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去吧……”

“現在？”張強有些驚訝，這個年輕人已經連續奮戰了一天一夜，手臂還帶著傷，

年輕人都這么能熬嗎？

其實，陳默神經緊繃到極限，剛才放松下來疲憊感忽然上升，身心都已達到了極限，

只是，90年代警局的證物管理并不規范，原始彈頭是否還在，是否被污染，這些都需要他親自去確認。

放在20年后，都能從彈殼銹跡中提取射擊者的汗液DNA，分分鐘出結果，然而現在……只能考慮最原始的辦法，真是要老命了。

得進行基礎彈道顯微鏡比對+槍支類型識別+槍彈來源調查+細致的現場勘查尋找槍支，指紋，關聯物證，

雖然不如現代技術高效精準，但這種系統且扎實的基礎工作同樣有機會鎖定槍支。

不多時，兩人又重新回到了案發現場，發現墻上有一道明顯的彈道痕跡，子彈從死者右側穿過，打在墻上，留下了一個不規則的彈孔。

陳默掏出隨身攜帶的卷尺，測量著彈孔之間的距離和角度。

“彈道呈30度左右的上揚角。”他一邊記錄數據，一邊在心里推演著槍手的位置，“槍手應該是在傷者右側，距離大約五米左右，也就是東南角的位置。”

“只是這個位置角度有些偏，是無法對著傷者繼續開槍，也就意味著后面兩槍，是在另一個角度，也就是那兒。”

陳默手指了過去，另外他將目光落在散落在地的彈殼碎片上，

看著地上還有沒手機完的碎片，陳默微微皺眉，隨后他放進了隨身攜帶的物證袋里，張強也是驚呆了，怎么感覺陳默這褲子口袋里什么都有。

不過這些碎片雖然破碎，但依然可以看出是9mm口徑的手槍彈殼。

“顯微鏡下應該能看出膛線痕跡，”他輕聲說道，目光中閃過一絲堅定，“這可能是關鍵。”

回到警局的物證室，陳默打開顯微鏡，將彈殼碎片放在載物臺上。

他調整著焦距，仔細觀察著彈殼上的痕跡，突然，他的瞳孔微微收縮——彈殼上有一道清晰的膛線痕跡，寬度約為0.25毫米，螺距為200毫米。

“這種膛線特征。”陳默的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調出后世記憶中的槍械數據庫，“常見于54式手槍。”

他站起身，走到辦公室的窗前，雨聲淅淅瀝瀝地敲打著玻璃。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案發現場的場景：死者倒臥在倉庫中央，彈道呈30度上揚角，槍手在右側，距離約五米。

“如果槍手在右側，那么他應該是在入口處。”陳默的目光透過雨幕，仿佛看到了案發時的場景，“傷者可能是在逃跑過程中被槍擊中股動脈。”

這種手槍一直作為警用，這種事情讓在場的兩人心中一緊。

“如果槍手真的想銷毀證據，最好的辦法就是融化槍管。”陳默的目光落在辦公室的墻上，那里掛著一張老式地圖，

“廢品廠通常會處理各種金屬，尤其是非法處理的廢品廠，也會收購來歷不明的金屬。”

張強站在一旁，聽得入神：“你的意思是，他們可能會把槍管送到廢品廠去融化？”

“很有可能。”陳默點點頭，“54式手槍的槍管是高碳鋼材質，如果被完全融化，就很難提取到任何有價值的物證了，

但廢品廠在處理金屬時，通常會留下一些痕跡，比如切割、打磨的痕跡，或者殘留的金屬屑。”

“那我們現在就去廢品廠？”張強問道。

“不急，還有事兒沒做。”

……

王振國得知槍支搶劫案件的消息時，正在辦公室批閱文件。

他原本平靜的臉上瞬間閃過一絲驚慌，差點將桌上的茶杯打翻。

他迅速抬頭看向站在辦公室匯報的張強和陳默，試圖用嚴厲的語氣掩飾自己的不安。

“什么情況？居然還是槍支搶劫？這可是大案！”

張強死死盯著王振國，想要從其身上看出些蛛絲馬跡：“是的，王局，昨天晚上十點在中心街和紅旗路路口發生了槍擊，目前還沒有鎖定嫌疑人，但現場留下了彈殼碎片。”

王振國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他強作鎮定走到窗前，假裝若有所思地望著窗外。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窗臺，心里卻在瘋狂地盤算：這些蠢貨，做事也不知道收斂著點兒。

王振國的心猛地一沉，他轉過身來，立刻換上了一副嚴肅的表情：“這可是大事，必須盡快破案，這么大的案子老趙怎么沒來？”

“被搶的是趙隊的愛人吳玉梅，現在正在醫院生死未卜。”

王振國臉色有些復雜，甚至臉上閃過一絲不可置信，

隨后說道：“這群歹徒簡直太囂張了，一定要盡快結案給傷者交代，目前形勢嚴峻，我不方便去慰問家屬，老張你有空的話代我表達一下慰問。”

“另外這幾天，你且接替老趙的位置，給你三天時間，務必要偵破案件。”

陳默和張強對視一眼，心中都隱隱覺得不對勁。

王振國的態度太過刻意，他的眼神閃爍不定，說話時總是避開自己的目光，而且為什么說“這幾天?”

陳默目光落在王振國微微發白的襯衫領口上，那里有一小片暗褐色的痕跡，像是剛剛擦去的汗漬。

“副局長，我們已經初步勘查過現場，彈殼碎片顯示是54式手槍的膛線特征。”

陳默語氣平靜，卻字字如刀：“這種手槍的金屬材質和槍管設計非常特殊，如果槍手想銷毀證據，最好的辦法就是融化槍管。”

王振國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嘴角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非常好，你們相當專業，眼下最重要的是抓住行兇者，還市民一個安全的環境，一定要加快進度，別讓這種事情影響了社會秩序。”

“你們懂吧。”

張強站在一旁聽這話的意思就不太對勁，這種感覺像是刻意轉移話題，又像是暗示他們盡快結案。

張強悄悄瞥了一眼陳默，發現陳默面無表情，只是目光在王振國臉上停留了幾秒，

隨后若無其事地轉回桌面，整理著桌上的文件，他的手指微微動了動，悄悄將桌上的一個物證袋碰到了地上，不動聲色的將其踢到了桌子底下。

王振國沒有抬頭，臉上依舊掛著那副虛偽的笑容：“你們繼續忙吧，我還有其他事情要處理。”

陳默彎腰撿起物證袋，動作看似隨意，實則在暗中觀察著王振國的反應。

王振國的目光在陳默彎腰的瞬間閃爍了一下，顯得異常心虛。

陳默心中一緊，這個細節讓他更加確定了心中的懷疑，

看樣子這個物證袋要保不住了。

“副局長，您放心，我們會全力以赴偵破此案。”

陳默直起身，語氣平靜：“不過，這種案件往往牽涉到非法武器交易，希望局里能給我們更多的支持。”

王振國的臉色微微一變，他強裝鎮定：“當然，你們需要什么支持盡管開口，我一定會全力支持。”

陳默和張強走出辦公室后，他覺得剛才陳默掉物證的樣子有些奇怪，總有種似乎在提醒著對方什么的意思，

于是張強忍不住試探著說道：“陳默，你有沒有覺得副局長有些奇怪，好像是知道點什么？”

陳默沒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若有所思地說道：“張哥，我覺得這物證太細小了，剛好早上也帶回來了些彈殼碎片，還是分裝吧。”

張強看了看陳默手中的物證袋，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精神太緊繃了，于是松了一口氣道：“這件事交給你，我帶人去廢品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