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曉接過那疊泛黃的古籍，從包里數出幾張外匯券遞給老人。老人粗糙的手指在紙幣上摩挲了幾下，眼睛笑得瞇成了一條縫。

“等等，再加十塊，這個搭給你。正宗明代煉丹爐，白云觀老道當年用的。”老人又從攤位底下掏出一個黑乎乎的銅制小爐子，“

何曉接過沉甸甸的爐子，發現內壁還殘留著暗紅色的丹砂痕跡。他笑著說：“這些汞化合物煉出來的丹藥，吃下去怕不是要當場升天。”

“小伙子，這都是傳統，這是文物。”

“行，我拿著。”何曉笑著又遞過去一張，轉身離開。

隔壁賣文房四寶的攤主探過頭來：“老李頭，終于把那堆破爛賣出去了？花了有五毛錢收的吧？”

老人得意地抖了抖手中的外匯券，發出清脆的響聲：“花了我整整一塊呢！你看這外匯券，能換僑匯券的。那煉丹爐可是貨真價實的。”

“屁，當年要煉鋼，人家都不收，說你這玩意連鐵都不是。”

“那我也放了好幾十年。”

“你現在真是越來越不要臉了，犄角旮旯弄來的東西也敢拿出來賣。”

“要臉就沒錢了，我都這么大年紀了，要什么臉。”

幾個攤主哄堂大笑起來。

何曉遠遠的也聽到了，笑著搖搖頭，拿著這些東西往酒店走。

路上，總感覺有人在后面跟著自己。往后面看去，又不見人影。這種感覺一直到自己進了酒店才沒有。

回到房間，把找到的這些書都一一整理好，挑了一本書，下樓來到二樓新開的咖啡廳，找了個靠窗戶的位置，點了一杯咖啡。

這里是新開的，去年來的時候還沒有，當時自己還出了個方案給總經理。

這里的服務員都是女性，還會一點簡單的外語，制服是米白色襯衫式連衣裙，剪裁利落，收腰的設計讓裙擺自然蓬起，長度剛好到大腿中部。

一個女孩子端著咖啡走近桌邊，微微欠身，裙擺隨著動作輕輕一蕩，露出膝蓋上方一小截白皙的大腿。

她右膝半跪下來，左手穩穩托著杯碟，右手拇指和食指捏著杯耳，手腕微微內扣，讓杯中的咖啡液面始終平穩。

“您的藍山咖啡，請慢用。”

裙子的后擺因跪姿微微繃緊，勾勒出臀部柔和的曲線。裙擺因為這個姿勢微微上縮，露出一截白皙的大腿，在陽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

小腿線條流暢地收進黑色小皮鞋里，腳踝纖細，襪子邊緣露出一圈蕾絲花邊。

何曉抬起頭笑著說道：“謝謝！”遞過去一張1塊錢的小費。

對方卻沒有馬上收，也沒有起來，驚訝的問道：“你，你是何叔的兒子何曉嗎？”

有點面熟，一下子想不起來。

少女笑道：“您好！我是小當。”

“想起來了，你是棒梗的妹妹，今天你哥不是結婚嗎？你怎么沒有去。”何曉放下書，身體前傾。

小當長得很美，有秦淮如年輕時候的樣子，現在又經過了細心打扮，鵝蛋臉線條柔美，下巴尖尖，添了幾分嬌俏。

眉毛細長，底下是一雙杏眼，瞳仁黑亮，天真靈動。鼻子小巧挺拔，鼻尖微微翹起，透著股嬌憨氣。笑起來時右邊嘴角先陷下去，露出一個淺淺的梨渦。

小當小聲說道：“我上午回去了，還碰見何叔把劉家兩個叔叔打的滿地找牙。嘻嘻。”

“那時候我倒沒有注意到你。”

“我注意到你了，如果不是因為你換了衣服，我早就認出來了。”小當嬌俏的說。

何曉指了指旁邊的位置，說道：“你坐下，我看現在咖啡館也沒有什么人。你怎么這么早就來了。”

“我就這樣就可以了，我們這里不允許我們和客人說話的時候，眼神比客人高。”

何曉苦笑道：“你們經理也是夠了，在香港，在紐約都沒有這樣的，你們經理是KTV出來的吧。”

“這樣也好，可以收小費，小費都歸我們。”小當嬌聲道。

何曉換了一張十塊的，“那我多給你點小費吧。”

小當臉紅道：“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是我認為你服務特好，自愿給你的。”

小當把另外一只腿也跪了下來，雙膝著地，雙手用托盤接過，“謝謝何先生。”

“不客氣。是請不了假嗎？”

“也不是，本來已經請了一天假，回去一看，根本就把我和槐花當丫鬟用，還話里話外的讓我多拿出點錢來，我都給了200了，他們還想要，我一生氣，就回來上班了。這才能碰到您，我真是太幸運了。”

何曉聽小當說話，聯想母親說到秦淮如年輕時候，這也是個小綠茶婊。

“你怎么這么客氣，我記得你以前還罵過我們家。”何曉的笑容突然沒有了。

小當卻當沒看到，繼續滿臉笑容的說道：“對不起，以前是我錯了。我出來工作后，才知道何叔是多么好，我好幾次想找何叔賠禮道歉，他都不理我。只要他愿意，我就去磕頭賠罪。”

何曉拿起書，往后面靠了過去，笑道：“我爸不會怪你們，你們都是孩子，只是對你媽有不滿，以后少來往就行。”

小當撅嘴道：“您還是怪我。”

“不怪你了。”

“嗯，要不，我請您跳舞吧。您是住這里嗎？”

何曉點頭道：“是的，我在樓上住。”

“那太好了，綠洲俱樂部里有迪斯科舞廳，您帶我去，我陪您跳舞，怎么樣？”

“那是我請你，還是你請我啊。”

小當咬著下嘴唇不說話，何曉笑著點點頭，“我住6樓，你去找我吧。”

“啊，您住套房啊。”

小當微微躬身，沒有再說話，主動的告辭離開。接下來的一個小時里，小當頻繁地出現在他的視線里。

每次過來添水時，她都會“不小心”讓裙擺揚起得比必要的高度多那么一兩寸，或是俯身時讓襯衫的第一顆紐扣若隱若現。

回房間之前，何曉又去找門童抽了幾根煙，才知道梅姐還沒有回來，除了昨天，這幾天常常是9-10點才回來，如果不是因為每個外國人都要登記，她可能就不住這里了。

“她平時去哪里去的多？”

“好幾個地方都去，主要是十三陵、昌平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