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時間了。“張梅的聲音很奇怪，像是兩個人同時在說話，“儀式將在下一個滿月進行，三天后。他們要用17個天選者的血激活'最終收割者'。“

景蘭蹲下身：“什么最終收割者？“

“死神計劃的終極目標。“張梅的眼睛閃爍著不自然的光芒，“一個能夠控制所有感染者的超級存在。凈世教相信那是他們的神...但其實只是另一個怪物。“

“你為什么告訴我們這些？“張震質問，“你不是忠于他們嗎？“

張梅突然痛苦地蜷縮起來：“護身符...一直在影響我...現(xiàn)在它不在了，我才能清楚思考...“她抓住張震的手，“哥...我很抱歉...“

張震的表情軟化了：“沒關系，梅。我們會——“

“不，你不明白。“張梅搖頭，眼淚順著臉頰滾落，“我自愿加入他們。我恨你...恨你把我一個人留在家里執(zhí)行那些秘密任務...恨你從來不告訴我爸媽是怎么死的...“

“爸媽死于車禍...“

“謊言！“張梅尖叫起來，然后又突然壓低聲音，“他們是'守望者'，反對死神計劃的人。軍方殺了他們，讓事情看起來像意外...就像他們對景蘭父母做的那樣。“

景蘭如遭雷擊：“什么？我父母是實驗室事故...“

張梅露出凄涼的微笑：“查查日期。你父母，我父母，還有另外三個科學家...都在同一周內'意外'死亡。太巧合了，不是嗎？“

張震看向景蘭，兩人交換了一個震驚的眼神。如果這是真的...

