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門口那人約莫四十多歲,一身緊身裝束整潔利落,從肩至腰斜挎一根鐵索,腰間懸掛著一只鏢囊,囊口露出十幾根銀光閃爍的飛針。腳蹬一雙套筒長靴,靴后跟足有三寸厚。此人雙眉如劍斜插鬢角,蓄著山羊胡,濃眉大眼,面容盡顯凜然正氣。
方太清認(rèn)出對方身份,神情中驚訝更甚,驚呼道:“你是人稱‘一鞭震九州’的于萬里!”原來那人肩膀上系的哪里是什么鐵索,分明是一條精鐵鑄成的鐵鞭。這于萬里精通一手高明的鞭法,另有一手打鏢的絕技,自出道江湖以來鮮逢敵手,聲名顯赫。因其嫉惡如仇,無論事端是否與他相關(guān),總要插手干預(yù)。
方才他途經(jīng)此地,本想在房頂稍作休息,卻意外發(fā)現(xiàn)宅院外有人激烈打斗,于是隱匿蹤跡,暗中觀察。只見那方尋出口不遜,隨即圓素緊接登場。原本他以為圓素是位德高望重的得道高僧,特意前來化解方家父子的積怨。然而,偷聽之下,竟發(fā)現(xiàn)圓素居心叵測,心中憤慨難平,遂忍不住現(xiàn)身而出。
于萬里拱手一禮,沉聲道:“方幫主,于某久仰你是一條響當(dāng)當(dāng)?shù)暮脻h,怎會落得被這老禿驢逼迫至此境地?哼,你那孩兒也實(shí)在不肖,身為人子卻不盡孝道,委實(shí)可惡至極!若你無力管教,于某不才,愿代勞一番!”方太清早聞于萬里俠名,今日親見其人,果然心懷俠義,心中頗為感動。然而,思及家丑不可外揚(yáng),諸多隱秘也不便為外人知,遂婉言謝道:“多謝于大俠美意,此事在下自會妥善處置。”
圓素忽然質(zhì)問道:“你便是于萬里?”于萬里答道:“不錯,正是于某人!”圓素冷笑數(shù)聲,連聲說道:“好,好,好!”當(dāng)他說到第三個“好”字時,身形已瞬間出現(xiàn)在于萬里面前,毫不留情地一掌擊向?qū)Ψ叫目凇S谌f里反應(yīng)迅捷,立即揮掌回?fù)簟扇苏苿菹嘧玻查g展開內(nèi)力比拼。圓素見對方內(nèi)力竟與自己旗鼓相當(dāng),心中不禁一驚,驟然撤掌,隨即踢出一腳。于萬里身形急退,眨眼間已閃至屋外。
圓素冷冷地質(zhì)問道:“兩年前,你在福州殺害了一位法號性空的僧人,此事是否屬實(shí)?”于萬里坦然承認(rèn):“不錯,正是于某所為!”圓素沉聲說道:“那性空乃是老衲同門師弟,他自幼修佛,心懷菩薩慈悲,卻不料慘遭你這惡人毒手。今日,老衲必為冤死的師弟討回公道!”于萬里聽后,哈哈大笑,嘲諷道:“”和尚不僅酗酒食肉、沉溺女色,甚至還與倭寇勾結(jié)。我本以為他是何方惡僧,原來是你這老禿驢的同門,那就不足為奇了!賊禿驢,別說那性空惡僧,今日你的性命也難逃我手!”話音剛落,兩人再次激烈交鋒。
兩人自屋外激戰(zhàn)至屋頂,再從屋頂打到半空,最終又回落至院落,瞬息之間已交手?jǐn)?shù)十回合,依然難分勝負(fù)。那圓素見萬里武功竟與自己不相上下,驚愕之余心中暗想:“若不施展些手段,實(shí)難取勝。”隨即劈出一掌,緊接著虛晃一招逼退對方,旋即轉(zhuǎn)身,迅速從懷中掏出一物,毫不猶豫地?cái)S向?qū)Ψ健V宦牭谩班病钡囊宦暎谌f里瞬間反應(yīng)過來,從鏢囊中取出一支飛針,“唰”的一聲疾射而出。緊接著“鐺”的一聲脆響,飛針被擊飛,彈射嵌入一旁的門框。
