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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虞戈捏著一次性筷子,指尖用力得有些發白,目光死死釘在餐館油膩膩的玻璃窗外。傍晚的天色灰蒙蒙的,沉甸甸壓下來,空氣里彌漫著一股廉價炒菜和揮之不去的泔水混合的怪味。她對面那碗只扒拉了兩口的素面早就凝成了一坨,油花在渾濁的湯面上結成了難看的殼。

她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那碗令人毫無食欲的面條上。斜對面,那家掛著“老王汽修”招牌的破舊門面,卷閘門半開著,像一張咧開的、不懷好意的嘴。一輛同樣臟污得看不出原色的破舊小面包車就停在門邊,車尾對著巷子口。就在幾分鐘前,她親眼看見兩個穿著油膩工裝、眼神閃爍的男人,從車上搬下幾個沉甸甸的、扎緊了口的麻袋,動作粗暴地拖進了汽修店里。

麻袋的形狀,那里面偶爾傳出的、被厚重布料悶住的微弱嗚咽和抓撓聲……虞戈的農學博士生涯讓她對生命形態有著近乎本能的敏感。那不是修理零件。絕對不是。

一股冰冷的寒意順著脊椎猛地竄了上來,瞬間沖散了小餐館里的悶熱和食物的膩味。她放在桌上的手微微蜷起,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狗販子。這個念頭像淬了毒的針,狠狠扎進腦海。她胃里一陣翻攪,幾乎要嘔出來。

她猛地低下頭,動作快得有些慌亂,迅速從隨身那個磨損得厲害的帆布挎包里摸出手機。屏幕的冷光映亮了她緊繃的下頜線。指尖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微顫,卻異常精準地在撥號鍵上按下了三個數字。

“喂?110嗎?”她壓低了聲音,語速快得像連珠炮,目光卻警惕地掃過小餐館里另外兩個埋頭吃飯的食客和后廚方向,“……對,建設路,老張記面館斜對面,‘老王汽修’……我懷疑他們非法運輸和屠宰犬只,車牌尾號好像是……3K7?對,一輛很舊的銀灰色面包車,就停在門口……車牌被泥糊了一半,看不太清……剛搬進去幾個麻袋,里面有活物,聽聲音像是狗……對,對,請你們盡快!”

電話掛斷的忙音在耳邊響起,虞戈才發覺自己屏住了呼吸,胸腔里那顆心臟正擂鼓般狂跳。她迅速把手機塞回包里,動作利落,甚至沒多看那碗冷掉的面一眼,抓起桌角幾張皺巴巴的零錢往油膩的桌面上一拍。

“老板,錢放這兒了!”

話音未落,人已經像一陣風似的卷出了小餐館油膩膩的玻璃門。傍晚帶著灰塵味的空氣撲面而來,并沒有讓她感覺好受多少。她強迫自己目不斜視,腳步飛快地沿著人行道向反方向走去,只想盡快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警察已經知道了,她告訴自己,專業的事情就該交給專業的人處理。她只是個搞農學的,手無縛雞之力,能做的已經做了。再待下去,除了把自己也陷進危險里,沒有任何意義。

后背的襯衫被一層薄薄的冷汗浸濕,黏膩地貼在皮膚上。她加快腳步,幾乎要小跑起來,只想盡快融入前方街道相對明亮、人聲也更嘈雜的晚歸人流里。

就在她即將拐過街角,眼看就要徹底脫離“老王汽修”那令人不安的視線范圍時——

“嗚——嗷——!!!”

一聲極其短促、凄厲到劃破黃昏空氣的慘嚎,猛地從汽修店那黑洞洞的后院方向扎了出來!

那聲音尖利得如同被折斷的骨頭,充滿了幼獸瀕死前無法言喻的巨大痛苦和驚恐,穿透了前面汽修店隱約傳出的金屬敲打聲,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虞戈的耳膜上!

