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驚鳴省城,歸心似箭
- 重生1984,我的黃金時代
- 千鈞一葦
- 5859字
- 2025-06-30 23:25:23
閘北區(qū)廉價旅館的霉味仿佛滲進了骨頭縫里。陳江河盤腿坐在吱呀作響的木板床上,小心翼翼地將最后一張散發(fā)著油墨清香、印著燙金編號的認購證清點完畢,用一塊洗得發(fā)白的干凈棉布仔細包好。一百五十張薄薄的紙片,此刻卻重逾泰山,壓在他心口,也點燃著他眼中名為野心的火焰。
窗外是上海初夏午后的喧囂,車流聲、市井的吆喝聲隱隱傳來,與這狹小潮濕房間的逼仄形成鮮明對比。秦紅梅鼻子里塞著染血的紙團,臉上青腫未消,正笨拙地試圖用一根粗糙的針線縫補陳江河那件在搏殺中幾乎成了破布條的藏青西裝外套。她每縫一針,眉頭都因牽動臉上的傷而皺緊,但眼神里卻沒了之前的驚恐,只剩下一種近乎麻木的專注和對陳江河的絕對依賴。
“江河,”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聲音嘶啞,“這玩意兒……真能變成錢?變成很多很多錢?”她看著陳江河貼身收好那包“金紙”,眼神里半是期待半是茫然。昨夜的血腥和今晨的瘋狂,依舊像噩夢一樣纏繞著她。
“能。”陳江河的聲音低沉而篤定,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像是在說服她,也像是在說服自己,“而且很快。紅梅姐,你信我。這次上海灘,我們來對了。”他站起身,走到狹小的窗前,撩開油膩的窗簾一角,銳利的目光如同鷹隼般掃視著樓下雜亂的后巷和遠處鱗次櫛比的屋頂。暫時沒有發(fā)現(xiàn)可疑的尾巴。昨夜和今晨的血,似乎暫時震懾住了暗處的豺狼,也為他贏得了一絲寶貴的喘息之機。
“現(xiàn)在,是時候讓這些‘紙’開始生金蛋了。”他眼中精光一閃,轉(zhuǎn)身從床底拖出那個破舊的帆布包,拿出里面僅存的少量現(xiàn)金,“走,我們?nèi)ヌ教铰罚纯催@上海灘的水,到底有多深!”
接下來的兩天,陳江河帶著秦紅梅,如同兩條謹慎的游魚,悄然穿梭在上海灘剛剛沸騰起來的證券黑市漩渦邊緣。他們沒有貿(mào)然出手,而是憑著陳江河前世模糊的記憶和遠超常人的敏銳嗅覺,混跡于HP區(qū)幾家剛冒頭的證券營業(yè)部門口,以及一些約定俗成的“露天交易點”。
所見所聞,讓即使早有心理準備的陳江河也暗自心驚,更讓秦紅梅徹底顛覆了認知!
靜安寺營業(yè)部門口那瘋狂的搶購場景,僅僅是個開始!短短兩天,股票認購證的價格如同坐上了穿云箭,在無數(shù)雙貪婪的手和狂熱的投機欲望推動下,一路狂飆!
“要認購證伐?連號的!一套!兩千!不講價!”
“兩千?儂搶錢啊?早上才一千五!”
“早上是早上!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愛要不要!后面排隊的多了!”
“媽的!兩千就兩千!給我來兩套!”
“看到?jīng)]?工商信托門口,剛剛成交一套!兩千八!我的老天爺!翻了多少倍了?”
“這才哪到哪!聽說深圳那邊,一張就炒到上萬了!瘋了!都瘋了!”
“快!快回去拿錢!有多少收多少!轉(zhuǎn)手就是錢啊!”
