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界慶典的篝火燃燒了七日，林夕卻在第半夜悄然離去。

她獨坐山巔，望著掌心的黑色石頭——那上面竟浮現(xiàn)出一道血紋，宛如睜開的豎瞳。

“還沒完……對嗎？”她摩挲著石頭低語。

山風掠過，帶著遠處慶典的歡歌，卻讓她沒來由地想起閣主消散前的笑容。

忽然有狼爪踏石聲。

蕭燼叼著酒壺躍上峭壁，見她凝視石頭，狼耳頓時耷拉：“又感應到什么了？那幫家伙正滿世界找你呢，靈族小子哭得眼睛都腫了。”

林夕接過酒壺灌下一大口，辛辣入喉化作一聲嘆息：“混沌之眼雖滅，但閣主提到九重天外……這石頭怕是另有來歷。”

話音未落，石頭突然發(fā)熱，映出一幅畫面：云海之上，無數(shù)與巨瞳相似的猩紅眼眸懸浮如星海。

蕭燼炸毛跳起：“我去！還沒清凈三天呢？！”

林夕攥緊石頭起身，玄衣隨風獵獵：“恐怕更麻煩的還在后面。不過……”

她望向下方燈火通明的兩界，人族修士正幫靈族重建祭壇，妖族幼崽騎著木馬在廣場撒歡，“至少現(xiàn)在我們有了選擇的機會。”

在北境冰川的極光之下的冰層下傳來悶響，裂縫中緩緩浮出半透明棺槨。

墨羽揮劍劈開冰蓋，寒氣撲面而來：“林姐姐，這里藏著具古尸！”

林夕指尖凝光照亮棺內，只見銀發(fā)男子面容如生，眉心綴著黑色晶石。

當她觸碰晶石的剎那，混沌血脈驟然沸騰，眼前閃過萬千年前的畫面：同樣容貌的男子手持長戟，將黑色石頭嵌入天地核心，身后是鋪天蓋地的猩紅巨瞳。

“這難道是……初代混沌之主？”墨羽倒吸冷氣。

林夕踉蹌后退，心口石頭灼如烙鐵：“原來我們以為的‘災星’，才是鎮(zhèn)壓諸天的眼睛。”

在南境荒漠的殘碑之前，鐵山帶著人族工匠修復城墻，鋤頭突然撞上硬物。

眾人刨開沙土，露出刻滿符文的青銅柱，柱頂赫然鑲嵌著第三枚黑色石頭！

“三處血池各藏一塊？閣主從哪弄來的？”蕭燼嗅了嗅石頭，突然狂吠著撞開林夕。

“躲開！”他狼爪擊碎從天而降的黑影，卻是名披著斗篷的神秘人。

神秘人兜帽滑落，露出與閣主九分相似的面容，只是左眼漆黑、右眼猩紅：“妹妹，不想看看兄長為你準備的‘回歸禮’嗎？”

他指尖輕點，青銅柱符文盡數(shù)點亮，沙漠瞬間被黑霧吞噬。

林夕橫擋在眾人身前，長劍因混沌氣息而嗡鳴：“你又是什么東西的代行者？”

神秘人低笑撫過右眼：“我不過是‘祂’們派來清道夫的棋子，至于禮物……”

他忽然扯開衣襟，胸膛赫然嵌著第四枚黑色石頭！

在東境森林的月圓之夜，青嵐正跪在母親墓前，忽覺土墳微微震動。

他驚恐回頭，只見白發(fā)靈族女子竟從墓中坐起，雙目空洞卻帶著笑意：“嵐兒……帶我去見林夕。”

與此同時，信兒在樹梢瞭望時，目睹靈族禁地爆發(fā)沖天綠光。

他揉揉眼睛，分明看見千年古樹拔地而起，枝干扭曲成巨大的手掌，朝著林夕所在方向抓來！

“不好！血池殘留的混沌之力在反噬！”

林夕剛斬斷神秘人的左手，卻被樹掌拍入地底。

蕭燼狼嚎著撲咬樹根，卻發(fā)現(xiàn)泥土中滲出黏稠的黑血：“這玩意在吸收我們的靈力！”

四枚黑色石頭同時浮空，組成血色菱形。

閣主克隆體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愚蠢的妹妹，你以為毀掉巨瞳就是終結？每一個被你‘拯救’的生靈，都在為九重天外的‘祂’們輸送力量！”

林夕咳出帶冰碴的血沫，卻見掌心石頭映出更多畫面：初代混沌之主并非鎮(zhèn)壓巨瞳，而是在與諸天之眼同歸于盡前，將自己的心臟化作三塊石頭藏在兩界！

“原來我們才是祭品……”她苦笑著捏碎手中石頭。

黑芒暴漲的瞬間，另外三枚石頭突然調轉方向，朝著神秘人胸口的第四枚石頭撞去！

蕭燼趁機躍起，狼爪撕開樹掌核心：“裝英雄上癮了是吧？給老子醒過來！”

他周身爆開赤紅妖火，竟是打算自爆丹田。

林夕心中劇痛，卻見火焰中浮現(xiàn)虛幻人影——那是真正的蕭燼元神，正對著她笑得灑脫。

“下次見面……可別再當爛好人了！”元神消散前，狼爪最后拍在她肩頭。

幾乎同時，四塊石頭相撞引發(fā)的沖擊波橫掃兩界，所有混沌殘留盡數(shù)湮滅。

當煙塵散盡，林夕癱坐在廢墟中，手中只剩半截焦黑的狼牙項鏈。

她抬頭望向重新澄澈的夜空，突然輕笑出聲。

山風送來遠方飄渺的歌聲，像是某個雪白身影在云端哼著走調的曲子。

“臭狼……這次換我等你回來。”她將項鏈系在頸間，拖著殘軀走向黎明。

而萬里之外，某只偷溜的雪狼正趴在云朵上打滾，爪邊還散落著幾塊閃爍微光的黑色碎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