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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匪!

“回……回大人的話?!?

張軒賢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里充滿了哀求:

“小老兒實在不知那貴人名姓,只知曉他們乃是外鄉(xiāng)口音,行色匆匆,放下這米糧便走了?!?

“只說是看不過眼,略盡綿薄之力,小民著實不知詳情啊!”

“不知名姓?”

錢八臉上的橫肉抽搐,他冷冷的呵呵一笑,旋即猛地一揮馬鞭,粗糲的鞭梢?guī)е骑L聲狠狠抽在老村長干瘦的后背上!

只聽啪的一聲脆響!

張軒賢身體猛地一僵,隨即發(fā)出一聲壓抑不住的痛哼。

枯黃的老臉上瞬間沒了血色,豆大的冷汗沿著臉頰滾落。

村民們發(fā)出一片壓抑的驚呼,根娃更是睚眥欲裂想要沖上前,但卻被旁邊的人死死拉住。

“不識抬舉的老東西!”

錢八眼中兇光大盛,策馬向前一步,居高臨下地俯瞰著在地上掙扎的張軒賢,手中的刀已經拉出了半截,冰冷的刀鋒反射著正午毒辣的日光。

“敢在老子面前?;ㄇ唬俊?

錢八臉上猙獰的橫肉抖動,他死死盯著跪伏在地的張軒賢,旋即竟是一腳踩在老村長的背上,迫使那張枯黃老臉貼進灼熱的泥土里。

“狗東西!”錢八的聲音如同粗糲的砂紙摩擦,刺耳又殘忍:

“最后問你一次,是誰給的糧食?”

“若有半句虛言,老子讓你腦袋搬家!”

張軒賢被鞭痕撕裂的后背火辣辣作痛,但他咬牙忍住呻吟。

他的身體蜷縮著,因劇痛而不停抽搐,牙關緊咬,滲出血絲。

他知道,這伙殺才是真敢殺人!

為了那道長,為了那渺茫的希望,他絕不能松口!

他的嘴唇無聲地翕動著,眼神卻異常堅定地掠過人群后方,仿佛是在最后確認那道身影的存在,隨后便猛的閉上眼,一副引頸就戮的姿態(tài)。

絕望和哀慟在村民之間蔓延,剛剛因白粥升起的暖意,此刻被徹骨的冰寒取代。

人群噤若寒蟬,連啜泣聲都消失了,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和馬蹄不安的踏地聲。

張九寧的心,也瞬間沉入到了谷底。

他沒想到,異變會來得這么快,這么突然!

他本只想在金橋村扎下根,憑借自己能夠具現(xiàn)白粥咸菜的能力,讓村子中的村民能夠安然渡過這個災年,順便也能讓剛穿越過來的自己好好了解一下這個世界。

可誰能想到,自己才第一次施展能力,便遇上了如此兇悍的兵丁!

“老狗,敬酒不吃吃罰酒!”

忽的,錢八一聲斷喝,腳下瞬間力道加重,老村長枯瘦的脊骨在粗糲的皮靴碾壓下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張軒賢那張滿是塵土和汗水的老臉,被死死按在滾燙龜裂的土地上,每一次掙扎呼吸都帶起嗆人的土腥氣。

但他,還是緊閉著雙眼,不發(fā)一言!

錢八眼中戾氣翻涌,布滿血絲的眼球死死盯著腳下的老者,獰聲道:“你這狗東西,真當老子的刀是擺設?”

嗆啷!

鋼刀出鞘,寒光在正午毒辣的日頭下炸開一片慘白,冰冷的殺意瞬間攫住所有人的心臟!

村民們驚恐地望著那懸在村長頸后的刀鋒,窒息般的恐懼扼住了喉嚨,連啜泣都凍結了,只余下絕望的粗重喘息。

根娃雙目赤紅,牙關緊咬幾乎要滲出血來,卻被身邊同樣渾身顫抖的老人死死抱住。

張九寧藏在袖中的雙手攥得骨節(jié)發(fā)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帶來尖銳的刺痛感。

他看到老村長在劇痛與窒息中,那雙渾濁的眼卻仍舊極力向后瞥來,里面沒有哀求,只有充斥著希望的囑托:

活下去!

帶著村民們,活下去!

錢八手腕微沉,刀鋒在空氣中帶起一絲細微的銳鳴,眼看就要劈落!

但就在電光石火間,一道清冷的聲音穿透了這沉凝的氣氛:

“住手!”

眾人心頭劇震,不少村民更是不敢置信的望向后方!

