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弦月微弱的光亮只能夠將雜草叢生的山間小道隱約照出,小玉瘋狂地奔跑,粗促的呼吸與錘擊般的心跳提示著她體力的快速流失。
可惡的帝皇鎧甲,原本以為是給自己追捕圣主的獎勵,沒想到是唯一體驗卡的詐騙!被帝皇鎧甲忽悠上頭的小玉開始后悔了,現在自己沒有鎧甲,憑什么抓捕圣主?而且她也不知道怎么回去。
可是,來不及悲傷,一陣急促的沙沙聲就從她背后傳來,是什么生物在雜草中快速移動的聲音。
這么快就追上來了嗎?小玉有些欲哭無淚,想念龍叔的第一天,還有特魯,還有老爹……
聽到那個聲音越來越近,小玉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斃,集中注意力,心里頭估摸著怪物的距離……就是現在!回身一腳踢出,將那個怪物的踢到一旁,馬上從地上摸索一塊石頭,朝惡鬼的頭上砸去。
小玉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至少現在了解到,這個怪物的追擊速度很快,必須得想辦法!逃跑是沒有用的。她拿著石頭,蹲守在怪物旁邊,只要腦袋稍一成形就立刻出手打碎,權且以此拖延時間,可她毫無其他辦法,只能夠一次……一次……一次……一次次地砸,直到第一縷陽光穿過東邊的山坳,披上大地時。
“噹!”麻木的小玉一石頭敲在了地上,混濁的雙眼忽然明亮,疲憊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笑意,渾身陡一放松,便整個兒身體都癱軟到地上,自言自語道:“什么嘛,原來是吸血鬼那種的怪物嘛,哈哈哈哈哈……”笑了沒一會兒,呼吸漸輕,她在晨光中沉沉睡去。
在夢里,她仿佛看見了帝皇鎧甲,鎧甲在和她說話。
……
迷迷糊糊的圣主不知失去意識多久了,只知道,再一次醒來時,自己正在一間木屋內,沒有被掛在墻上,而是被立架在桌子上。
房間并不大,三張木桌幾乎就要擠滿整個房間。自己被放在中間最高的桌子上,左右稍矮的桌上擺放著兩瓶插花,看起來……自己就是這個房間里的主飾品……這家人,還挺有眼光的嘛。
房間的門口跪坐著一個女人,穿著和服,優雅地品著茶,欣賞房間外面紛飛的櫻花。聽聲音,應該是哼著一個小曲兒。
她看起來,像是霓虹國那邊的貴婦人。視線向下,才看見一個不太起眼的小孩正盯著自己,火紅的頭發,火紅的眼睛,火紅的羽織,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額延生出的一塊火焰般的火紅紋路。
圣主打眼一看,好家伙,認識,可太認識了,介不是繼國緣一嘛!只是有些不太對勁,這小孩兒,咋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友好嘞?
只見小孩稚嫩的臉上露出十分凝重,戒備的表情,雙手緊握,渾身似乎都已經繃緊。
“緣一,看起來你很喜歡這塊石雕呀。”貴婦人起身,摸了摸小孩兒的頭,臉上滿是溫柔的笑意,“你們父子三個,總算有一個相同的愛好了。”
夫人,你看不出你兒子都快要沖上來打我了嗎?圣主心里頭嘀咕,“作為全劇最大反派,果然從小就不是個好人。”
繼國緣一,天生滿級的生物,人類方主要戰力來源——呼吸法的創始人,四百年前的刀刃為四百后的后輩指引勝利的男人,一位行走在人間的神明。
小緣一在退出房間前,一刻也沒有松懈,一直面向圣主。也不知道在他眼中,面前的雕像到底是何等洪水猛獸。
而面對小緣一的異常,溫柔的貴婦人只覺得是獨屬于小孩的莫名其妙。靜靜地站在一旁,等待緣一退出來,將門關上。
“緣一,巖勝的劍術課馬上就會結束,我們去找他吧。”
貴婦人俯身伸出一只手,緣一將手遞出,母子二人廊中遠去。
昏寂房中,圣主紅寶石般的雙眼迅速閃爍起來,他開始檢查自己的狀況。
難怪可以醒來,原來是體內的那股封印之力出現了不易察覺的消散!啊哈哈哈,翻盤了翻盤了!圣主心中竊喜,這股能量現在是無根之木,只要主動去消磨他,這玩意兒遲早完蛋。
反攻!
圣主看著自己被封印的一大片力量,思索良久,隨后看向一個符咒,笑道:“那就從你開始吧!”