空氣中彌漫著鈔票的油墨味、汗味、劣質(zhì)煙草味,以及一種名為“貪婪”的、幾乎要燃燒起來的狂熱氣息。人們揮舞著成捆的鈔票,眼睛赤紅,唾沫橫飛,如同在菜市場搶購大白菜一般爭搶著那些印刷精美的紙片。每一次成交,都伴隨著狂喜的呼喊和捶胸頓足的懊悔。
秦紅梅死死攥著陳江河的胳膊,看著眼前這比她所能想象的最瘋狂的夢境還要荒誕的現(xiàn)實,呼吸都變得急促。兩千八一套?他們手上……可是一百五十張!十五套!那……那是多少錢?一個讓她頭暈?zāi)垦!缀醪桓胰ビ嬎愕臄?shù)字!
“江……江河……”她聲音發(fā)顫,帶著巨大的震撼和一種不真實感,“我們……我們是不是……發(fā)財了?真的發(fā)財了?”
陳江河臉上沒有狂喜,只有一種冰封般的冷靜和眼底深處跳躍的火焰。他拉著秦紅梅退出擁擠的人潮,走到一個相對安靜的角落,壓低聲音:“看到了嗎?紅梅姐。這就是資本的魔力,這就是信息差的價值!我們手里的認購證,現(xiàn)在就是會下金蛋的母雞!但記住,越是在這種時候,越要沉住氣!捂住了!捂得越久,下的金蛋就越大!”
他指著那些因搶購到幾張認購證而狂喜扭曲的面孔,又指了指遠處幾個看似悠閑、實則目光銳利地掃視著交易人群、穿著考究的男人:“看到那些人了嗎?真正的‘大鱷’還沒下場呢!他們手里握著海量的資金,在等!等一個最佳的時機,等這些散戶把價格炒到一個讓他們滿意的‘山頂’,然后才會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吞下!我們要做的,就是比他們更有耐心!”
秦紅梅用力點頭,眼神里充滿了對陳江河的絕對信任和一種被巨大財富沖擊后的亢奮。她似乎已經(jīng)看到了金山銀山在向自己招手。
省城,“江河服飾”店鋪。
午后的陽光透過明亮的玻璃櫥窗,灑在干凈的水磨石地面上,折射出溫暖的光暈。店里客人不算多,幾個新招的姑娘正輕聲細語地為顧客介紹著新款夏裝。一切似乎井然有序,平靜如常。
然而,這份平靜,在下午三點十分,被一陣刺耳的剎車聲和沉重的腳步聲徹底打破!
三輛刷著藍白漆、車頂上頂著紅藍警燈的邊三輪摩托車,如同鋼鐵怪獸般,粗暴地停在店門口!車門打開,跳下來七八個穿著深藍色工商制服和土黃色稅務(wù)制服的男人!他們表情嚴肅,眼神銳利,胸前別著徽章,手里拿著厚厚的文件夾和封條!
為首的是一個身材微胖、戴著金絲眼鏡、一臉公事公辦的中年男人,正是區(qū)工商局的王科長。他身邊跟著一個面色冷峻、拿著記錄本的稅務(wù)稽查員。
這突如其來的陣仗,瞬間讓店里的顧客和導(dǎo)購姑娘們驚呆了!竊竊私語聲戛然而止,空氣仿佛瞬間凝固!
正在柜臺后核對賬目的林曉蕓聞聲抬起頭,看到門口那群氣勢洶洶的執(zhí)法人員,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幾乎停止了跳動!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從腳底板直沖頭頂!
“你們老板陳江河呢?”王科長目光掃過店內(nèi),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官威。
“他……他去南方進貨了……”林曉蕓強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努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快步走到門口,“請問……各位領(lǐng)導(dǎo),有什么事嗎?”
“進貨?”王科長推了推眼鏡,鏡片后的目光銳利如刀,帶著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我們是區(qū)工商局聯(lián)合稅務(wù)局的。接到群眾實名舉報,你店涉嫌嚴重偷稅漏稅、銷售假冒偽劣商品、無證經(jīng)營等多項違法問題!現(xiàn)在依法對你店進行查封檢查!請配合!”