“梅，你怎么知道這些？“張震輕聲問。

“凈世教檔案室...我在那里看到過名單。“張梅的聲音開始變得虛弱，“哥...黑袍人不是普通的收割者...它是第一個...原型...“

她的眼睛突然翻白，身體劇烈抽搐起來。景蘭立刻上前檢查，但為時已晚——張梅的瞳孔完全變成了乳白色，皮膚下的血管凸起發(fā)黑。

“她在變異！“一個幸存者驚恐地后退。

“不可能...“張震不肯松手，“她沒有被咬！“

“護身符...“景蘭突然明白了，“那里面不只有發(fā)信器...還有病毒！長期佩戴的人會被感染！“

張梅——或者說曾經(jīng)是張梅的東西——突然暴起，撲向最近的幸存者。張震反應極快，一把抱住她的腰將她摔回角落。

“梅！ fight it!你能戰(zhàn)勝它！“他大喊著，但妹妹的眼睛里已經(jīng)沒有任何人性存在。

景蘭知道該做什么。她拿起地上一支廢棄的針管，里面還有一點點小雨的血清殘留。在張梅再次撲來時，她精準地將針頭刺入她的頸部。

藥液推入的瞬間，張梅的身體僵直了。然后她開始劇烈咳嗽，黑色的液體從口鼻中涌出。皮膚下的黑色血管逐漸褪去，眼睛也恢復了部分清明。

“哥...“她微弱地呼喚，“結束它...求你了...“

張震的眼淚落在妹妹臉上：“我不能...“

“你承諾過...“張梅艱難地說，“不對任何人...包括你自己...變成怪物...“

這是他們小時候的約定，父母死后兩兄妹之間的秘密誓言。

張震的手顫抖著拿起一旁的匕首。景蘭想阻止他，但知道這是唯一的仁慈。她轉過身，聽到一聲輕微的悶響，然后是張震壓抑的抽泣。

當景蘭再次回頭時，張震已經(jīng)用一塊布蓋住了妹妹的臉。他的表情像是戴上了一張鋼鐵面具，但眼中的痛苦無法掩飾。

“三天后滿月。“他平靜得可怕，“我們有兩天的準備時間。“

夜幕降臨，卡車停在一個廢棄的加油站旁。幸存者們輪流休息，張震和景蘭坐在車頭前，借著月光研究陳志明給的硬盤內容。

“這里提到收割者對特定頻率的聲波有反應。“景蘭指著一份文件說，“陳志明在實驗筆記中寫道，20000赫茲以上的超聲波會讓它們暫時迷失方向。“

“所以老趙那個金屬裝置有用。“張震點頭，“我們需要更強的版本。“

“大學物理系可能有我們需要的設備。“景蘭繼續(xù)瀏覽文件，突然停在一張照片上，“等等...這是什么？“

照片顯示一個巨大的玻璃培養(yǎng)艙，里面漂浮著一個模糊的人形。文件標注是“原型-Alpha“，但大部分內容都被涂黑了。

“原型...“張震想起妹妹臨死前的話，“第一個收割者？“

景蘭放大圖片，在培養(yǎng)艙的倒影中看到了一個模糊的標志——凈世教的三角眼符號，下面有一行小字：“死神不是終點，而是新紀元的開始“。

“瘋狂...“她喃喃道。

張震突然握住她的手：“我們會救出小雨，阻止他們。然后...也許我們還能有未來。“

景蘭抬頭看他。月光下，張震的輪廓顯得格外堅毅，眼中的痛苦與希望同樣強烈。她突然意識到，在這末日里，他是她唯一能完全信任的人。

“張震...“她輕聲說，“如果我們能活過這一切...我想嘗試...和你一起...“

沒有華麗的告白，但足夠了。張震低頭吻了她的額頭，溫柔而堅定：“我們會活下去。所有人。“

景蘭靠在他肩上，疲憊地閉上眼睛。夢里，她看到黑袍人站在遠處，向她伸出手。而小雨的聲音在她腦海中回響：“姐姐...救我...“

晨光中的廢墟靜得可怕。

景蘭跪在教堂殘骸邊緣，手指深深插入焦黑的泥土。身后不遠處，小雨蜷縮在一塊相對干凈的毯子上，仍在昏迷中但呼吸平穩(wěn)。從爆炸中逃出來已經(jīng)六個小時了，景蘭的眼睛仍因煙塵和淚水而灼痛。

“他還活著。“

這個念頭固執(zhí)地在她腦海中盤旋，盡管理智告訴她不可能。沒有人能在那種程度的爆炸中生還，更不用說張震已經(jīng)受了致命傷...

但她就是無法離開。不僅因為身體上的精疲力竭，更因為一旦離開這里，就真的承認他死了。而在這個瘋狂的世界里，奇跡并非完全不可能——小雨的抗體、張震的感應能力、她自己的血清增強反應...科學規(guī)則已經(jīng)被改寫。

“姐姐...“

小雨微弱的聲音讓景蘭猛地轉頭。女孩已經(jīng)醒了，銀發(fā)沾滿灰塵但眼睛清澈，正努力坐起來。

“別動。“景蘭立刻過去檢查她的脈搏，“感覺怎么樣？“

“頭暈...但沒事。“小雨環(huán)顧四周，“張叔叔呢？“

景蘭的喉嚨發(fā)緊：“他...還在廢墟里。“

小雨的眼睛突然睜大，直勾勾地看向景蘭身后：“他在叫我們。“

“什么？“景蘭脊背一涼，“小雨，那里沒有人...“

“他在下面。“小雨堅持道，小手按在太陽穴上，“我聽到他了...很微弱...還有那個穿黑衣服的人也在。“

景蘭的心跳加速。小雨以前就表現(xiàn)出對黑袍人的特殊感應，如果她說張震還活著...

沒有時間猶豫了。景蘭迅速翻找背包，找出最后兩支血清和簡易醫(yī)療包。

“呆在這里。“她叮囑小雨，“如果有危險，就注射這個然后跑，明白嗎？“

小雨點頭，小手緊握注射器。景蘭吻了吻她的額頭，然后轉身沖向廢墟。

教堂的殘骸仍有余溫，燒焦的木料和扭曲的金屬構成危險的迷宮。景蘭小心地在瓦礫間移動，不時呼喚張震的名字，但只有風聲回應。

就在她準備放棄時，一陣微弱的金屬敲擊聲傳來。景蘭屏住呼吸，聲音又響了——三短，三長，三短。SOS。

“張震！“她發(fā)瘋似地朝聲音來源挖去，手指被尖銳的碎片割破也渾然不覺。

半小時的瘋狂挖掘后，她終于看到了——一塊混凝土板下壓著張震血跡斑斑的身體。他還活著，但情況糟糕：胸前的傷口已經(jīng)發(fā)黑，左腿以不可能的角度扭曲，呼吸淺而急促。

“堅持住...“景蘭哽咽著，用撬棍撬開混凝土板。

張震的眼睛微微睜開，嘴唇蠕動卻發(fā)不出聲音。景蘭立刻檢查傷勢——肋骨可能刺穿了肺部，內出血嚴重。更糟的是，鐮刀造成的傷口已經(jīng)感染，黑色的紋路正在向心臟方向蔓延。

“別說話。“景蘭迅速注射了一支血清，然后用夾板固定他的腿，“我?guī)愠鋈ァ！?