只見人群之后,那個一直沉默的年輕道士,分開了擋在前面瑟瑟發(fā)抖的婦人孩童,一步一步走了出來。

他身上的道袍沾滿了塵土,嘴唇有些干裂出血,但是那一雙眼睛,卻是帶著無可置疑的堅定!

“粥,是我給的。”張九寧的聲音雖然不高,卻清晰地敲擊在每個人的耳膜上。

他走到錢八身前,仰頭看著這魁梧的大漢:“你乃是官兵,何苦為難這些窮苦的村民呢?”

錢八握著刀的手一滯,瞇起眼睛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道士。

破舊的道袍邊緣都磨出了毛邊,雖然比村民好一些,但也絕不像什么富裕之人。

他滿腹狐疑:“你?”

目光掃過張九寧身后那一群骨瘦如柴、衣不蔽體的村民,又落回到張九寧臉上,嗤笑一聲:

“就憑你這窮酸樣?你能弄來白米粥?哄鬼呢!”

“道長!”張軒賢急切地想要出聲,卻被錢八一腳踏得更深,泥土幾乎塞滿了他的口鼻。

面對兇惡的錢八,張九寧心中雖然慌亂,但還是裝出一副不為所動、神色淡然的樣子:

“貧道云游四方,身上帶有些許干糧并不稀奇。路見此處災民垂死,心生不忍,將隨身攜帶的最后一點米糧熬了些粥救急罷了。”

他指了指那口破鍋,“不過半袋米的分量,也就是如今大旱,不然又有何可稀奇?”

見到張九寧信誓旦旦的樣子,錢八的眼珠子貪婪地在張九寧身上掃視著,試圖找出包袱或者藏物之處。

但張九寧身上空空蕩蕩,又哪像是能拿出米糧的人?

見狀,錢八皺了皺眉。

眼前這道人確實不像有能拿出米糧的能耐,但除了他,這群窮鬼里卻是沒有其他人有可能能夠拿出糧食了!

難道他說的是真的?

而且,這道人不像是富庶的樣子,說不定他知道去哪能搞到糧食?

疑心與貪念交織翻滾,不管怎樣,這道士是眼下唯一的線索!

把他抓起來,嚴刑拷打一番,不怕他不吐出線索!

就算榨不出油水,殺個把流民道士,誰又敢作聲?

“哼!巧舌如簧!”

錢八眼中兇光一閃,厲聲道,“我看你是裝神弄鬼,蠱惑人心,結黨營私,意圖謀反!”

“來啊,把這妖道給我捆了!”

“大人!”張軒賢還想掙扎,錢八的馬鞭卻毫不留情地抽在他背上,留下一道恐怖的血痕。

幾個如狼似虎的兵丁翻身下馬,提著繩索就朝張九寧撲來!

“貧道乃正經道人,自與你們回城分說便是,何必動粗。”

張九寧心中驚懼,他穿越之前也不過是個普通大學生,哪里經歷過這一幕!

但是,他的面上卻強作鎮(zhèn)定,甚至微微抬起雙臂,示意自己并無武器。

他深深看了一眼痛苦蜷縮的老村長和滿眼驚恐的村民,心中苦澀。

他不知道自己這一去,迎接自己的將會是什么,但是他卻也無法坐視一個無辜的人在他眼前因他而死!

幾個兵丁見他束手,也懶得再綁,只是粗暴地抓住他雙臂,直接將他拖曳到一匹馱著破舊鞍具的馬旁,一把將他推搡上去。

“走!”錢八見人到手,也不管那些驚魂未定的村民和半死不活的老村長,翻身上馬后勒轉馬頭。

他對那鍋中的些許白粥舔了舔嘴唇,但最終還是啐了一口,沒有去喝這些饑民喝剩下的鍋底。

這點殘羹冷炙,還不夠他塞牙縫!

十幾騎官兵夾著張九寧,揚鞭而去,只留下翻騰的塵土和一群劫后余生卻又希望破滅的災民。

不遠處,見到官兵到來便悄悄溜走的張寶和張梁對視一眼,兩人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不忍和決斷。

“二哥?”張梁低聲道,嗓音沙啞。

張寶臉上的刀疤抽搐著,望著遠去的煙塵:“老子在邊境拼殺,這幫狗日的雜碎卻是如此肆無忌憚的為禍鄉(xiāng)里!”

“這張道長……”

“他有大本事!”

張梁壓著聲音,眼中卻閃爍著難以言喻的光芒。

“那道法,憑空變白粥,簡直是神仙手段!”

張寶的面皮抽了抽,他也覺得不可思議。

能吐火、驅邪的所謂道法他們見過,但是卻從沒見過可以憑空變出糧食的!