虞戈的腳步,硬生生釘死在了原地。

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瞬間凝固了,又在下一秒轟然倒流,全部沖上頭頂。剛才所有的理智,所有關于“專業分工”的自我勸誡,所有“趕緊離開”的念頭,被這一聲凄厲的慘嚎炸得粉碎!一股難以形容的、混雜著暴怒和冰寒的激流,猛地沖垮了她所有的克制。

腦子“嗡”地一下,一片空白。身體已經先于思考做出了反應。

她猛地轉身,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母獅,朝著那個聲音傳來的方向——汽修店側面那條堆滿廢棄輪胎和油污桶的狹窄通道——沖了過去!高跟鞋踩在滿是油污和碎礫的地面上,發出急促而慌亂的脆響,在死寂的巷子里格外刺耳。

通道盡頭是一扇銹跡斑斑、虛掩著的鐵皮門,門縫里透出昏黃搖曳的光,還有一股濃烈得令人作嘔的、新鮮血液和動物皮毛混雜的鐵銹腥氣撲面而來。

“哐當——!”

虞戈用盡全身力氣,狠狠一腳踹在那扇鐵皮門上!巨大的撞擊聲在死寂的后院里炸開,門板猛地撞在后面的墻上,又彈了回來,發出刺耳的呻吟。

后院骯臟的燈光下,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眼前是一幅凝固的、令人血液凍結的畫面。

一個矮壯的男人背對著門,穿著沾滿污漬的深藍色工裝,袖子高高挽到胳膊肘。他一手死死按著水泥地上一個劇烈掙扎扭動的小小身影——那是一只毛色淺黃、頂多幾個月大的小狗!另一只手里,赫然緊握著一把磨得雪亮、刃口反射著昏黃燈光的尖刀!

刀尖,正深深地捅在那只幼犬柔軟脆弱的腹部!

滾燙的、暗紅色的鮮血,正順著刀刃的血槽汩汩地往外涌,迅速在地面骯臟的水泥上洇開一大片刺目的深色。小狗四條短腿還在絕望地、徒勞地蹬踹著,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漏氣般的微弱哀鳴,那雙圓睜著的、濕漉漉的大眼睛,是漂亮的琥珀色,此刻正倒映著持刀者猙獰的側臉和頭頂那盞搖晃的昏黃燈泡,充滿了純粹的、令人心碎的恐懼和痛苦。

“住手!!!”

虞戈的嘶吼聲劈開了后院令人窒息的死寂,帶著她自己都未曾意識到的、撕裂般的尖利。那聲音里灌注了純粹的、噴薄的怒火,像一道驚雷,狠狠砸在那持刀男人的背上。

男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巨響和暴喝驚得渾身劇震,下意識地猛一回頭。那是一張被長期油膩和戾氣侵蝕的臉,橫肉堆積,此刻扭曲著,寫滿了錯愕和瞬間被點燃的暴怒。

就是現在!

虞戈的目光死死鎖住那把插在小狗肚子上的刀柄,身體里那股被怒火催生出的、近乎蠻荒的力量瞬間爆發。她像一道離弦的箭,朝著男人和他腳下瀕死的小狗猛撲過去!目標只有一個——奪下那把該死的刀!

男人顯然沒料到這個突然闖進來的女人竟敢直接撲上來奪刀。他愣了一下,本能地想要拔刀自衛。虞戈的速度卻快得驚人,帶著一股同歸于盡的決絕。她的手,帶著手套隔絕不了的冰冷寒意,死死抓住了男人握著刀柄的那只手腕!皮膚接觸的瞬間,男人手腕上油膩的汗水和某種難以名狀的污穢觸感讓她胃里一陣翻騰,但手上的力道卻絲毫未松!

“媽的!找死!”男人被徹底激怒了,酒氣和口臭噴在虞戈臉上。他手腕猛地發力,想掙脫虞戈的鉗制。力量懸殊太大,虞戈感覺自己抓住的是一根鐵棍!男人另一只手也騰了出來,兇狠地抓向她的頭發。

“嗚……”地上那只小黃狗發出一聲幾乎聽不見的悲鳴,身體抽搐了一下。

虞戈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把刀上,她咬緊牙關,身體借著男人掙扎的力道猛地向前一撞!這是她唯一的念頭——讓那把刀離開小狗的身體!