張震微弱地搖頭，顫抖的手指在地上劃出一個符號——三角眼，凈世教的標志。

“他們還在下面？“景蘭問。

張震艱難地點頭，然后用口型說：“炸...藥...“

景蘭這才注意到他腰間還綁著未引爆的炸藥包。如果下面還有凈世教的設施和那個黑袍人...

“我們先離開這里。“她試圖扶起張震，但他痛苦地抽搐起來，嘴角溢出黑血。

血清沒有起作用。感染太嚴重了，或者鐮刀上有特殊毒素...景蘭的大腦飛速運轉，思考著每一種可能的治療方案，但每一種都指向同一個殘酷的結論——沒有專業(yè)設備和藥物，張震活不過一小時。

“走...“張震用盡力氣抓住她的手腕，“帶...小雨...走...“

“不！“景蘭的聲音破碎，“我不會放棄你...不能...“

一滴淚水落在張震臉上。他微微笑了，沾血的手指輕輕拂過她的臉頰。這是他們相識以來最親密的接觸，卻可能成為最后一次。

“景蘭...“他的聲音輕如耳語，“認識你...值了...“

就在這時，廢墟深處傳來一陣震動。碎石滾落，一個黑影緩緩升起——黑袍人，雖然破損但依然完整，從地下爬了出來。兜帽已經(jīng)掉落，露出下面的面孔...

景蘭的呼吸停滯了。那是一張人臉，卻又不是。蒼白的皮膚上布滿了和小雨相似的金色紋路，眼睛是全黑的，沒有瞳孔。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張臉依稀能看出陳志明博士的特征。

“景蘭博士。“黑袍人的聲音依然是多重回聲，但更清晰了，“我們又見面了。“

景蘭本能地擋在張震前面：“離我們遠點！“

“你不明白。“黑袍人——或者說曾經(jīng)是陳志明的東西——向前飄來，“這一切都是設計好的。從你父母加入'守望者'，到你繼承他們的研究，再到小雨的出現(xiàn)...命運之線早已編織完成。“

“什么守望者？“景蘭警惕地問，同時悄悄摸向背包里的最后一支血清。

“反對死神計劃的小組。“黑袍人停在五米外，“他們發(fā)現(xiàn)了抗體的可能性，試圖創(chuàng)造保護而非毀滅。你父母成功了，在某種程度上...他們把抗體基因傳給了你。“

景蘭如遭雷擊：“什么？“

“你的血液也有輕微的抗性，雖然不如小雨的純粹。“黑袍人——陳志明——抬起骨手，“小雨是第二代，基因更穩(wěn)定。而我是...失敗的實驗品。抗體與病毒在我的體內不斷戰(zhàn)爭，造就了現(xiàn)在的我。“

“你想要什么？“景蘭厲聲問，手指已經(jīng)握住了血清注射器。

“平衡。“陳志明說，“病毒需要抗體來進化，抗體需要病毒來激活。凈世教的瘋子們不明白這一點，他們只想毀滅。而我...我想創(chuàng)造新世界。“

他忽然飄近，速度快得景蘭來不及反應。骨手輕觸她的額頭，一陣刺骨的寒意瞬間流遍全身。景蘭看到幻象——城市化為廢墟，人類幾近滅絕，但幸存者中有些人開始變化，皮膚浮現(xiàn)金色紋路，能夠控制感染者...