“查封?!”林曉蕓如遭雷擊,身體晃了一下,險些站立不穩(wěn)!偷稅漏稅?假冒偽劣?無證經(jīng)營?這每一條都是足以讓店鋪萬劫不復(fù)的重罪!怎么可能?!
“不可能!領(lǐng)導(dǎo)!我們店鋪所有手續(xù)齊全!每一筆進出都有賬可查!我們賣的也都是正規(guī)渠道進來的貨!絕對沒有假冒偽劣!”林曉蕓的聲音因為激動和委屈而拔高,帶著哭腔,她急切地轉(zhuǎn)身想去柜臺拿營業(yè)執(zhí)照和稅務(wù)登記證,“證件都在這里!我拿給你們看!”
“不必了!”王科長冷冷地打斷她,揮了揮手,“有沒有問題,查過才知道!現(xiàn)在,請店里所有無關(guān)人員立刻離開!所有營業(yè)場所,立刻停止經(jīng)營活動!封門!”
隨著他一聲令下,幾個工商執(zhí)法人員立刻上前,粗暴地開始驅(qū)趕店里的顧客和導(dǎo)購姑娘!
“出去!都出去!工商稅務(wù)聯(lián)合執(zhí)法!”
“哎!我的衣服還沒試完……”
“別碰我!我自己走!”
顧客們驚慌失措,抱怨著被趕了出去。導(dǎo)購姑娘們嚇得花容失色,互相攙扶著退到角落,不知所措地看著林曉蕓。
兩個執(zhí)法人員拿著蓋著鮮紅大印的封條和漿糊桶,面無表情地朝著店鋪的玻璃大門走去!
“不要!你們不能這樣!”林曉蕓徹底慌了,巨大的恐懼和無助感淹沒了她!她不顧一切地沖過去,張開雙臂,用自己單薄的身體擋在玻璃門前,淚水如同斷線的珠子滾落下來,聲音帶著絕望的哭喊,“你們不能封門!等江河回來!等他回來跟你們解釋!我們店是清白的!一定是有人誣告!”
“讓開!”一個年輕的執(zhí)法人員不耐煩地伸手去推她,“妨礙執(zhí)法是要負法律責(zé)任的!”
“別碰她!”一聲帶著哭腔的尖叫響起!是店里一個平時膽子最小的姑娘,此刻卻不知哪來的勇氣,沖上來護在林曉蕓身前,怒視著執(zhí)法人員。
場面瞬間變得混亂而緊張!推搡,哭喊,呵斥……
“都住手!”王科長厲喝一聲,鎮(zhèn)住了混亂的場面。他冷冷地看著淚流滿面、卻依舊倔強地擋在門口的柔弱女子,眼神中沒有絲毫憐憫,只有冰冷的公事公辦:“林曉蕓同志,請你立刻配合執(zhí)法!否則,我們將采取強制措施!后果自負!”
他朝旁邊兩個執(zhí)法人員使了個眼色。兩人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強硬地將林曉蕓從門口架開!
“不——!”林曉蕓發(fā)出絕望的哭喊,眼睜睜看著那刺眼的、寫著“XX區(qū)工商局封”字樣的白色封條,被“啪”地一聲,狠狠地、交叉著貼在了明亮潔凈的玻璃大門上!如同兩道恥辱的傷疤,徹底隔絕了店內(nèi)與店外,也徹底凍結(jié)了她心中所有的希望!
店內(nèi)的燈光被切斷,光線瞬間暗淡下來。林曉蕓癱軟在地,淚水模糊了視線,看著那刺眼的封條,看著一片狼藉的店鋪,看著那些被粗暴翻動、散落在地上的新衣服……巨大的委屈、無助和滅頂之災(zāi)般的絕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將她徹底淹沒。
江河……你在哪里?你快回來啊……
傍晚,上海閘北區(qū)那間廉價旅館。
陳江河剛和秦紅梅在外面簡單吃了碗陽春面回來,心情不錯。他盤算著明天去探探黃浦江邊那幾個新冒出來的、據(jù)說有“大莊家”坐鎮(zhèn)的隱秘交易點。口袋里的認購證如同燒紅的烙鐵,時刻提醒著他即將到來的財富風(fēng)暴。
“叮鈴鈴——!叮鈴鈴——!”