這,怕不是個真人!

想到此,張寶那許久未用的腦袋轉動了起來。

他們本是護送兄長進京拜師,兄長是他們三兄弟里唯一的讀書種子,也是三人的頭腦。

如今大兄暴亡,前途一片灰暗,即便重回邊軍,最后的結局恐怕也不過是在某一場沖突中被一刀砍死!

而張九寧的出現(xiàn),卻是讓張寶看到了一個機會!

在這朝不保夕的亂世,擁有這樣不可思議能力的人,其價值不言而喻,怎么能讓錢八這種畜生帶走?

一旦被拷打審問,或是屈打成招后隨意殺死,實在太可惜了!

“跟上!”張寶不再猶豫,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鷹。

“咱們去把那道長救回來!大兄不在,或許這道長能許我們一個好前程!”

片刻后,兩匹顯得有些瘦弱但骨架不小的黃驃馬,被張寶兄弟二人從不遠處的山頭下牽了出來。

馬鞍上各自綁著一個破舊行囊,張寶抄起掛在馬鞍旁的馬槊,張梁也提起一把沉重的厚背樸刀,他的馬背上還有一張簡陋的獵弓和一壺稀稀落落的箭矢。

“咱們跟上,看準時機!”

張寶和張梁本就是獵戶出身,如今騎著馬沿著錢八幾人奔馬的痕跡遠遠綴著,倒是也不虞跟丟。

日光毒辣,灼熱的大地蒸騰起扭曲的熱浪。

錢八一伙人帶著張九寧,因為胯下的馬匹已經疲憊,因此沿著干涸的河床走得并不快。

烈日炙烤著大地,蒸騰的熱氣扭曲了遠處的山巒輪廓。

錢八一行人押解著沉默的張九寧,翻過一道亂石嶙峋的山梁,疲憊感如同無形的藤蔓,悄然纏上每個人的四肢。

沉重的步伐踏在滾燙的碎石上,發(fā)出令人心煩的咯吱聲,連錢八這樣壯碩的漢子也忍不住抬手抹了一把額角滲出的混合了塵土和油膩的汗水。

錢八勒住焦躁噴氣的坐騎,目光掃過前方一片相對陰涼的石質山崖背坡。

“吁!”

“停下歇口氣!這鬼天氣,能他娘的把人烤熟!”

錢八罵罵咧咧地翻身下馬,將那匹同樣疲憊不堪的馬拴在崖邊一塊凸石上。

他手下那十幾個兵丁早已人困馬乏,聞言如蒙大赦,紛紛下馬,或癱坐或倚靠著崖壁,喘著粗氣,解開衣襟扇風。

錢八一屁股坐在一塊略平的巖石上,冰冷堅硬的觸感稍微驅散了臀下的燥熱。

他瞥向被兩個兵丁推搡著靠在山石上的張九寧,眼神陰鷙而貪婪。

這道士雖然衣衫破舊,面色因緊張顯得有些蒼白,但那雙眼睛中雖然有慌亂,不像尋常流民那樣麻木或驚惶。

他啐了一口唾沫,砸在地上竟是發(fā)出滋滋的響聲:

“喂!那妖道!過來!”

張九寧被喝聲驚得一顫,在兩個兵丁不耐煩的催促下,步履不穩(wěn)地被推到錢八面前。

錢八拔出腰間的刀,銹跡斑斑的刀身在背陰處也泛著森冷的微光。

他用粗糙的刀身拍了拍張九寧的臉頰:“老子問你話,你給老子想清楚了再答!”

“那白粥,究竟是哪來的?別說是什么貴人施舍,糊弄老子是死路一條!”

他湊近了,嘴里噴著腐臭的腥氣。

“是不是你在這一片發(fā)現(xiàn)了大戶藏糧的秘密地窖,又或者,你和哪股流竄的……嗯?”

張九寧低著頭,嘴唇緊抿,不發(fā)一言。

若是按照這兵痞的話說下去,雖然能活一時,但是當錢八意識到被騙之后,肯定不會放過他!

如今的自己,該如何才能在不暴露自己秘密的前提下,逃脫這些人的掌控?

“裝啞巴?”

錢八見他不答,獰笑著站起身:“看來你是想嘗嘗老子刀把子燉肉的滋味!”

說著,他抄起刀鞘,高高舉起,作勢就要砸下!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嗡!

一聲短促凌厲的破空聲驟然響起!

一支箭矢如同毒蛇出洞般不知從何處疾射而出,帶著狠絕的勁力,精準無比地釘入錢八高高舉起那只手臂的肘彎內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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