快過大腦!她猛地側身,險之又險地避開黃毛的爪子,同時右腳如同鞭子般狠狠抽出,帶著破風聲,精準無比地踹在黃毛兩腿之間!

“嗷——!!!”一聲凄厲到變調的慘嚎劃破巷子的寂靜!黃毛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變成極度痛苦的扭曲,整個人像被抽掉了脊梁骨的蝦米,捂著襠部蜷縮著倒了下去,在地上翻滾哀嚎。

這突如其來的反擊讓另外兩個混混都懵了一下!他們顯然沒料到這個看起來挺標致的姑娘下手如此狠辣果決!

就是這零點幾秒的愣神!

秦紅梅沒有絲毫猶豫!她像一頭被激怒的雌豹,趁著對方愣神的空隙,身體爆發出驚人的速度,朝著巷子深處、招待所后門的方向猛沖!那里有光!有人聲!

“媽的!抓住她!別讓她跑了!”一個臉上有疤的混混最先反應過來,怒吼一聲,和另一個同伙拔腿就追!

巷子狹窄,雜物堆積。秦紅梅的心跳如同擂鼓,肺部火辣辣地疼,她只有一個念頭:跑!不能被抓到!錢是陳哥和全廠的命!

身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帶著粗重的喘息和污言穢語的咒罵。她能感覺到那令人作嘔的呼吸幾乎噴到了她的后頸!

就在一只粗糙的大手即將抓住她肩膀的瞬間——

“哐當——!!!”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在巷口炸開!刺目的車燈如同兩把巨大的光劍,蠻橫地劈開巷子里的黑暗,瞬間將追在最前面的刀疤臉和他同伙的身影照得無所遁形!

一輛車漆斑駁、沾滿泥點的舊解放牌卡車,如同憤怒的公牛,車頭幾乎貼著巷口的墻壁剎停!巨大的慣性讓沉重的車身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排氣管噴出一股濃烈的黑煙!

駕駛室的門被猛地推開!

陳江河的身影如同炮彈般射出!他臉上還帶著長途奔波的疲憊和油污,但那雙眼睛卻在刺目的燈光下燃燒著駭人的怒火!他一眼就看到了被堵在巷子深處、臉色煞白、正奮力前沖的秦紅梅,以及她身后那兩個兇神惡煞的混混!

沒有任何廢話!

陳江河如同獵豹般撲向離他最近的那個刀疤臉混混!他前世積累的打架經驗(雖然不多)和此刻胸腔里爆裂的憤怒,化為最簡單直接的力量!一記帶著風聲的沉重勾拳,狠狠砸在刀疤臉的下頜骨上!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聲伴隨著刀疤臉的悶哼同時響起!他甚至沒看清來人的臉,就感覺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襲來,眼前一黑,整個人如同破麻袋般向后飛跌出去,重重撞在巷子的墻壁上,軟軟滑落,直接昏死過去!

另一個混混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和同伴的慘狀嚇傻了!他驚恐地看著如同煞神般矗立在車燈光暈里的陳江河,又看看地上哀嚎的黃毛和昏迷的刀疤臉,最后目光落在從卡車副駕跳下、快步跑向秦紅梅的蘇雪晴身上。這個女人雖然漂亮,但那雙清冷的眼睛掃過來時,帶著一種讓他骨髓都發寒的威嚴。

“滾!”陳江河的聲音不高,卻如同來自九幽地獄,帶著濃烈的血腥味。

那混混渾身一個激靈,最后一絲兇悍被徹底碾碎。他怪叫一聲,連滾帶爬地拖起地上還在呻吟的黃毛,頭也不回地消失在巷子另一端的黑暗里。

“紅梅!你怎么樣?!”陳江河顧不上追擊,立刻沖到秦紅梅身邊,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急切地上下打量。借著卡車大燈的光,他能看到她臉上驚魂未定的蒼白,額角滲出的冷汗,還有微微發抖的身體。

“陳哥!我…我沒事!”秦紅梅看到陳江河,緊繃的神經瞬間松懈,巨大的后怕涌上心頭,眼眶一下子紅了,聲音帶著哭腔,“錢…錢還在!他們沒搶到!”她下意識地緊緊捂住口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陳江河長長松了口氣,一股強烈的自責和后怕涌上心頭。他太大意了!不該讓紅梅一個人落單在特區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

蘇雪晴也快步走了過來,她看了一眼地上殘留的打斗痕跡和昏迷的刀疤臉,清冷的眉頭微蹙,對陳江河說:“此地不宜久留。帶上人,立刻走!機器在后面車廂。”她指了指卡車。

陳江河立刻會意,他厭惡地看了一眼昏迷的刀疤臉,對這種人渣,報警都嫌浪費時間。他立刻扶住還有些腿軟的秦紅梅:“走!紅梅,上車!”