旅館前臺那部老舊的、油膩膩的黑色手搖電話,突然發(fā)出刺耳而急促的鈴聲,打破了小旅館沉悶的空氣。
前臺嗑著瓜子的胖老板娘不耐煩地抓起話筒:“喂?找誰啊?……陳江河?哦,那個新來的省城小伙子?等著!”她扯著嗓子朝樓上喊:“203!陳江河!電話——!快點!長途!貴著呢!”
長途?陳江河心頭莫名一跳!這個時候,誰會打長途到這種小旅館找他?難道是省城店鋪?
一種不祥的預(yù)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間纏繞上他的心臟。他快步下樓,接過話筒,沉聲道:“喂?我是陳江河。”
電話那頭,傳來的不是他預(yù)想中林曉蕓那溫柔卻帶著焦慮的聲音,而是一個年輕姑娘帶著濃重哭腔、語無倫次的尖叫:
“江河哥!江河哥!不好了!出大事了!嗚嗚嗚……店鋪……店鋪被工商和稅務(wù)局的人封了!他們來了好多人!好兇!說我們偷稅漏稅賣假貨!把門都貼了封條!曉蕓姐跟他們理論,被他們推倒了!他們還要抓人……嗚嗚嗚……曉蕓姐讓我趕緊打電話告訴你……江河哥!你快回來啊!快回來救救店鋪!救救曉蕓姐啊!嗚嗚嗚嗚……”
如同平地一聲驚雷!
陳江河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全身的血液瞬間沖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jié)成冰!他握著話筒的手指因為用力過度而指節(jié)發(fā)白,發(fā)出“咯吱”的輕響!眼前仿佛出現(xiàn)了那刺眼的白色封條,出現(xiàn)了林曉蕓無助哭泣的臉,出現(xiàn)了店鋪被封、貨物被查抄的狼藉景象!
偷稅漏稅?假冒偽劣?無證經(jīng)營?
放屁!這絕對是誣告!是有人背后捅刀子!
是誰?!
刀疤臉那伙人背后的勢力?還是……葉薇?!因為自己拒絕了她那“買斷”的合同,又贏了賭局的第一步,所以惱羞成怒,動用關(guān)系從省城下手,釜底抽薪?!
巨大的憤怒如同火山巖漿,在陳江河胸腔里奔騰咆哮!幾乎要將他整個人點燃!但同時,一種更深的、刺骨的寒意也隨之升起——后院起火!根基被挖!如果省城的店鋪真的被坐實了罪名查封,那他陳江河在上海灘就算賺到再多的錢,也成了無根浮萍!甚至可能背上通緝!
“江河哥!江河哥!你說話啊!你聽見了嗎?嗚嗚嗚……”電話那頭,姑娘的哭喊聲還在繼續(xù)。
陳江河猛地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幾乎要沖破喉嚨的怒吼和翻騰的氣血。他的聲音嘶啞得可怕,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冰冷和決絕:
“聽著!別慌!告訴曉蕓,什么都不要承認!什么都不要說!等我回來!我馬上回去!在我回去之前,保護好自己!保護好店里的東西!明白嗎?!”
“明……明白!江河哥!你快點回來!嗚嗚……”
“啪!”
陳江河重重地掛斷了電話。聽筒砸在話機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他站在原地,胸口劇烈起伏,眼神如同暴風(fēng)雨前最壓抑的烏云,翻滾著駭人的雷霆!旅館前臺昏暗的燈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側(cè)臉上,投下濃重的陰影,讓他整個人散發(fā)出一股擇人而噬的兇戾氣息!
