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萊千機·御魂引)
一、赤鱗指路
咸腥海風卷過斷崖,令狐琴摩挲著赤鏈蛇鱗邊緣的鋸齒。鱗片在月光下泛出金屬冷光,內側蝕刻著微縮海圖——浪濤紋路間,三座環形島礁如鬼眼凝視蒼穹。
“天工坊……魯妙子……”她默念藍鳳凰昏迷前吐露的名字。苗疆萬蠱潭邊,藍鳳凰以身飼蠱王鎮壓尸毒,左臂已化作森森白骨,唯靠蓬萊島的《神農琉璃盞》能凈化蠱瘟。
腰間冰紋玉簫突然嗡鳴!是任盈盈的蠱雕傳書:
“琴兒,東海水師‘玄冥樓’重現,劫掠商船三十七艘,船帆皆繪鯤鵬吞日圖——速歸!”
紙卷在掌心燃為灰燼。她望向迷霧籠罩的海平線,左臉冰紋隱隱發燙。自黑水澤一戰后,玄玉引對寒氣的感應愈發敏銳,此刻正刺痛預警。
“等不到爹娘了。”她解下玉簫輕撫裂紋,“藍姨的命,我親自救。”
二、鬼蜮鯤影
破舊漁船駛入環形島礁時,鐵銹味的霧瘴吞沒天光。船老大突然跪倒,指著濃霧中升起的巨影嘶喊:“鯤……鯤鵬醒了!”
龐然黑影破霧而出!
木鐵結構的巨獸浮空百丈,雙翼由萬千旋轉刀葉組成,腹腔敞開黑洞洞的炮口。更駭人的是鯤鵬頭部——整塊水晶熔鑄的顱骨內,懸浮著三百具盤坐的尸骸,筋脈與銅線纏繞,如提線木偶般操縱機括!
“玄冥樓……以活人煉機關傀!”令狐琴悚然。古籍記載,前朝宦官為求長生,將死士腦髓灌入水銀,制成“千機傀核”。
咻咻咻——!
鯤鵬翼刀旋出颶風,漁船如落葉般被撕碎!令狐琴踏浪急退,玉簫吹出尖銳音刃劈向翼骨——
鐺!
音刃撞上青銅護甲火花四濺,僅留道白痕!反震之力倒灌,她喉頭一甜,冰紋玉簫裂紋驟擴!
“小丫頭音攻不俗。”鯤鵬顱內傳來沙啞機械音,“留下碧海潮生簫,允你全尸。”
六道鉤鎖如毒蛇射下!鎖頭竟雕刻成赤鏈蛇首,與她懷中鱗片同源!
三、天工殘局
鉤鎖追逼中,令狐琴撞進環形島礁的巖洞。洞壁布滿齒輪與銅管,地面散落著朽壞的機關獸殘骸。中央石臺上,一具身披藤甲的骷髏盤坐,指骨按著棋盤殘局——黑子已被逼至絕境。
“魯妙子遺骸!”她瞥見藤甲上的葵花印記,與東方不敗袖口紋樣如出一轍。當年東方不敗冰湖重生所用玄玉,正是魯妙子從蓬萊采掘!
赤鏈蛇鱗突然發燙!鱗片脫手飛向棋盤,“咔噠”嵌入天元位!
轟隆隆——!
巖洞劇震!齒輪咬合聲如巨獸蘇醒,殘骸堆中升起三座青銅人俑:
琴俑:無弦,頸骨橫插七根鋼針;
劍俑:斷臂,胸腔插滿生銹劍刃;
蠱俑:腹腔透明,無數毒蟲在琉璃罐中翻涌。
機械音在洞窟回蕩:
“破局,生。”
“敗者,為鯤鵬新傀。”
令狐琴凝視棋局——黑子困守孤城,白子環伺如獄。她突然抓起蠱俑腹中毒蟲按在棋盤!
毒蟲遇木即腐,白子瞬間消融!
“蠢貨!毀棋者死!”機械音暴怒。劍俑胸腔銹劍齊射!
令狐琴玉簫點地翻身騰挪,音刃精準擊飛劍雨:“棋道?魯妙子前輩刻在腿骨上的字才是真局!”——那骸骨大腿上,深深刻著四字:“規矩即牢籠”!
她縱身撲向琴俑,拔下其頸骨鋼針反手插入蠱俑琉璃罐!
滋啦!
毒蟲遇鋼針化為膿血,順銅管注入地底!整座島礁轟鳴,鯤鵬突然失衡傾斜——蠱蟲膿血竟腐蝕了它的浮空機關油!
四、御魂初啼
鯤鵬腹腔炮口匯聚紅光,毀滅性能量鎖定巖洞!