……
將軍府的前院,唯有在母親的陪伴下,緣一才能夠來到這里。他依偎在母親身邊,欣賞自己的哥哥,繼國家長子,未來的天下第一武士,繼國巖勝正一板一眼地出劍和收劍。
“巖勝,你的劍術課還沒有結束嗎?”母親朱乃輕笑說道,“抱歉,看來我估計錯時間了。”
“不,已經結束了,母親大人。”巖勝收劍,筆挺地走了過去,馬上便有侍女跑來,為他擦拭汗水。巖勝平靜地說道,“只不過我想再溫習一下。”
雖然只有七歲,但是巖勝的步伐穩重且老練,千百次訓練所得的一絲不茍,讓他的步長甚至可以經得起尺矩的細究。
穿著,步伐,禮儀,繼國巖勝幾乎連呼吸都在詮釋貴族的含義。
朱乃看著走至身前的巖勝,笑著摸了摸他的頭,說道:“辛苦你了,巖勝。”
巖勝點了點頭,瞥一眼緣一,嘴唇翁了一下,欲言又止。
雖然同為兄弟,但是由于父親厭惡,緣一在府中如同禁忌,哪怕他與緣一關系要好,可眾目睽睽之下,也不敢搭話。也許只有朱乃,將軍府的女主人,才敢明目張膽地帶著緣一在府中閑逛。
“以后……”繼國緣一看見巖勝的猶豫,也明白自己的處境,但是,他不想哥哥的心意被埋沒,于是主動搭話道,“以后哥哥成為天下第一武士,那我要當成為天下第二武士。”
“那緣一也很厲害呀。”朱乃笑著摸了摸緣一的頭,然后俯身,想要牽起巖勝的手。卻被巖勝輕輕躲開。
“強大的武士,不是呆在母親大人身邊撒撒嬌就可以的。”
朱乃一臉無奈地摸摸下巴,嘟囔道:“嘛,真是的,巖勝怎么突然就鬧起了小脾氣了。”
但是繼國緣一并沒有意識到這所謂的小脾氣,巖勝堅定的意志在他眼中發光。
“哈哈哈,小少爺想要成為天下第二武士,可不能只是說說哦,需要不斷地磨練才可以呀。”
一名將軍府中豢養的軍士笑了一聲,拿出一根木劍說道,“不如我來教小少爺一些劍術吧。”
緣一抬頭,看著朱乃,朱乃微笑著摸摸緣一的頭,折身跪坐下去,說道:“去吧,小心些,不要受傷了。”
緣一笑著點點頭,小跑過去,似乎有一些興奮,握住木劍——這是巖勝初學劍道時用的道具。
“武士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擊倒對手!”軍士手持木劍,站在繼國緣一的對面,說道:“小少爺,先試著擊倒我吧。”
“嗯!”小緣一鄭重點頭,拿著劍,沖了過去。
“破綻!”軍士抬手,猛地一劍劈下。
“咚!”木劍相擊,卻極為絲滑地錯開,就好像軍士自己劈歪了一般。
“咚!”第二劍,同樣如此。
“咚!”第三劍,軍士終于發現了古怪,并非他千錘百煉的劍術出了問題,而是對面的這個小孩兒,他,他的劍術……一股難以言喻的震驚涌上他心頭。
“擊倒!”繼國緣一瞬間抓住了武士的破綻,也在那一刻,仿佛天然般明白了所謂擊倒的意義,忽然欺身而上,木劍橫劈,落在軍士的脖頸之上。一擊,勝負已分!
幸運的武士成為這個世界上除無慘外唯一一個讓緣一用出四劍的強者。
庭院之中忽然安靜,幾乎落針可聞。
緣一靜靜地看著手中的木劍,抬起手,摸摸自己的脖頸——當用木劍擊倒軍士時,軍士痛苦的表情,讓他的這里涌起了一陣幻痛……原來,這就是武士嗎?
木劍從他手中滑落,曾游戲說出的想成為的武士,此刻,似乎也不是那么閃閃發光,擊倒別人,根本不是他所期待的游戲。
巖勝呆呆地站著,與緣一之間不過十來步的距離,此刻仿佛被無限延伸,一頭是他自己,一頭是無論如何奔跑都不可能企及的終點。此時此刻,嫉妒仿佛都會被寬恕,因為在無法追及的他的身后,嫉妒是他僅余的,唯一的權利。
朱乃同樣怔著,一時不知該高興還是痛苦,心情激蕩,不可平復,她的臉色逐漸蒼白,驟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