三人迅速上車。蘇雪晴坐進副駕,陳江河扶著秦紅梅鉆進駕駛室后排。卡車再次發出轟鳴,倒出狹窄的巷口,匯入特區夜晚依舊喧囂的車流。

車廂里彌漫著劫后余生的沉默和機油、汗水的混合氣味。秦紅梅靠在椅背上,大口喘著氣,身體還在微微發抖。

“雪晴姐…陳哥…謝謝你們…”她聲音哽咽。

“是我們大意了。”陳江河沉聲道,透過后視鏡看著秦紅梅,“你做得很好!很勇敢!”他由衷地贊嘆秦紅梅剛才那記斷子絕孫腳。

蘇雪晴透過后視鏡看了一眼秦紅梅,也輕輕點了點頭:“沒事就好。”她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少了幾分疏離。

卡車最終停在了一家看起來稍顯正規、掛著“國營第三招待所”牌子的樓前。這里離之前的城中村有一段距離,環境明顯好了不少。

陳江河和蘇雪晴合力,將卡車車廂里那臺用油布和繩索固定好的、沉重而破舊的GN1-1包縫機抬了下來。機器在燈光下更顯滄桑,銹跡和油污在招待所門口顯得格格不入。

“麻煩開兩間房,要能放下這臺機器的。”陳江河對前臺服務員說道,同時不動聲色地塞過去兩包“大前門”香煙。

服務員看了看那臺古怪的機器,又看看香煙,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遞出兩把鑰匙:“三樓最東頭,301和302,地方大點。”

**>>>招待所302房間,不眠的戰場。**

狹小的房間里彌漫著濃重的機油、煤油和金屬銹蝕的味道。那臺“復活”的GN1-1包縫機被安置在房間中央,像一頭蟄伏的鋼鐵怪獸。陳江河帶來的樣品布料、線軸、剪刀、尺子等工具散落在地上和唯一的一張桌子上。

時間,是此刻最大的敵人!離波波夫先生要求的最后期限,只剩下不到48小時!

“紅梅,你負責裁剪!嚴格按照我們帶來的版型!S、M、L各一套!尺寸絕對不能錯!”陳江河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他飛快地將帶來的幾塊米色卡其布鋪開,“雪晴,麻煩你幫紅梅盯著尺寸和版型,確保精準!”

“好!”秦紅梅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剛才的驚悸,眼神重新變得專注而銳利。她拿起大剪刀,動作麻利而精準地開始按照紙樣裁剪布料。蘇雪晴則站在一旁,目光銳利地掃過布料的經緯和裁剪的線條,不時出聲提醒細微的調整。

陳江河則完全撲在了那臺老舊的機器上。他跪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再次打開工具箱。機器的轟鳴聲在寂靜的深夜顯得格外刺耳,如同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發出沉重的喘息。

噠噠噠…噠噠噠…

針腳運行著,但狀態極其不穩定!時而緊密流暢,時而突然跳針,甚至斷線!老舊的電機發出過熱般的嗡鳴,機身微微顫抖。每一次跳針斷線,都像一把鈍刀在陳江河心上割!

汗水順著他的鬢角和鼻尖不斷滴落,混合著臉上的油污。他的眼睛死死盯著針尖和布料的接觸點,雙手如同最精密的儀器,在機器各個調節部位飛快地微調著——線張力、壓腳壓力、梭床鉤的位置…每一個微小的調整,都需要極其精準的手感和經驗。

“陳哥!這塊裁好了!”秦紅梅將第一塊裁好的風衣前片遞過來。

陳江河立刻接住,小心地放在壓腳下。他深吸一口氣,再次踩下踏板。

噠噠噠噠…噠噠…噠!

又跳針了!一道歪歪扭扭的線跡出現在精致的布料上,如同丑陋的疤痕!

“媽的!”陳江河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額頭的青筋都暴了起來。他猛地松開踏板,再次埋頭調整。

蘇雪晴放下手中正在檢查的另一塊裁片,走到陳江河身邊蹲下。她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拿起旁邊干凈的棉紗,輕輕擦去陳江河額頭上快要滴入眼睛的汗水和油污混合物。微涼的指尖觸碰到他滾燙的皮膚,帶來一絲奇異的安撫。

