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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挾持

  • 帝凰2
  • 天下歸元
  • 5739字
  • 2025-06-25 11:31:58

被死死壓住的秦長歌抬頭望天,哭笑不得,這人,真當她是睿懿了,居然還記得她怕癢,一被碰到腰下三分之處,最易渾身發軟,前世有絕頂武功打底,從不會給人近身,偶有碰著,她可以運功抗拒,所以這個弱點只有他知道,不想今世之身體,居然也有一般的毛病。最糟的是,因為武功修煉未成,她想運功抗拒也不能,只得任他輕薄。

撕吧……撕吧……除非你假戲真做……否則你一定……

刺啦一聲。

靜寂雪夜里聽來令人渾身燥熱。

……

蕭玦已醉。

凝珠香后力極足,一壇足可令一壯漢醉倒酒鄉,而他憂悶之下,連喝了兩壇。

昏眩搖晃的視線里,所有的景物都如在煙水中搖晃,晃出纏綿的疊影。

……她眼波如飴,她鮮活如鶯,她眉攏遠山,她婉轉靈慧,那輕淺幽細的呼吸,宛如風里的蝴蝶,一個起落便是一段旖旎的情詩,字字句句都是邀請。

手起手落,褻衣帶著旖旎的香風離開玉般的身體,珍珠白貢緞繡雙鯉的抹胸,一瓣薔薇般飄落雪地。

積雪雙峰白,飄香榴珠紅。

蕭玦只覺得腦海里“轟”的一聲冒出了灼灼烈火。

烈火纏身,焚盡理智靈魂,都化了深埋于久遠歲月里的劫灰。

騰起的火光里,人影扭曲纏繞如蔓藤,蓬勃生發,于雪夜極度的寂靜中葳蕤。

蕭玦低低地呻吟,欲待一力飛奔,以經歷漫長壓抑而此刻無限蠢動的熱情與內心里灼灼烈火,奔向那一方可以給予永恒寧靜與清涼的雪漫山巒。

卻有一點朱砂艷痣,如櫻花嬌艷當胸,撲入眼簾。

無血色腥熱,有血色森涼。

砰!

如熱焰遭遇極地之雪。

瞬間被冰冷的血色湮滅。

……這痣……這痣……

絕艷的色澤,大如相思紅豆,于玉脂肌膚上如此鮮明,想要欺騙自己也不可能。

長歌的身體,何曾有痣?

她不是長歌……

不是……不是……

別管是不是……別管……別管……那么美……那么相似……

不……不……不能……

情欲奔涌,身體瘋狂吶喊,一聲聲叫囂著馳騁的欲望,理智和情感,卻不允許自己放縱地去沾染,蕭玦的手,就那么被定住了般,凝在了半空。

好半晌,他才頹然松開手,如被疲倦潮水席卷而去般,猛一個翻身,翻落秦長歌身體,直接翻到了雪地里,居然也不爬起來,就那樣雙手遮眼,枕雪而眠。

秦長歌慢條斯理地坐起來,慢條斯理地拿起抹胸,系好,整衣。

其間,她一直偏頭打量著蕭玦,尊貴的皇帝,毫無顧忌一動不動地睡在雪地上,金冠墜落,白色的底色上,黑發一地散開,他俊朗的側面完美如畫,卻也是筆意憂傷的畫,深紫三十四金龍錦袍和明黃金絲腰帶上蜜蠟石、東珠、綠松石、紅珊瑚都半覆了碎雪。

微微嘆息一聲,秦長歌起身,拿了一壇酒,似笑非笑地倚了那斷橋橋欄,一口口地飲了。

月夜之下梅開半朵,暗香浮動,美得有種清冷的決絕。

飲完,將壇子拋開,秦長歌對靠冷雪歇了欲火的皇帝陛下淡淡道:“陛下……您也看見了,明霜不是睿懿,明霜也不愿做任何人的替身,既然您想要的永遠只是那一個,何必牽扯無辜?”

她就手一拋,將灰鼠皮裘披風拋到蕭玦身上,輕輕道:“什么都可以復制,唯獨感情不可以。”

不再回顧,秦長歌轉身而去,幽深原木長廊下八卦燈不住在風中飄搖,映得她身影纖長,迤邐如浮云,她前行的姿勢,宛如女皇自寶馬香車緩緩行下,履足莽莽河山。

這一刻她不是小宮女明霜,她是秦長歌,一代紅顏,傳奇神后,在身后這個前世最熟悉她的男人牽縈疑惑的目光里,她已無須以一再的掩飾欲蓋彌彰。

蕭玦,只要證實了你的無辜,我會給你一個機會。

但是,我連自己的替身,也不愿做。

你若足夠聰明,那么,自己去尋找答案吧。

……

溫暖的披風上柔細的絨毛掃著蕭玦的臉,微微散發著沁涼的香氣,熟悉至令人心旌搖動。

緩緩坐起,眸中有深思的表情,蕭玦看了看被秦長歌拋到一邊的酒壇,一把抓了過來,仰首飲下了那幾滴殘酒。

他緩緩轉動酒壇,將壇口就著月光,仔細地,像是觀察什么珍奇一般細細端詳。

精巧的雙耳圓肚浮雕飛鷹圖案壇子,釉面明潔,在月色下發出淡青色的光,壇口整齊清潔,只在一處,微微泛著淡淡的熒光,卻沒有任何顏色。

微微皺起長眉,蕭玦沉思半晌,喃喃道:“怎么一切,都似是而非……”

