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蠱燃燈·同心劫)
一、歸途尸潮
竹筏撞上萬蠱潭岸時,腐臭已浸透霧氣。
潭水翻涌著慘綠泡沫,岸邊吊腳樓靜如鬼域。令狐琴懷中琉璃盞突然發(fā)燙,盞心燭龍蠱睜開赤瞳!
“藍姨?”她躍向最大竹樓,腳下卻踩中綿軟異物——
一具苗民尸身俯趴在地,皮膚布滿蛛網(wǎng)黑斑,右手五指深插泥土,摳出三道血溝指向祭壇。尸斑間竟有白蛆鉆涌,遇琉璃盞光暈瞬間化為飛灰!
“腐尸蠱…十日以上才會生蛆!”令狐琴脊背生寒。從東海歸程僅七日,除非…尸變在更早前已爆發(fā)!
“嗷——!”
林中突傳嘶嚎!數(shù)十名苗民眼珠渾濁,口涎垂地,四肢反折如蜘蛛撲來!指甲暴長三寸,刮過樹干留下墨綠毒痕!
令狐琴玉簫急旋,音刃削飛首級。黑血噴濺處草木枯朽,尸首卻仍抽搐抓撓!
“砍頭不死?”她駭然后退,一枚簫片射穿尸心——
噗嗤!
胸腔炸出毒蜂群!蜂刺如鋼針釘向琉璃盞!
二、白骨燃燈
祭壇中央,藍鳳凰盤坐蠱鼎。
左臂袖管空蕩,裸露的肩骨已呈灰黑色。鼎中蠱蟲焦尸堆積成山,鼎沿刻滿苗文血咒。
“琴兒…退后…”她聲音嘶啞如砂紙磨鐵,“尸王蠱借潭底陰脈復(fù)活…我以身為餌才困住它…”
話未落鼎中暴起巨影!
三丈長的蜈蚣尸骸破鼎而出,千足皆是人手所嵌!顱頂裂開口器,噴出腥臭綠霧!
令狐琴甩出琉璃盞:“凈毒!”
燭龍蠱赤瞳怒張,光暈如罩扣下!綠霧觸光即燃,尸王蜈蚣慘嚎翻滾!
“不夠!”藍鳳凰突然撕開衣襟——心口皮膚下竟有蜈蚣狀凸起游走!“它真身…在我體內(nèi)!”
尸群在此時沖破音陣!
當(dāng)先老者銀飾叮當(dāng),竟是七十二寨總峒主!他枯手抓向令狐琴后心,口中嗬嗬作響:“圣女…血…解蠱…”
令狐琴格擋的剎那,尸王蜈蚣千足齊射!百只斷手如箭雨罩向琉璃盞!
“噗!”藍鳳凰白骨左臂猛地插入自己心口!
黑血噴濺!
一條晶瑩如白玉的小蜈蚣被骨指摳出!
三、金蓮墮世
尸王真身離體的瞬間,整座祭壇地裂!
潭水倒灌成漩渦,所有行尸血肉消融,匯成血河涌向藍鳳凰心口破洞!
“以萬尸精血…養(yǎng)蠱王重生…”藍鳳凰踉蹌跪地,白骨左臂死死攥住玉蜈蚣,“琴兒…斬我左臂!”
令狐琴玉簫凝冰劈落——
鏗!
白骨未斷,冰刃反震炸裂!
“沒用的…”藍鳳凰慘笑,“尸王與我心脈同源…除非音律化形斬斷因果…”
馬蹄聲裂空而至!
“琴兒接譜!”任盈盈策馬沖入尸潮,焦尾琴凌空拋來!
身后令狐沖長劍如龍,劈開血路:“盈盈不可!你眼傷未愈!”
任盈盈蒙眼白綾已被血浸透。她跌跪在地,十指按上琴弦——
錚!
不成調(diào)的《笑傲江湖》撕裂狂風(fēng)!
音波過處,尸群如割麥般倒下!
“不夠…需笑傲真意…”藍鳳凰心口血洞越擴越大,玉蜈蚣已鉆入她白骨指尖!
任盈盈突然咬破舌尖,血噴琴弦!
“沖哥!還記得新婚夜桃花釀的味道嗎!”
琴音驟變!
蒼涼化作熾烈,悲鳴轉(zhuǎn)為歡暢!
血光自琴弦迸射,在空中凝成百丈金蓮虛影!蓮瓣舒展托起下沉村寨,腐土中鉆出碧綠嫩芽!
“笑傲非傲世…乃笑生死…”任盈盈蒙眼白綾崩碎,血淚縱橫,“這一曲,賀藍鳳凰焚心證道!”
四、琉璃噬心
金蓮鎮(zhèn)住地裂,玉蜈蚣在藍鳳凰骨指間瘋狂扭動。
“趁現(xiàn)在!”她將琉璃盞按向心口血洞,“燭龍蠱!吞了它!”
盞心赤蠱暴起,與玉蜈蚣撕咬作一團!
藍鳳凰軀體肉眼可見枯萎,白發(fā)寸寸成灰:“琴兒…以我骨為器…封蠱入盞!”
令狐琴玉簫點向白骨左臂——
咔嚓!
臂骨脫落,化作白玉杵插入琉璃盞!
燭龍蠱吞下玉蜈蚣最后尾節(jié),渾身鱗片轉(zhuǎn)為暗金。琉璃盞光華大盛,光瀑沖刷之處,潭水澄澈如初。
藍鳳凰跌入令狐沖懷中,胸口只剩透明窟窿。
“成了…”她指尖拂過任盈盈染血的眼睫,“可惜…看不見…你穿嫁衣的…”
枯手忽垂落。
萬蠱潭風(fēng)停浪止,唯剩一盞琉璃懸空自轉(zhuǎn)。
五、殘鈴寄雪
七日后,新墳立潭邊。
無棺無槨,任盈盈將藍鳳凰的銀鈴發(fā)簪插入墳頭。
“她最厭哭喪。”令狐沖拍開桃花釀封泥,“說苗女赴死,當(dāng)以酒歌相送。”
酒液淋入泥土的剎那,銀鈴無風(fēng)自鳴!清音蕩過處,焦土綻出星點白花,形如鈴鐺。
令狐琴跪呈琉璃盞:“藍姨最后說…桃花開了。”
任盈盈蒙眼轉(zhuǎn)向東方,淚混血滑落:“是啊…東海桃花…該開了……”
暮色中,令狐琴忽覺右臂劇痛。
冰紋下青黑蠱斑游走如活物,燭龍蠱在盞中睜眼赤瞳。
山風(fēng)卷起銀鈴清音,似有女子輕笑哼唱:
“笑也癡,哭也狂,
焚心一盞琉璃光。
莫問歸處魂何在,
千山雪響是故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