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的歡聲笑語和著《大中國》“我們都有一個家,名字叫中國”溢出了小院。原來,學(xué)生們每年的寒假作業(yè)都有一項課外作業(yè):小年這天剪窗花,畫年畫,寫對子。這項作業(yè)被上級教育部門明令要求過,傳承了多年。孩子們忙活了大半天,終于可以把自己最拿手的作品閃亮登場了,分享者自己的成果,掩不住的高興,開嘰嘰喳喳,真喜慶!
“臘月的天兒短,梳個頭洗個臉”——我娘總是這樣說著冬天的白天。冬天的太陽懶散,每次走到西南角就早早地想滑落下去。
章穩(wěn)把從家里帶來的水餃煎了一盤,草草應(yīng)付了他的肚皮子。然后拉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飯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我知道今天吃的面食比較多,他想走兩步消消食兒。
小院外邊,路上燈火初上。平日里人聲鼎沸的學(xué)校操場現(xiàn)在靜悄悄的。隱約看到高明老師夫妻倆和秦老師,踱步聊著。秦老師顯得很沮喪。“多么痛的領(lǐng)悟!”歌詞很應(yīng)景,我在心里嘲笑著那個誰誰。
見這情景,我們正要回避,被高老師叫住了:“章老師,過來一起聊聊!”我不熟,就點點頭算打了招呼。高家嫂子看出了我的意思,來到我旁邊:“讓他們爺們拉呱,都是一個小院里的,幫忙出出主意”。
“丟死人了!不可理喻,沒法溝通!”秦老師依然很惱,氣性很大。
高老師不接他的話:“秦朗,年底了,也該給老岳送節(jié)禮了。多買點禮品去,跟媳婦好好談?wù)劇@显酪膊幌胱尦黾薜拈|女?dāng)R娘家過年,這個面子是要給的,咱可不能肉頭(不靈活,任性的意思)!他娘兒倆借坡下驢,接回來一家人團團圓圓過大年。別把事兒擱久了,發(fā)酵了,變味了,更不好辦了。”
“兩口子哪有不拌嘴的。”高家嫂子邊接話邊往他們這邊挪了挪:“這些年來你們倆吵吵鬧鬧,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氣,但你沒有責(zé)任嗎?你覺得跟她說不到一塊來。除了孩子的事情幾乎不跟她拉呱,對吧。這怎么行呢?女人就怕你冷她,晾她。”
高家嫂子繼續(xù)著:“昨晚這事兒弄得,影響多不好。一回兩回的,想辦法解決啊!你聽嫂子的,平日里我跟她常常拉呱,我最懂她:她崇拜知識人,把你看得高,總感覺配不上你”,高家嫂子柔和的聲音,“你要讓她相信你心里是有這個家,有她的”,“別讓女人猜”。“說到底,終究還是劉之勤沒有安全感”。“她沒安全感就這樣折騰。我一個頭兩個大!”
“讓她也冷靜冷靜。過兩天,我再去接她”。秦朗老師很聽勸。
高家嫂子借機說起事情的起因:秦朗課上很風(fēng)趣,學(xué)生們很喜歡。一個前幾屆的女學(xué)生,在南方打工,春節(jié)放假,過來看望老師。見到秦朗就說:“秦老師,我就喜歡你!最想你了!”后來,兩人在路上遇見聊了很大一會子,女生打扮的時髦洋氣,惹得路人扭頭看。
畢竟不是大城市,民俗風(fēng)化還很保守。后來也不知怎么傳來傳去,傳變味了。芝勤在婆家有地,種些菜賣當(dāng)作營生。前幾天,她在集市上聽到傳聞,越想越氣,委屈的厲害。問秦朗,秦朗不解釋,只說她無理取鬧。
“你們的矛盾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要是你們夫妻和睦,就不會有這次的謠傳,解鈴還須系鈴人,希望秦朗這次能徹底說開,要不然,以后還是會有其他的事。夫妻同心,其利斷金。”
高家嫂子繼續(xù)嚴(yán)肅地說,
“夫妻之間,要溝通,要有信任!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高家嫂子對秦老師說,也像給我們兩個打預(yù)防針。
如此,高老師夫妻倆即勸誡了秦朗,又讓我們解除了誤會。經(jīng)此一事,對他們夫妻倆,我油然而生敬意。
回來時,我看到小賣部沒有亮燈。忽地想起白天也沒開門營業(yè)。
“許是快過年了,掌柜張大嫂子忙的店也不開了。”我給自己的疑惑找了個借口。
高老師夫妻倆互相對望了一眼。我敏銳地覺察到了。
回到家,關(guān)上了門。我提出了疑問:“掌柜張大嫂子,有事?”章穩(wěn)遞過來一個了然般的微笑。“果然有故事!坦白從寬,抗拒從嚴(yán),老實交代,給你減刑!”我抓著他的胳膊,探本求源。
“拿不準(zhǔn),需要等幾天再說,”最后看我八卦的熱情似火,還是告訴了我“張老師,可能要調(diào)到縣城去。”
“真的!那這個小賣部咋處理?”我看到了希望。
“我也不知道。高家嫂子跟掌柜的關(guān)系好,明兒個再聽聽信兒。”這個信息對我很有用,我盤算著。
第二天,我在小賣部附近溜達,瞅準(zhǔn)時機,與高家嫂子搭上了話:“我很喜歡《讀者》,想買一份新的。張大嫂子兩三天都沒開門。我也不知誰家還有。”
《讀者》雜志,以“博采中外、薈萃精華、啟迪思想、開闊眼界”為辦刊宗旨,被譽為“中國人的心靈讀本”。深受讀者喜愛,銷量很大。我逢新必讀。
“年前年后,不確定她哪天會回來。”果然,高家嫂子是知道一些內(nèi)情的的。
但,談話沒再深入。我懂,官方調(diào)令沒下來,她不能隨便說。
我心里著急,沖著小賣部看了又看。“好幾家盯著它呢!”高家嫂子是個人精,看出了我的意思,提醒我,“你知道咱小院不僅住著教師家屬,還有銀行的,計生辦的,鎮(zhèn)政府的辦事員......我的意思是小院的管理權(quán)不在學(xué)校。”
通過與高家嫂子的幾次接觸,我知道她不是個隨口說話之人。她在暗示我,她想幫我。我感激地看向她,微笑著點點頭。
章穩(wěn)有個表叔在鎮(zhèn)政府上班。這些年來,公爹一直跟他交好。年關(guān)在即,去他家送節(jié)禮的時候,我向表叔表達了我正在學(xué)習(xí)教育學(xué)的相關(guān)知識,并且有意向應(yīng)聘教學(xué)的事情;以及有接手小賣部的想法。
俗話說:臘半月,正半年,意思是臘月忙,不知不覺就過年了,正月則感覺像過了半年一樣漫長。
春晚,是春節(jié)必備的熱鬧。1996年央視鼠年春晚,別開生面。
晚會以BJ為主會場,在上海、西安設(shè)立分會場。主會場是我特別喜歡的倪萍主持,還有趙忠祥。在婆家,我陪嫁的21吋大彩電,一家人看春晚特別過癮。小品《過河》很甜,歌曲《童年》,第二天就飄滿了大街小巷。
年后正月初八,張大嫂子跟我們進行店鋪交接。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現(xiàn)場現(xiàn)金交易。正是這一回,我見識了章穩(wěn)和公爹的雷厲風(fēng)行!
新年伊始,我正式成為“小店老板”!
心想事成!
一切剛剛好!
新的故事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