生死一瞬,令狐琴將玉簫按向魯妙子骸骨手中的黑曜石棋盒——盒內傳來碧海潮生簫的共鳴!
咔嚓!
冰紋玉簫不堪重負,終于徹底碎裂!九枚殘片如星辰環繞她飛舞,每一片都縈繞著冰魄葵元的寒氣!
“原來如此……”她福至心靈,“風太師叔的‘御物’,需先碎器!”
鯤鵬毀滅光柱轟然噴發!
令狐琴十指虛空撥弦!
九枚簫片隨她手勢結成音陣,寒流在身前凝成玄冰鏡盾——
轟!!!
光柱撞上冰盾,折射向鯤鵬右翼!
漫天刀葉熔為鐵雨!
機械音首次透出驚惶:“不可能!未練《御魂譜》怎能控物?!”
“御魂?”令狐琴冷笑,一枚簫片如電射入鯤鵬水晶顱骨,“我御的是十年封于簫中的——破氣劍意!”
簫片穿透水晶!
劍氣在千機傀核中炸裂!三百尸骸筋脈盡斷,鯤鵬如折翼巨鳥墜向海面!
滔天浪涌中,令狐琴踏著最后一片簫板掠過波濤,指尖勾起墜落中的赤鏈蛇首鉤鎖。鉤鎖內嵌玉牌刻著:“天工坊主魯妙子”。
五、琉璃噬心
環形島礁中心,青銅巨門緩緩開啟。
天工坊內,穹頂鑲嵌的夜明珠映照著齒輪森林。中央玉臺上,《神農琉璃盞》懸浮旋轉——盞身剔透如凝露,盞心卻游動著一條血紅蠱蟲!
“以燭龍蠱為芯,方可凈天下毒。”魯妙子的全息影像從盞中浮現,“但每用一次,需飼主十年壽元。”
他虛影指向令狐琴手中的赤鏈蛇首鉤鎖:“此乃機關鑰。當年東方不敗以半部《葵花寶典》換我采玄玉,卻不知我早將克制蠱蟲的‘凈琉璃’煉入此盞……”
坊外突然傳來炮火!
玄冥樓戰船沖破迷霧,樓船頂立著黑袍人:“魯妙子!當年你叛出內庫時,早該想到今日!”
——竟是向問天舊部“鬼算”陳玄風!他手中令旗翻飛,無數機關海蛇鉆浪襲來!
令狐琴抓向琉璃盞,盞心燭龍蠱突然睜眼!
劇痛撕裂神魂!無數畫面灌入腦海:
魯妙子泣血剜心,將燭龍蠱種入琉璃盞;
東方不敗冰湖重生,玄玉寒氣反噬魯妙子經脈;
陳玄風率內庫禁軍,血洗蓬萊島強奪鯤鵬圖紙……
“原來你才是玄冥樓主!”令狐琴七竅溢血,“向問天死后,你竟用千機傀術續命!”
陳玄風獰笑:“小丫頭,將琉璃盞和御魂秘法獻上,允你當新傀核!”
令狐琴染血的手按上琉璃盞。
“藍姨,這一盞,琴兒請你喝!”
她竟引動玄玉引寒氣,將整座天工坊齒輪凍成冰雕!
六、千潮葬骨
寒氣順著銅管蔓延,玄冥樓戰船齒輪卡死!
陳玄風暴怒躍起,黑袍下伸出八只精鋼義肢:“找死!”
令狐琴九枚簫片結陣飛旋!
音刃與鋼肢對撞火花四濺!每一次交鋒,簫片便融入一縷冰魄葵元,漸漸凝成冰晶劍體!
“御魂?我御的是蓬萊千年寒氣!”她長嘯震腕,九柄冰劍如孔雀開屏,“驚鴻·萬潮生!”
劍潮奔涌!
陳玄風鋼肢寸斷,被最后一劍釘在琉璃盞玉臺上!
“燭龍蠱……歸我了……”他垂死抓向盞心。
令狐琴搶先奪盞,盞心蠱蟲卻突然鉆入她掌心!
“蠢貨!燭龍蠱離盞即尋新主!”陳玄風癲狂大笑,“你余生將如魯妙子般,靠剜心飼蠱茍活……呃啊!”
笑聲戛然而止。令狐琴捏碎他喉骨,冰紋順蠱蟲鉆入的右臂急速蔓延。
地動山搖!天工坊開始崩塌。
她背起魯妙子的骸骨踏浪而出,身后鯤鵬殘骸與玄冥樓船沉入漩渦。朝陽刺破濃霧時,她攤開掌心——燭龍蠱在冰紋下游動,琉璃盞光暈溫潤。
懷中的赤鏈蛇首鉤鎖突然裂開,掉出半張星圖:
潮生島,埋劍冢,破氣終章待君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