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光巨刃劈入猩紅巨瞳的瞬間，天地仿佛被按下暫停鍵。

林夕懸在半空，發(fā)絲被氣浪掀起，露出脖頸上猙獰的混沌紋路。

她眼睜睜看著巨瞳表面裂開蛛網般的金紋，那些紋路與自己心口的黑色石頭如出一轍。

“不……怎么可能……”閣主的聲音從巨瞳中傳來，帶著不甘的震顫。

林夕咬緊牙關，長劍因巨刃反噬而脫手，卻在墜落時被蕭燼化作狼形接住。

雪白皮毛瞬間被染成暗紅，他卻咧嘴笑出聲：“這下子……總該結束了吧？”話音未落，巨瞳轟然爆裂。

血雨傾盆而下，所觸之物皆如春融雪消——被污染的土地重新泛起綠意，枯萎的古樹抽出新芽，就連蕭燼背上深可見骨的傷口都開始愈合。

人族修士們呆立原地，靈族法師顫抖著觸碰重生的草葉，妖族戰(zhàn)士盯著復原的利爪怔怔出神。

林夕踉蹌落地，膝頭觸到濕潤泥土的剎那，混沌血脈終于平息。

她抬頭望向澄澈蒼穹，那里再無猩紅裂痕，唯有陽光穿透云層灑落。

遠處傳來孩童哭聲、商人吆喝、靈鳥清啼，兩界生機如潮水般復蘇。

“活下來了……”青嵐扶著昏迷的靈族長老走來，看見林夕染血的玄衣，突然跪倒在地，“母親……母親她……”話未說完已被哽咽打斷。

林夕沉默著將玉佩碎片放入他掌心，那是他母親最后殘留的光輝。

蕭燼用尾巴掃開擋路的碎石，忽然警惕地豎起耳朵：“還有個漏網之魚！”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閣主殘破的身軀從血泊中爬出，右眼已盲，左眼卻死死盯著林夕：“你以為贏了？混沌之眼不過是開始……九重天外還有……”

話未說完，林夕指尖悄然凝聚的黑芒已洞穿他的心臟。

閣主不敢置信地低頭看著透胸而過的劍尖，那是她不知何時撿起的長劍。

“你……竟敢……”他嘶聲嘲諷，卻在徹底消散前露出詭秘笑容，“林夕……你真以為自己能擺脫宿命？”

林夕收劍入鞘，轉身走向陽光深處。

蕭燼一瘸一拐地跟上，狼爪扒拉她的肩膀：“喂，英雄姑娘，接下來打算干嘛？兩界可還亂著呢。”

她腳步微頓，余光瞥見重生的大地上，人族、靈族、妖族正彼此攙扶。

有個孩童將野花插在靈族死者碑前，商人遞給妖族傷員一碗熱湯，靈族法師替人族修士包扎傷口。

混沌已散，恩怨似也隨風。

“該做的已經做了。”林夕輕撫心口愈合的傷口，那里黑色石頭完全融入血肉，“至于未來……該由他們自己走了。”

蕭燼嗤笑一聲，卻又悄悄用尾巴掃凈她鞋上的泥濘。

遠方忽然傳來信兒的呼喊：“林姐姐！墨羽找到地下靈脈了，大家說等你回去喝酒！”

林夕駐足回望，看見幸存的伙伴們揮舞著旗幟。

有人敲起靈族的手鼓，有人扛起妖族的戰(zhàn)旗，更多人舉起手中農具或兵器，笑聲驚起飛鳥成群。

蕭燼忽然開口：“還記得北境戰(zhàn)場嗎？你抱著林驍尸體哭的時候，我其實叼走了他的斷劍。”

林夕愕然回頭，卻見雪狼吐出一把刻著“林”字的短劍，劍柄纏著褪色的紅繩——正是幼年時兄長贈她的生辰禮。

“臭狼……原來你藏到現在。”林夕接過劍，指尖拂過劍身裂痕。

蕭燼別過頭哼唱古老的妖族歌謠，尾巴卻歡快地搖晃。

風送來青嵐擦拭玉佩的聲音、鐵山與人族工匠討論重建城池的爭辯、墨羽逗弄靈族幼崽的笑鬧。

林夕將短劍系回腰間，踏著新生的嫩草走向人群。

蕭燼亦步亦趨，狼爪印與她的腳印交錯成趣。

當夕陽將兩界染成金紅時，誰也沒注意到，她心口的黑色石頭在暮色中微微發(fā)亮，宛如沉睡的眼眸悄然睜開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