冬月初三,城郊,挽陽亭。

前日的雪已化得差不多,天氣依舊有些陰寒,衰草在風中凌亂地飛舞,一筆筆寫著蕭瑟的詩行。

透骨的寒風里,素玄仍然是一襲潔不染塵的單衣,衣袂飄舉,姿態瀟瀟,他笑看著秦長歌蹲身,親自為一同前來送行的楚非歡系好披風系帶,眼底浮現一絲淡淡落寞,隨即為那無所掛礙的笑容所掩。

舉起手中青花壺,他斟了三杯酒,笑道:“天冷,喝杯熱酒活血驅寒。”

秦長歌接了那杯,觸手果然微溫,轉目看了看素玄那輛看似不起眼結構卻分外精巧的馬車,又打量那兩匹套車的神駿白馬,不由得笑道:“素幫主好享受。”

“本想騎馬的,但是帶著一些禮物,不太方便。”素玄一笑,“見尊長,總不好空手。”

淺淺啜一口酒,楚非歡蒼白的面上浮出一絲微紅,眼色在酒氣熏灼下,越發流轉明燦如水晶,容色清華驚人:“敬奉師尊,總該盡心,素幫主一向有心。”

微有些詫異地看了楚非歡一眼,秦長歌知道楚非歡一向是那種越少開口越好的主,傷病之后越發寡言,絕不會說廢話,他——在試探?

“嗯……楚兄夸獎,”素玄笑意坦蕩清朗,“雖說不是我師尊,但也差相仿佛,不過我覺得,那更應該算是恩主……在下每隔三年,都有幸親聆他老人家訓誨,實在是無上幸事。”

言下不勝向往孺慕,倒令秦長歌起了好奇之心,素玄重情重義,對于自己這個救人救一半的恩人,他尚自傾全幫之力要大舉為她報仇,而他此時這般仰慕向往的“恩主”,又予他何等大恩?而素玄為他,又會做到何等地步?

拈著手中酒杯,秦長歌淡淡地想,素玄明知楚非歡試探,仍坦然相告,毫不以非歡不當有此一問而介懷,確實是磊落君子,而楚非歡出言試探待他摯誠的素玄,居然也毫無愧色。非歡就是這樣,他不是卑鄙,他只是永遠以她的利益為第一,至于別人的恩惠,他記著,永不會恩將仇報,但決不會在使某些必要的小手段時心軟。

這些絕頂聰慧,隨便每一個都可以攪動風云的奇特人物,如今再次聚集在她身邊,是劫?是緣?

沉思未已,忽見仰首喝酒的素玄突然手一頓。

楚非歡低首喝酒,明澈的眼風自杯沿亦利刃般地飛了出去。

手腕一翻,素玄微笑叱道:“出來吧!”

杯中殘酒,如銀龍般怒卷而出,轉瞬凝結成冰柱,帶著呼嘯悍厲的風聲,直向前方數丈外的草叢擊去。

將至草叢,那冰柱突然碎裂,化為漫天冰釘,各自一折,原來在左的突然轉向右方,原來在右的忽然斜飛,還有的兩兩互撞,擊濺出更小的冰釘,滴水不漏地籠罩了整個方圓可容下四五人的一方草叢。

秦長歌擎著酒杯贊道:“好手法!”

楚非歡卻道:“素幫主當精于機關暗器。”

兩人互望一眼,顯見有志一同。

此時冰釘已入草叢,便聽“哎喲”連聲,原先見冰柱平淡無奇飛來而各自拿了武器做好準備的潛伏客,不想冰柱化身千萬,詭異莫測地籠罩了他們所有的去路,俱都躲避不及,連連中招。

素玄一笑,對二人道:“我去看看。”

他漫步上前。

卻有褐色身影暴起。

一共三條人影,一撲素玄,一撲楚非歡,一撲馬車。

素玄揚眉,冷笑,衣袖一拂,呼的一聲那當頭撲來的人仿佛被無形的大力金剛從背后拖拽著一般,一個倒栽蔥向后翻跌出去,一跌就跌出數丈之外,重重地栽在地下,而拂袖的同時素玄流水般一退,手指一遞已到了撲向楚非歡那人的天靈。