那物體同樣被飛針撞擊后改變了軌道,“嘡”的一聲嵌入院中的假山石中,僅露出末端在外。
于萬里斜眼一瞥,只見那物件竟是一柄形狀奇特的飛刀。他本就是打鏢的行家里手,立刻辨認(rèn)出那飛刀并非中原之物,而是倭國特有的暗器,頓時怒火中燒,指向圓素,厲聲喝道:“賊禿驢,你竟敢勾結(jié)倭寇!”話音未落,他一招手,緊握纏繞在肩頭的鐵鞭,隨即用力一甩,“刷啦啦”一聲,鐵鞭如靈蛇般迅猛襲向圓素的面門。
圓素見對方來勢洶洶,心中一凜,深知此擊絕不可硬接,急忙飛身躍起,在半空中回身猛然劈出一掌,頓時一股凌厲的掌風(fēng)激射而出,直撲對方而去。于萬里則揮動手中鐵鞭,鐵鞭瞬間旋轉(zhuǎn)起來,在他身前形成一道疾速旋轉(zhuǎn)的漩渦,隨即化為一股強(qiáng)勁的攻勢,向?qū)Ψ窖该鸵u去。
圓素悄然繞至萬里身后,毫不留情地一掌猛擊其后心。于萬里早有察覺,迅速揚(yáng)手格擋,隨即緊緊握住對方手腕。圓素掙扎無果,暗自運(yùn)起內(nèi)力,于萬里頓感手心發(fā)麻,不由自主地松開了手。圓素趁機(jī)再度揮出一掌,于萬里咬緊牙關(guān),怒哼一聲,轉(zhuǎn)身疾奔。不等眾人反應(yīng),他忽地回身揮出一鞭,“啪”的一聲,鞭梢正中圓素面頰,半張臉?biāo)查g紅腫,一道鮮紅的血痕赫然顯現(xiàn)。
他所施展的這招“回馬鞭”,靈感源自楊家槍法中的“回馬槍”,意在出其不意地打擊對手。加之他曾在鐵鞭上傾注無數(shù)心血,鞭法之精妙在江湖中堪稱獨(dú)步,故此招在他手中屢試不爽,每出一鞭,必見勝果。
圓素捂著劇痛的臉龐,深知若再戰(zhàn)下去必?cái)o疑,心中怒火中燒,又念及今日當(dāng)眾出丑,憤懣之情愈加強(qiáng)烈,冷哼一聲后便不再多言,隨即拂袖而去。方尋見師父受挫,明白今日無論如何也難有收獲,只得悻悻然尾隨其后。
方太清見狀,急忙上前抱拳拱手,道:“多謝于大俠出手相助!”于萬里一揚(yáng)手,鐵鞭仿佛通靈般在空中旋轉(zhuǎn)一圈,重新纏回他的身上,隨后淡然說道:“方幫主不必言謝。”劉隨濟(jì)也上前前深表謝意,于萬里回了禮。方太清忙不迭吩咐下人備好美酒佳肴,盛情邀請于萬里留下共飲。于萬里素來嗜酒如命,此刻聞聽有酒可品,哪里還能移步?立時欣然應(yīng)允。
不久,滿桌佳肴已然上桌,方太清又邀來李、嚴(yán)二人,將剛才的經(jīng)過娓娓道來。李、嚴(yán)二人聽罷,各自心懷忖度,對于萬里投去審視的目光。他們二人雖早聞于萬里的名號,卻素未謀面。今日聽聞于萬里身手不凡,頓時感到顏面有失,心中不禁萌生了一絲討教之意。
眾人落座,推杯換盞,不多時已飲下數(shù)杯。李常悅酒意漸濃,心中暗想:“若不趁機(jī)討教,豈不讓方幫主輕視?”于是起身抱拳,說道:“久聞于大俠鞭法超凡入圣,在下心儀已久。今日幸會,良機(jī)難逢,不如切磋幾招,如何?”于萬里輕輕擺手,笑道:“李兄弟言重了,咱們飲酒暢談豈不快哉?”他幾杯酒下肚,性情愈發(fā)爽朗,隨即與李常悅稱兄道弟。
嚴(yán)竇洞悉李常悅心中所想,意欲借此機(jī)會爭得幾分顏面,便開口道:“于大俠,此言差矣。”于萬里一愣,問道:“有何不妥?”嚴(yán)竇冷言道:“在下與李兄素來敬仰于大俠威名,今日難得相聚,若不能領(lǐng)教幾招,實(shí)為憾事。莫非于大俠徒有虛名,擔(dān)心手下不濟(jì),丟了技藝與臉面?”言辭間流露出濃濃譏諷之意。