“江河?怎么了?誰的電話?臉色這么難看?”秦紅梅從樓梯上下來,看到陳江河的樣子,嚇了一跳,心頭也涌起強烈的不安。
陳江河緩緩轉(zhuǎn)過身,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鋒,落在秦紅梅臉上。那眼神里的風(fēng)暴和殺意,讓潑辣如秦紅梅也瞬間噤若寒蟬!
“紅梅姐,”陳江河的聲音低沉嘶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帶著鐵銹般的血腥味,“收拾東西!立刻!我們回省城!”
“回省城?現(xiàn)在?那……那認購證怎么辦?不賣了?”秦紅梅愕然,隨即焦急起來,“那么多錢……”
“錢?”陳江河嘴角扯出一個冰冷到極致的弧度,眼中沒有絲毫對即將唾手可得的巨額財富的留戀,只有一種破釜沉舟的狠厲和歸心似箭的焦灼,“省城是我們的根!根要是被人挖了,賺再多的錢,也是給別人做嫁衣!走!”
他不再多言,大步流星地沖上樓梯,留下秦紅梅在原地愣了片刻,也猛地一跺腳,追了上去。小旅館狹窄的樓梯間里,只剩下沉重而急促的腳步聲在回蕩。
半個小時后,陳江河和秦紅梅拎著簡單的行李,站在了上海火車站擁擠的售票大廳里。陳江河將那張承載著他們幾乎全部身家、剛剛存入沒幾天的巨額銀行存單,連同身上剩余的現(xiàn)金,一股腦拍在售票窗口!
“兩張!最快一班回省城的火車!硬座!站票也行!越快越好!”他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急切。
當那兩張印著“上海-省城”的硬座車票遞出來時,陳江河看都沒看價格,一把抓過,轉(zhuǎn)身就走。身后,秦紅梅看著那消失的存單和所剩無幾的現(xiàn)金,心疼得直抽抽,但看著陳江河那如同燃燒著地獄之火般的背影,她張了張嘴,最終什么也沒說,只是緊緊跟上。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黃浦江兩岸的霓虹開始閃爍,勾勒出這座不夜城繁華的輪廓。外灘萬國建筑群的燈火倒映在渾濁的江水中,流光溢彩,如同鋪滿了碎金。
陳江河和秦紅梅站在擁擠的站臺上,等待著那列即將載著他們駛離這財富漩渦中心的綠皮火車。晚風(fēng)吹拂著陳江河額前的碎發(fā),露出他布滿血絲卻冰冷如鐵的眼睛。他遙望著黃浦江對岸那片璀璨的燈火,那里是無數(shù)人夢寐以求的財富圣地,是他計劃中即將大展拳腳的舞臺。
然而此刻,那片輝煌在他眼中,卻失去了所有的吸引力。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千山萬水,死死地釘在了省城那條熟悉的街道上,釘在了那間被貼上恥辱封條的店鋪大門上,釘在了那個此刻可能正獨自面對風(fēng)暴、默默流淚的柔弱身影上。
他的手,在褲兜里死死攥著那兩張硬座車票,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另一只手,則下意識地按在胸口——那里,貼身的口袋里,靜靜地躺著那一百五十張價值連城、卻被他暫時舍棄的股票認購證。
財富?機遇?上海灘?
都抵不過“根基”二字!
葉薇……刀疤臉……還有省城那些藏在暗處的黑手……
你們動我的店,動我的人……
那就等著!
等著我陳江河……回去跟你們好好算這筆賬!
火車進站的汽笛聲如同一聲悠長而沉重的嘆息,撕破了站臺的喧囂。陳江河最后看了一眼那璀璨卻冰冷的浦江夜景,眼神中的風(fēng)暴歸于一種深不見底的、令人心悸的平靜。他拉起秦紅梅,如同兩枚投向黑暗的子彈,義無反顧地擠進了那扇通往歸途的、同樣擁擠而未知的車門。
上海灘的財富盛宴剛剛拉開序幕,而省城的生死之戰(zhàn),卻已悄然鳴鑼!
【第24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