“這是可能的未來。“陳志明的聲音直接在腦海中響起，“但需要催化劑。一個完美的融合體——你的科學頭腦，小雨的抗體，我的病毒核心。“

景蘭掙脫開來，踉蹌后退：“你想把我們變成你這樣的怪物？“

“不是怪物，是進化。“陳志明轉向奄奄一息的張震，“比如他...血清已經(jīng)開始改變他。如果沒有進一步干預，他會變成比我更扭曲的存在。“

景蘭看向張震，驚恐地發(fā)現(xiàn)他皮膚下也開始浮現(xiàn)淡淡的金色紋路，但比小雨和陳志明的更不穩(wěn)定，時隱時現(xiàn)。

“你能救他？“盡管不信任，她不得不問。

“有代價。“陳志明點頭，“平衡必須維持。要救他，需要另一個人承擔病毒負荷。“

景蘭立刻明白了：“用我換他。“

“景...蘭...“張震掙扎著想阻止，但已經(jīng)太虛弱。

陳志明的黑眼睛似乎閃過一絲憐憫：“你確定嗎？融合過程...很痛苦。而且不可逆轉。“

景蘭看著張震，想起他擋在她和小雨面前的樣子，想起他在隔離區(qū)保護傷員的堅持，想起那個月光下的吻...在這個瘋狂的世界里，他是她唯一的錨點。

“我確定。“她挺直腰板，“但有個條件——保證小雨和張震的安全。永遠。“

陳志明微微頷首：“以我的核心代碼起誓。“

“不要...“張震用盡最后的力氣抓住她的手，眼中滿是痛苦，“求你了...“

景蘭俯身，輕輕吻了他的唇：“活下去。為了我。“

然后她轉向陳志明：“怎么做？“

“交換血液。“陳志明伸出骨手，“我的病毒，你的抗體潛力，加上小雨的一點DNA...這將創(chuàng)造完美的平衡。“

景蘭點頭，拿出最后一支空注射器，從自己手臂抽血。陳志明則從自己胸口的一處金色紋路中抽取了某種發(fā)光的黑色液體。兩支注射器交換，混合。

液體在針管中旋轉，黑色與紅色交織，逐漸變成一種深邃的紫色，其中閃爍著微小的金光。

“準備好了嗎？“陳志明問。

景蘭深呼一口氣，將針頭對準自己的頸部：“為了他們。為了所有人。“

液體注入的瞬間，世界爆炸了。

不，是她自己在爆炸——每一根神經(jīng)末梢都在燃燒，每一滴血液都在沸騰。景蘭倒在地上，身體不受控制地抽搐，眼前閃過無數(shù)畫面：父母在實驗室里爭論，林教授偷偷更換樣本，小雨在培養(yǎng)艙中沉睡，張震在戰(zhàn)場上開火...

最痛苦的是頭部，仿佛有人用冰錐撬開她的頭骨，往里面灌入液態(tài)的黑暗。她尖叫，但沒有聲音；她掙扎，但四肢不聽使喚。

然后，突然之間，痛苦停止了。

景蘭睜開眼，世界不一樣了。她能聽到幾百米外小雨的呼吸聲，能聞到地下深處殘留的炸藥味道，能看到空氣中漂浮的微生物...更重要的是，她能感覺到它們——感染者。方圓幾公里內的每一個喪尸和收割者，都像星星點點的火焰在她意識地圖上閃爍。

“成功了。“陳志明的聲音變得虛弱，“平衡達成了...我的使命完成了...“

他的身體開始崩解，黑袍下的形體化為灰燼，只有那些金色紋路仍然明亮。

“等等！“景蘭掙扎著坐起來，“我該怎么控制這種力量？怎么——“

“傾聽你的血液。“陳志明已經(jīng)完全變成了半透明的影子，“病毒會想控制你，但你的科學頭腦和抗體會平衡它。記住...你不是死神...是守護者...“

最后一句話消散在風中，陳志明完全消失了，只在地上留下一小堆灰燼和閃爍的金粉。

“景蘭...？“

張震的聲音微弱但清晰。景蘭轉身，驚訝地看到他胸口的黑色紋路正在消退，呼吸也變得平穩(wěn)。血清起作用了！

她爬過去檢查他的傷勢，發(fā)現(xiàn)雖然嚴重但已經(jīng)不再致命。更神奇的是，當她觸碰他的傷口時，自己皮膚上的金色紋路微微發(fā)亮，而張震的疼痛似乎減輕了。

“你...變了。“張震抬手輕觸她的臉頰，那里也有淡淡的金紋，“眼睛...像星星...“

景蘭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視野邊緣有微弱的金光。她變成了什么？人類？感染者？還是某種全新的存在？