于萬里頓時怒火中燒,冷哼一聲,斷然道:“好,討教幾招又有何難!”隨即起身走向屋外,朗聲說道:“于某僅憑手腳,不持兵器,你二人無論是單打獨(dú)斗,還是聯(lián)手齊上,于某悉數(shù)接下!”兩人見狀,心中同樣憤慨,互視一眼,齊齊飛身掠出屋外。
李常悅持劍而立,朗聲說道:“在下便先領(lǐng)教于大俠的高招!”話音未落,劍鋒驟轉(zhuǎn),化作一道凌厲寒光直刺而去。于萬里雙手成掌,從容接招,腳下步伐靈動變換,身形巧妙閃避。不等李常悅有所反應(yīng),于萬里已繞至他身側(cè),一手穩(wěn)按其肩頭,另一手緊掐其持劍手腕。接著,兩手輕一發(fā)力,李常悅頓感手臂酸麻無力,長劍隨之脫手飛出。
方太清生怕幾人傷了和氣,見李常悅已然落敗,急忙出面調(diào)解。那嚴(yán)竇還想上前交手,李常悅卻遞給他一個眼神,示意他勿輕舉妄動,嚴(yán)竇這才勉強(qiáng)退回。
幾人正欲重新落座,一名下人急匆匆跑來,臉色驚恐,大聲喊道:“出事了!”方太清雙目一瞪,嚴(yán)厲問道:“何事如此慌張!”那下人顧不得禮數(shù),湊至方太清耳邊低聲細(xì)語。方太清聽后臉色驟變,吩咐劉隨濟(jì)妥善招待客人,隨即跟隨那下人匆匆離去。
眾人重新落座,各自心有所思。劉隨濟(jì)唯恐有所怠慢,頻頻舉杯敬酒。盡管幾人面上不露聲色,但顯然已不復(fù)先前的興致。
片刻之后,外面驟然傳來一聲巨響,眾人尚未及反應(yīng),便見一道寒光閃過,緊接著,方太清整個人如同斷線風(fēng)箏般飛了進(jìn)來,重重摔落在桌上,酒菜碗筷頓時四散碎裂。眾人還未回過神來,外面又傳來一陣嘻哈笑聲。只聽一人說道:“大哥,果然是好寶貝!”另一人接道:“如此寶物,竟是落在這種窩囊廢手中!”又有一人疑惑道:“這寶貝怎會落入他手?”話語間,顯然外面人數(shù)不少。
劉隨濟(jì)急忙扶起方太清,只見他嘴角溢出鮮血,顯然身受重傷。方太清緊緊抓住劉隨濟(jì)的胳膊,急切地說:“快,快扶我起來!”
于萬里本就熱衷于打抱不平,加之又品嘗了方太清的酒菜,自然不便袖手旁觀。他急忙起身,飛奔至屋外,只見對面墻垣上赫然站立著六個人。
這六人年齡約莫在三十歲上下,外貌各不相同,顯然并非同胞兄弟。只見其中一人雙目失明,一人雙耳缺失,一人沒有鼻子,一人“呀咿呀咿”地叫著,原來是舌頭殘缺。還有一人身材魁梧,眼耳口鼻俱全,卻舉著拳頭,背后背著一竹筐,筐中竟裝著一位無四肢之人。那人雖能言能視,卻無法動彈,簡直如同人彘一般。
李常悅見到這六人,不禁心頭一震,脫口驚呼:“他們是六賊!”嚴(yán)竇同樣面露驚色,顯然也識得這六人。那雙目失明之人聽到李常悅的動靜,放聲大笑,嘲諷道:“原來昆侖劍派的敗將也在此處!”那沒有鼻子的人接話道:“大哥,這里還有一位老熟人。”失明之人隨即問道:“是誰?”沒有鼻子的人答道:“就是那個矮胖子!”眾人頓時哄堂大笑。
于萬里從未聽說過“六賊”這一名號,但見六人眉目發(fā)絲頗為怪異,顯然并非中原人士。又見那無耳之人手中緊握一把刀,刀背足有一掌之寬,刀鋒卻寒光逼人,顯然是由上等精鐵打造。刀柄以黃金鑄就,握把處以粗麻纏繞,末端鑲嵌著一顆黑色晶石,整把刀顯得價值連城,堪稱絕世寶刀!