混亂中,她似乎感覺男人握刀的手腕被撞得偏離了幾分。然而,就在這一剎那——

噗嗤。

一聲極其輕微、又無比清晰的,利刃刺入肉體的悶響,在她耳邊響起。

時間,真的靜止了。

所有的聲音——男人粗重的喘息、遠處隱約的車流、甚至她自己心臟狂跳的轟鳴——都在這一瞬間消失了。

世界變成一片令人心悸的空白。

緊接著,一股冰冷,一種帶著金屬質感的、穿透性的冰冷,毫無預兆地、極其兇猛地從她左側肋骨下方狠狠貫入!那感覺太奇怪了,并不像想象中那樣尖銳的劇痛,而是一種沉重的、帶著強烈異物感的冰冷,瞬間攫取了她所有的感官,然后蠻橫地炸開!

她所有的力氣,像是被這一下刺穿瞬間抽空了。抓住男人手腕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松開,軟軟地垂落下來。她踉蹌著后退了一步,視野開始劇烈地搖晃、模糊。男人那張暴怒扭曲的臉,后院昏黃的燈泡,地上那一大灘暗紅的血跡……所有的景象都像信號不良的電視畫面,瘋狂地閃爍、重疊。

她低下頭。

視線艱難地聚焦。

在自己淺灰色的薄外套上,左肋下方的位置,一小片深色的濕痕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擴大。那顏色,比地上小狗的血跡更深,更粘稠,帶著一種不祥的、生命流逝的暗紅。剛才那股冰冷的異物感,此刻才后知后覺地轉化為一種灼燒般的、撕心裂肺的劇痛,像無數燒紅的鋼針在體內瘋狂攪動,瞬間蔓延至四肢百??!

“呃……”一聲壓抑不住的、痛苦的悶哼從她喉嚨深處擠出。雙腿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膝蓋一軟,整個人像被抽掉了骨頭,重重地向前栽倒下去。

冰冷粗糙的水泥地面帶著濃重的血腥氣、塵土和油污的味道,狠狠撞擊著她的臉頰和身體。側臉貼著地面,視線變得很低。她看到自己身下,溫熱的液體正不受控制地涌出,迅速在地面洇開,和旁邊小狗的血泊緩慢地、殘忍地融合在一起。暗紅一片,刺得眼睛生疼。

劇烈的疼痛讓她的意識像風中殘燭,明滅不定。每一次艱難的呼吸都扯動著肋下的傷口,帶來一陣陣尖銳的窒息感。視野的邊緣開始發黑,像墨汁滴入清水,快速地蠶食著所剩無幾的光明。

男人似乎也被這突發的變故驚住了,他握著那把滴血的刀,站在幾步開外,臉上暴怒褪去,只剩下一種呆滯的、夾雜著恐懼的兇狠。他看看地上的虞戈,又看看門口,眼神慌亂地閃爍著。

就在這時——

“嗚——嗚——嗚——嗚——”

一陣穿透力極強的、由遠及近的警笛聲,劃破了城市傍晚沉悶的空氣!那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和緊迫感,如同撕裂黑暗的利劍,無比清晰地灌入虞戈嗡嗡作響的耳朵!

來了……終于……

虞戈沾著血污的嘴唇極其微弱地翕動了一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一股混雜著微弱釋然和巨大疲憊的暖流,在冰冷絕望的深淵里短暫地涌了一下。

意識終于徹底沉入了粘稠冰冷的黑暗深淵。警笛聲像是從遙遠的水底傳來,越來越模糊,最終被一片死寂的、無邊無際的黑暗徹底吞沒。

……

冷。

刺骨的冷意包裹著她,從每一寸皮膚向內滲透,凍得骨頭縫都在發疼。意識像是在冰冷粘稠的泥沼里掙扎,每一次試圖上浮,都被沉重的黑暗狠狠拽回。

有什么東西,沉重地壓在身上,冰冷而堅硬。是那把刀嗎?不……感覺不對。是……石頭?