不過楚非歡卻不勞他動手,早在那人撲來時,楚非歡手肘一拍,袖底忽然冷森森掣出一柄寒光四射的短劍,楚非歡手指一彈,一股巧勁使短劍滴溜兒一轉,直取對方雙目。

那人不防這個殘疾男子竟有如此敏捷的反應和毒辣的手段,眼前光華耀目,腦后風聲凜冽,大驚之下也算機變絕倫,竟身軀一軟,仿佛面條般疊了幾疊,哧溜一聲矮了下去,從楚非歡膝前滑到地上。

楚非歡冷冷看著順著自己膝蓋滑下去的男子,真恨不得此刻腿能動,一腳把這無恥的家伙踢碎成十八塊。

而素玄已經忍不住大笑,手掌改探為抓,一把將那個柔若無骨的家伙隔空提了起來,看也不看橫臂一甩,砰的一聲正撞到已經爬上馬車車夫座位的最后一名褐衣男子身上,生生將他撞飛出馬車!

不過眨眼之間,三人都已解決。

卻有人深深吸了口氣。

道:“好功夫,好美色。”

素玄霍然轉身。

楚非歡目光冷了一冷。

長亭一側,秦長歌身后,不知何時站了一名金袍男子,斜飛雙眉,瞳生疊影,發色較常人淡一些,笑起來既狂放又溫柔,明明看起來不算年輕,但不知為何便有種奇異的魅力,黑色旋渦般引人墮落、探索。

他一身金袍光華璀璨,囂張至極,臉上的神情卻謙虛又可親,卡住秦長歌咽喉的手指堅如鋼鐵,看著她的眼色卻溫和如長者,整個人就是個矛盾體,無法令人一眼看穿其人究竟。

秦長歌眨眨眼睛。

鷹、狐貍、蛇、公狗的混合體,狂放、狡猾、陰毒、好色的大集合。

北魏晉王。

魏天祀。

當年大儀殿前,帝后對著江山輿圖,縱論天下人物,秦長歌便將魏天祀列為天下有數的危險人物之一。其人善戰詭詐,狡猾無倫,且面貌多變極擅偽裝,要不是他出身詭異,據說是魏王侍妾與南閩非人非獸的怪物茍合而生,使他為老王厭棄、為臣民所拒,只怕現在的北魏王位,便是他的了。

剛才他命三名手下分攻素玄、楚非歡,自己卻盯住了一看就知道武功薄弱的秦長歌。他也夠無恥的,絲毫不顧王者身份,居然是趴在草叢中無聲游近,先以絲索套住秦長歌腳踝,然后翻身起落在她身后。楚非歡武功已失全力對敵,素玄離開長亭一人獨對三人,待到以最快速度解決,他已將手指擱在了秦長歌咽喉。

秦長歌斜眼瞄了瞄正好溫柔地對著她笑,對著素玄和楚非歡彬彬有禮地頷首為禮的魏天祀,看出他衣袍雖然華貴富麗,但衣角有破損,衣領沾著草葉、灰塵甚至鮮血,一身的風塵仆仆,想起前些日子蕭玦、蕭琛兄弟在趙王府書房密談的那一番話,隱約知道了這位北魏王爺這么突兀地出現在這里的原因。

那夜,蕭家兄弟設計,趁北魏今年風災,糧食緊缺,在西梁邊境各州悄悄購買糧食、馬匹之際,順水推舟,將長林糧庫里的霉變糧食賣給了北魏,這其間自然蕭琛另使了些手段,將主管戶工二部的魏天祀拉下了水,使魏天祀被本就內心暗暗忌憚他的北魏國主魏天祈所不容,這是一路流亡,居然追殺到西梁內境來了。

一轉念間秦長歌已經將來龍去脈想清楚,那廂魏天祀已經和善地打招呼:“兩位,在下其實沒有惡意,就是看中了這位兄臺的車子,想借來一用,可否?”

聽著他微有些古怪的口音,素玄偏頭想了想,一笑道:“北魏人?”

眉毛輕輕一聳,魏天祀也有些心驚,他被北魏專門執行暗殺任務的“夜行衛”一路追殺到此,身邊三百鐵衛,已死得七零八落,而魏天祈猶不放過,一心將他逼入西梁京城,好讓他更慘烈地死去——當年他和蕭玦是一南一北兩大戰神,蕭玦鐵騎下死去多少北魏亡魂,他長刀下便葬了多少西梁生靈,血海深仇,永不可解,西梁皇室一旦遇上他,只怕想死也不能好好死。