方太清在劉隨濟(jì)的攙扶下步出,怒喝道:“惡賊,還我寶刀!”六賊聞言,哈哈大笑。那失明之人冷言道:“方太清,如此寶刀在你手中豈不可惜,不如獻(xiàn)給我們!”無鼻之人點(diǎn)頭贊同,附和道:“大哥所言極是!”無舌之人“啊啊咿咿”地叫喚,顯然也在附和。劉隨濟(jì)目睹他們搶奪寶刀,且方太清身受重傷,心中怒火中燒,厲聲喝道:“惡賊,竟敢在綿竹山莊撒野,實(shí)在可惡!”言罷,松開方太清,身形已如離弦之箭,直撲六賊而去。
那背簍中的人彘見劉隨濟(jì)飛撲而來,忽然噘嘴一吐,一道寒芒迅疾射出。劉隨濟(jì)未曾察覺,待反應(yīng)過來時,只覺脖頸處微感刺痛,隨即全身酸軟無力,頓時跌倒在地。于萬里目睹背簍中人彘施展的手段,心中一驚,暗道:“此人口吐暗器之術(shù)當(dāng)真高明!”心念一動,隨即摸出一支銀針,揮手甩出。
失明之人聞聽呼嘯之聲,喝道:“有高手!”話音未落,背簍中的人彘再度吐出一口暗器。“鐺”的一聲脆響,兩支銀針嵌入一旁的假山石中,一長一短,那短的顯然出自人彘之口。
失明之人沉聲道:“沒想到這綿竹山莊竟還藏有如此高手,敢問閣下尊姓大名?”于萬里隨即報(bào)上名諱,那失明之人聞言,肅然起敬:“原來是名震江湖的于大俠,失敬失敬!”于萬里冷哼一聲,質(zhì)問道:“爾等究竟為何闖入綿竹山莊?”失明之人直言不諱:“我等此行,正是為取這柄寶刀而來。”于萬里雖不知寶刀的具體來歷,卻清楚它為方太清所有,遂正色道:“不問自取,豈非等同于盜竊!諸位若識時務(wù),還是速速將寶刀歸還方幫主為妙!”六人聽了稍稍一愣,隨即哈哈大笑。
方太清沉聲說道:“于大俠,你有所不知,這六賊本就是惡貫滿盈之徒!那雙目失明者名為丁思情,乃是六賊之首。缺失雙耳的喚作聞有震,無鼻之人稱修不分,失舌者名為常止善,簍筐里的是褚大昆,身材最為魁梧的則是吳六塵!此六人皆來自西域,習(xí)得一身詭異武功,在西域一帶橫行霸道,實(shí)屬罪大惡極之輩!”
于萬里聞聽此言,頓時怒喝一聲,道:“原來如此!既然是罪大惡極之輩,還有什么可多言的?”話音未落,他一抄手解下鐵鞭,迎風(fēng)一揮,鞭梢凌空發(fā)出“啪”的一聲脆響,隨即飛身而起,直撲那六人而去。
丁思情聽見動靜,冷冷一笑,道:“兄弟們不必急于動手,且讓我先領(lǐng)教一下于大俠的高招!”話音未落,他已從墻垣上飛身而下,伸手直取對方心口。于萬里揚(yáng)手揮出一鞭,丁思情耳聽風(fēng)聲,左腳踏右腳,在半空中迅速轉(zhuǎn)身,隨即向側(cè)方掠去。不等他飛離太遠(yuǎn),便回身擊出一掌,強(qiáng)勁的掌風(fēng)瞬間自他掌心激射而出。
這丁思情雖雙目失明,但聽覺異常敏銳,將聽聲辨位的技藝修煉至爐火純青,稍有風(fēng)吹草動便能洞悉對方意圖。
于萬里眼見對方掌勢迅猛襲來,手腕迅速翻轉(zhuǎn),鐵鞭瞬間在身前旋轉(zhuǎn),形成一道強(qiáng)勁的漩渦,硬生生地抵擋住對方凌厲的掌勢。尚未及回身,丁思情已如鬼魅般掠至其身后,緊接著再次揮出一掌。于萬里早已察覺,急忙向后揮鞭,“啪”的一聲脆響,鐵鞭猶如靈蛇般迅猛地直取丁思情的面門。
兩人交手,招式變換間已激斗數(shù)十回合。于萬里的鞭法精湛,遠(yuǎn)攻近守,應(yīng)對自如,毫無吃力之態(tài)。丁思情雖赤手空拳,卻也顯得從容不迫,臉上始終掛著一抹戲謔的笑容,仿佛樂在其中。每當(dāng)勝負(fù)僅在毫厘之間,丁思情便迅速變招,以新章法繼續(xù)與于萬里周旋。于萬里察覺對方根本未將自己放在眼里,只是將其當(dāng)作玩物,心中怒火更盛。