陳江河身體微微一僵,側頭看了她一眼。蘇雪晴的眼神依舊清澈,卻帶著一種沉靜的力量,仿佛在無聲地說:穩住,你能行。

陳江河心頭一熱,煩躁的情緒奇跡般地平息了一些。他點點頭,重新將目光聚焦在機器上,眼神更加專注。

時間在緊張的操作和機器的喘息聲中悄然流逝。窗外的天色,從濃墨般的漆黑,漸漸透出一絲深沉的靛藍。

秦紅梅已經裁好了三件風衣的所有部件。她疲憊地靠在墻邊,眼皮沉重地打架,但強撐著不敢睡,緊張地看著陳江河一次次與那臺不聽話的老機器搏斗。

蘇雪晴則安靜地坐在桌旁,就著臺燈微弱的光芒,在一張信紙上快速地寫著什么。她的字跡娟秀有力,寫的是英文。她在整理陳江河之前口述的、關于色牢度和版型控制的說明要點,將其翻譯成規范、專業的英文報告。燈光勾勒出她專注的側臉輪廓,散發出一種沉靜而智慧的光芒。

房間里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卻又在陳江河專注的調整、蘇雪晴的無聲支持和秦紅梅的屏息等待中,維持著一種奇異的平衡。

終于,在窗外透進第一縷灰白色的晨曦時,陳江河發出了一聲壓抑著狂喜的低吼!

“成了!!!”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剛剛縫合好的風衣后片連接處!那里,三道不同顏色的底線(用于測試三線效果)緊密而均勻地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道牢固、平直、漂亮的鎖邊線跡!機器雖然依舊發出沉重的噪音,但針腳卻奇跡般地穩定了下來!

“太好了!”秦紅梅激動得跳了起來,差點撞到天花板!

蘇雪晴也放下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清冷的臉上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疲憊笑容。

希望的曙光,終于穿透了漫漫長夜的陰霾!

“快!紅梅!下一片!”陳江河精神大振,疲憊一掃而空!他如同加滿了油的機器,再次投入到高速的縫制中!噠噠噠的縫紉機聲,在破曉的晨光中,變得格外有力,仿佛在宣告一場逆襲的開始!

**>>>希爾頓酒店,總統套房。**

厚重的絲絨窗簾隔絕了外面喧囂的陽光。波波夫先生穿著舒適的絲綢睡袍,坐在寬大的真皮沙發上,手里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黑咖啡。他的翻譯恭敬地站在一旁。

門鈴響起。

“進來。”波波夫放下咖啡杯。

門開了。陳江河、蘇雪晴和秦紅梅站在門口。陳江河手里捧著三個疊放整齊、用透明塑料袋仔細包裹好的米色風衣,他的臉上帶著濃重的疲憊,但眼神卻亮得驚人。秦紅梅緊張地絞著手指。蘇雪晴則恢復了慣常的清冷自持,只是眼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Mr. Popov, as promised, the three sample garments in sizes S, M, and L, with the requested three-thread overlock stitch.”蘇雪晴上前一步,用流利的英語介紹,并示意陳江河將樣衣遞過去。

波波夫先生點了點頭,示意翻譯接過樣衣。他站起身,走到寬大的辦公桌前。翻譯將三件風衣小心地取出,平鋪在光潔的桌面上。

波波夫先生戴上老花鏡,神情嚴肅,如同最苛刻的考官。他拿起第一件(S碼),動作極其仔細地檢查起來。

他先是用力揉搓面料,測試手感和可能的掉毛;然后翻開內里,用放大鏡一寸寸地檢查鎖邊線跡的緊密度和均勻度,手指在梭床鉤要求的三線縫合處反復摩挲;接著,他拉扯衣縫的接合處,測試牢固度;最后,他拿起尺子,精準地測量著肩寬、袖長、胸圍、腰圍、衣長等關鍵尺寸,并與陳江河提供的尺寸表逐一核對。

房間里靜得可怕,只剩下布料摩擦的窸窣聲和波波夫先生偶爾的鼻息聲。陳江河感覺自己的心臟快要跳出胸腔,手心全是汗。秦紅梅更是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喘。

波波夫檢查完S碼,沒有任何表情,又拿起M碼,重復同樣苛刻的流程。接著是L碼。

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

終于,波波夫放下了最后一件L碼風衣,摘下了老花鏡。他抬起頭,目光掃過眼前三個神情緊張的年輕人。

他的臉上,依舊沒有笑容,但那雙藍色的眼睛里,銳利的審視光芒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合著驚訝、欣賞和最終決斷的復雜神色。

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清晰:

“Impressive.”(令人印象深刻。)

**>>>下集預告:破冰的訂單與暗涌的寒流!**

波波夫先生的最終裁決是什么?江河制衣廠能否拿下這生死攸關的第一筆外貿訂單?

蘇雪晴深夜接到的神秘傳呼,背后隱藏著怎樣的家族壓力與交易?

王有才如同跗骨之蛆,他如何在特區黑市找到了新的“盟友”?一場針對陳江河的更大陰謀正在醞釀!

陳江河的名字首次登上特區報紙,是榮耀的開端,還是催命的符咒?

秦紅梅在特區的驚艷表現,為她帶來了意想不到的機遇?還是更深的漩渦?

敬請期待《重啟1984:我的黃金時代》第四十二章——**特區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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