這一路逃奔,倉皇狼狽,馬匹接連死去,戰士逐漸消亡,衰頹、傷病、無望,山窮水盡之時,他看見素玄那輛機關精絕,不張揚卻對他絕對有用的馬車,不由得眼睛一亮,遂立即尾隨,在臨近村落逮了幾個不會武功的百姓,扔在草叢中,擋住自己和屬下的身體,在素玄冰柱出手后,立即分兵攻擊。

當手指搭上秦長歌咽喉時,他以為自己成功了,心中微喜,不料眼前三人,不僅風姿都超群絕俗,且遇事反應都大出他意料,白衣男子一副無所謂的姿態,卻一口就報出了他的來歷;藍衣男子雖然殘疾,但眼神如刀;而這女子,這女子……

這女子偏頭看他,眼神笑吟吟如見故人。

心里微微有些不安,魏天祀手下悄悄加了力,微笑道:“我是不是北魏人不重要,你們的人的安危……好像更重要吧?”

他對自己的“陰煞功”很有信心,他等著女子痛婉的呻吟——他一向很愛聽這個。

……

沒有動靜。

他怔了怔,詫異地向秦長歌望了一眼,秦長歌這才好整以暇,“哎喲”一聲。

叫得平淡至極。

這反應遲鈍的……

像作假一樣。

魏天祀哭笑不得,心里的警惕不安越發濃重——怎么所有事情的發展,都超出常規,不在自己意料之中?

如果他知道面前的是哪幾個人,只怕堂堂的晉王殿下,也不會輕易出手了。

楚非歡的眼神卻越發冰冷,他眼光明利,早已看見秦長歌額頭薄汗,剛才那一下一定不輕,秦長歌叫得裝模作樣讓人挫敗,只是因為她一向不喜歡讓別人得意高興而已。

素玄當然也已發覺,微微皺眉,手一招,那兩匹神駿的白馬打了個響鼻,自己拉著馬車過來。

“你,離遠一點,”魏天祀微微放了心,微笑指揮素玄,“好像你那馬車有機關是嗎?那你可不能靠太近,來,往我這里站站。”

“哦,”素玄老實地往前站了站,站到楚非歡輪椅之側,瞄一眼秦長歌,道,“兄臺,你用不著這么大費周章吧?不過是輛馬車,咱們相逢也是有緣,你開了口,我便送了你也無妨,何必傷我女伴?”

“你說得有道理,”魏天祀笑得一半是禿鷲一半是狐貍,“不過我只相信,以強力索要到手的東西,才是真正屬于我的。”

“是啊……”素玄慢悠悠地道,“有的人,是不見黃河心不死的……”

他眼光一冷,頭一偏,和楚非歡轉瞬互視。

魏天祀目光一閃,立即手指一緊,腳步微錯。

空氣中突生緊張的氣氛。

秦長歌突然道:“這位兄臺,我看你們要打架了,小女子可不想遭受池魚之殃,這樣吧,小女子和你一起上車,陪著你走上一段,你該放心了?”

怔了怔,魏天祀無聲地松了口氣,剛才素玄、楚非歡那一瞥之間,他突覺心間一縮,冷汗立時流了滿身,更令他驚恐的是,那一瞬間他好似突然被強大的氣機鎖定,有種全身陷入深淵、泥漿的感覺,連手指都抬動困難。那感覺窒息而黑暗,令他驚覺在真正武功絕世的人面前,耍手段未必有用,剎那間他甚至在想,要不要一把掐死手中的這個女子,立即逃?

然而這女子開了口。

狐疑地一瞥秦長歌,她也看出來雙方要動手了,明明情勢對她有利,她為何要臨場阻止?難道真的怕遭受池魚之殃?以對方的武功,這個可能根本不存在。

素玄也怔了怔。

他的馬車,并不是如魏天祀想象的那么簡單,他剛才和楚非歡一瞥間已經達成默契,只需動動手指,便可擊倒魏天祀救下明霜,不想她竟然自己叫破。

這個女子,從來不做蠢事,她將自己置于險地,打算做什么?

微一沉吟,對秦長歌強大的信任,使素玄一笑退后,將馬車讓了出來。

楚非歡手肘撐在輪椅上,和秦長歌對望一眼,隨即轉頭不再言語。

見他們居然真的讓開,魏天祀的神情反而微微有些怪異,瞟了秦長歌一眼,那目光寒光閃爍,利如刀鋒,面上卻做出得意的模樣,手指下滑,在秦長歌胸部捏了一把,淫笑道:“真是可人意兒的,等下可得好生感謝你。”

“那是,”秦長歌不以為忤一笑,也瞟他一眼,意有所指,“你會……很感謝我的。”

挾持著秦長歌上了車,魏天祀一聲冷喝,那三個伏擊者灰頭土臉地繞過素玄,先后飛到車上,倒都是一身好輕功。

看著馬車揚起煙塵一路而去,素玄一掀袍角,抬步就要追蹤下去,楚非歡伸手一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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