斗了多時,修不分看得心癢難耐,叫道:“大哥,讓我來試試!”丁思情應(yīng)道:“好!”隨即虛晃一招,退回墻垣之上。修不分趁機(jī)襲來,雙爪如鷹爪般直取于萬里的咽喉。于萬里見狀,察覺此人精通擒拿之術(shù),擅長近戰(zhàn)。雖自身武功遠(yuǎn)近皆宜,但終究更精于遠(yuǎn)攻,近戰(zhàn)稍遜。面對來勢洶洶的攻擊,他不敢大意,迅速收回鐵鞭,嚴(yán)陣以待。
那修不分的動作極為迅猛,僅在眨眼之間便已出現(xiàn)在于萬里面前,毫不留情地一爪直取其咽喉要穴。于萬里急忙抬手抵擋,卻見對方驟然變招,由抓轉(zhuǎn)扣,順勢緊扣其肩胛骨。于萬里頓時感到半身酸軟無力,動作隨之遲緩。修不分嘿嘿冷笑,手上力道更甚,疼得于萬里齜牙咧嘴。
褚大昆突然一噘嘴,一道寒芒直奔于萬里疾射而去。于萬里雖已察覺,卻因半邊身子無力,根本無法做出反應(yīng)。那修不分見狀,迅速抬手伸出二指,穩(wěn)穩(wěn)夾住飛來的短針,厲聲喝道:“別多管閑事!”隨即一甩手,“啪”的一聲,短針深深嵌入假山石中。不等于萬里有所反應(yīng),他抬腿猛然踢出一腳,正中于萬里胸口,將其重重踹飛出去。
“哇”的一聲,于萬里口噴鮮血,重重摔落在地,鐵鞭脫手而出。他剛才與丁思情激戰(zhàn)數(shù)十回合,已然消耗了大量體力。這修不分又是擒拿功夫的高手,接連對戰(zhàn)兩名高手,于萬里哪里承受得住?因此,這一腳下去,立時將他擊得無法起身。
修不分連連咂舌,冷笑道:“原來一鞭震九州不過這點(diǎn)本事。”隨即哈哈大笑,滿含譏諷之意。他笑聲未落,那無耳之人突然轉(zhuǎn)身奔逃,寶刀便在他手中。丁思情一怔,急呼:“快追!”修不分見狀,忙起身追趕,其余賊人也紛紛緊隨其后。
方太清驚呼不妙,雖有心追回寶刀,卻深知自身武藝遠(yuǎn)不及六賊,即便奮力追趕也是徒勞。他憤懣地跺足,長嘆一聲,無奈道:“果真釀成大禍!”話音剛落,房頂上忽傳來一人的聲音,冷冷道:“沒錯,你確實(shí)招惹了麻煩。”方太清與李、嚴(yán)三人頓時大驚失色,急忙抬頭望去,只見房頂上赫然立著一人。
只見那人著一身素白長袍,面容清秀,卻面色蒼白如紙。漆黑的眼眶映襯下,整張臉顯得病態(tài)盡顯。他面無表情,頭戴一頂煙墩帽,露出的雙手指節(jié)修長,細(xì)膩如女子之手。足下蹬一雙套筒官靴,靴后跟各嵌一顆拇指般大小的紅寶石,熠熠生輝。
方太清抱拳問道:“閣下是何方神圣?”他心中暗自驚疑,自己這綿竹山莊素來隱秘,今日卻為何引來眾多不速之客?不等他理出頭緒,那人已沉聲答道:“東廠,何雨興。”一聞“東廠”二字,方太清與李、嚴(yán)二人俱是面色驟變,不及多言,轉(zhuǎn)身便逃。然而,何雨興早已如鬼魅般現(xiàn)身三人面前,驟然揮出三掌。只聽三聲悶響,三人的后背瞬間隆起,接著緩緩倒地,顯然已無生機(jī)。
何雨興面無表情,身后突然出現(xiàn)一人。他沉聲吩咐道:“分派兩撥人手,一撥前去捉拿六賊,另一撥留下將此地徹底清理。”那人疑惑地問道:“廠督大人,那其余人等該如何處置?”何雨興目光冷冽地掃向那人,語氣決絕:“全部格殺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