不重要。張震活著，小雨安全，這就夠了。

“能站起來嗎？“她輕聲問，“我們得離開這里。“

在景蘭的幫助下，張震勉強站了起來。他們緩慢地向廢墟邊緣移動，小雨已經(jīng)在那里等待，銀發(fā)在晨光中幾乎透明。

“姐姐...“小女孩看著景蘭的眼睛，沒有一絲恐懼，“你現(xiàn)在像我一樣了。“

景蘭蹲下身擁抱她：“是的，親愛的。現(xiàn)在我們永遠是一家人了。“

遠處，城市的方向傳來此起彼伏的嚎叫。景蘭能感覺到它們——感染者們躁動不安，因為失去了控制者。但與此同時，她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個奇怪的念頭：如果集中精神，也許她能...影響它們？

“我們得找個安全的地方。“張震虛弱地說，“那些東西很快就會——“

“等等。“景蘭閉上眼睛，嘗試著觸碰腦海中那些“火焰“。令她震驚的是，它們回應了，像聽話的士兵等待命令。“我想...我能控制它們。“

張震和小雨驚訝地看著她。景蘭集中精神，向最近的幾個感染者發(fā)出“停止“的指令。幾分鐘后，遠處的嚎叫真的平息了。

“上帝啊...“張震喃喃道。

“不是上帝。“景蘭苦笑，“只是科學...和一點運氣。“

三個月后，青龍山隔離區(qū)。

新建的圍墻內，幸存者們忙碌著搭建永久性住房、種植作物、重建文明。中心的醫(yī)療站前，張震正在指導一隊新招募的護衛(wèi)隊員。

他的傷幾乎完全好了，只留下胸前一道猙獰的疤痕。自從那天的奇跡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保留了微弱的感染者感應能力，雖然遠不如景蘭的強大，但在巡邏中非常有用。

“張隊長！“一個年輕人跑來報告，“西側圍墻外又發(fā)現(xiàn)了一批幸存者，二十多人。“

“檢查感染跡象后放行。“張震點頭，“告訴李媛醫(yī)生準備接收可能的傷員。“

“是！“

年輕人跑開后，張震抬頭看向遠處的瞭望塔。一個小小的銀發(fā)身影坐在那里，晃著雙腿看圖畫書——小雨已經(jīng)完全康復，并且成為隔離區(qū)的吉祥物。孩子們都喜歡聽她講故事，大人們則敬畏地看著她為被咬傷的人提供少量血液制作血清。

但張震的目光主要尋找的是另一個人。幾乎每天黃昏，景蘭都會出現(xiàn)在隔離區(qū)邊緣，帶來藥品、武器或情報。但她從不進入圍墻內，總是保持著距離。

醫(yī)生說她是怕自己體內的病毒威脅幸存者，但張震知道更深層的原因——景蘭在保護自己，不讓自己成為凈世教那樣的控制者。她選擇孤獨，為了更大的責任。

太陽開始西沉，張震走向隔離區(qū)外圍。果然，在鐵絲網(wǎng)外的山坡上，一個熟悉的身影靜靜佇立。黑袍在風中飄揚，兜帽下的臉蒼白但美麗，眼睛在暮色中閃爍著金光。

張震走到鐵絲網(wǎng)前，兩人隔著障礙相望。

“北邊的喪尸群散了。“景蘭輕聲說，聲音比從前更加空靈，“我引導它們去了荒野。至少一個月內不會威脅這里。“

“謝謝。“張震點頭，然后猶豫了一下，“李媛說血清生產(chǎn)很順利。已經(jīng)有五十多人接種了第一劑，沒有不良反應。“

“好消息。“景蘭微笑，金紋在臉頰上若隱若現(xiàn)。

一陣沉默。他們之間有太多話想說，卻又無從說起。最終，張震只是伸出手，穿過鐵絲網(wǎng)的縫隙。景蘭猶豫了一下，也伸出手。他們的指尖輕輕相觸，金色與棕色的紋路在夕陽下幾乎融為一體。

“明天？“張震輕聲問。

景蘭點頭：“明天。“

然后她拉上兜帽，轉身走向荒野。張震站在原地，看著那個黑袍身影漸漸消失在暮色中——不再是死神，而是守護者。文明的守護者，希望的守護者，愛的守護者。

在末日廢土上，這已經(jīng)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