“嗬……”一聲微弱到幾乎聽不見的抽氣從她喉嚨里艱難地擠出,帶著血沫的腥甜味。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鉛,每一次嘗試掀開都耗費著巨大的力氣。

終于,一絲微弱的光線艱難地擠了進來。

模糊?;蝿?。

視線艱難地聚焦。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濃得化不開的綠。不是城市公園里那種溫順的綠,而是蠻荒的、原始的、帶著強烈壓迫感的深綠。巨大得超乎想象的樹冠層層疊疊,遮天蔽日,像無數只墨綠色的巨手,粗暴地攫取了幾乎所有的天空。只有極其稀疏的幾縷慘白光線,如同垂死的繩索,頑強地從那些密不透風的枝葉縫隙里艱難地擠下來,在布滿厚重苔蘚和巨大蕨類植物的地面上投下一些慘淡的光斑。

空氣濕冷得驚人,每一次吸氣,都像有無數細小的冰針扎進肺腑,帶著濃重的、腐朽的泥土氣息和某種從未聞過的、濃烈得嗆人的植物腥氣。周遭寂靜得可怕,只有遠處隱約傳來一兩聲扭曲怪異的鳥鳴,尖利得令人頭皮發麻。

這是……哪里?

劇痛!肋下那熟悉的、撕裂般的劇痛猛地蘇醒過來,如同被燒紅的鐵釬再次狠狠捅入!比在后院時更劇烈!虞戈身體不受控制地弓起,像一只被扔進沸水的蝦米,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痛哼。冷汗瞬間浸透了單薄的衣衫,冰冷地貼在皮膚上。

醫院?不可能!沒有消毒水的味道,沒有慘白的墻壁,更沒有儀器的嗡鳴。這里……原始的,純粹的,帶著死亡氣息的……森林?她農學博士的本能在瘋狂尖叫:這里的蕨類植物形態異常巨大,葉片邊緣的鋸齒結構古老得如同來自石炭紀的化石!那些覆蓋著厚厚苔蘚的巨木,表皮粗糙虬結的紋路,是她從未在任何文獻圖譜上見過的種類!空氣里氧含量高得離譜,帶著一種……屬于史前蠻荒的、濃烈到令人眩暈的生命力?

她怎么會在這里?警察呢?那個汽修店的后院呢?那只……有著琥珀色眼睛的小狗……

混亂的思緒被肋下持續不斷的、鉆心的劇痛粗暴打斷。不行,必須止血!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所有的不解和驚駭。她顫抖著,用盡殘存的力氣,右手艱難地摸索著,按向左側肋骨下方那個致命的傷口位置。

指尖觸碰到的,是冰冷粘膩的……血?

但觸感……不對!

預想中那種被利刃貫穿的、深不見底的創口觸感沒有出現。指尖下,只有一片黏膩滑溜、尚未完全干涸的血痂,以及……皮膚下一種極其詭異的、細微的蠕動感!

那感覺太離奇了!仿佛有無數看不見的、細密溫暖的絲線,正在皮肉深處高速穿梭、編織、拉緊!像一臺精密的生物縫紉機在瘋狂運轉!伴隨著這詭異的蠕動,那幾乎要將她撕裂的劇痛,竟如同退潮般,正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在減輕、消退!

這……怎么可能?!

虞戈的瞳孔驟然縮緊,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幾乎停止了跳動。巨大的驚駭甚至暫時壓倒了身體的不適。她猛地低下頭,不顧肋下的牽扯感,一把扯開自己那件被血浸透又凍得發硬的淺灰色外套!

視線落在傷口的位置——

一片狼藉的、深褐色的干涸血污覆蓋著左肋下方。但就在那血污之下,原本應該是一個血肉模糊、深可見骨的刀口的地方……

沒有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條顏色明顯比周圍皮膚深一些、像蜈蚣一樣微微凸起的……粉紅色痕跡!

那痕跡很新,帶著初愈組織特有的嫩紅,邊緣甚至還有些細微的、正在快速平復的褶皺,但確確實實,是一條愈合中的疤痕!就在她眼皮底下,那疤痕的顏色似乎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淺、變淡!

虞戈像被施了定身咒,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沖向了頭頂,又在瞬間凍結。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一個荒謬絕倫的念頭在瘋狂尖叫:傷口……在愈合?就在這短短的時間里?在她從昏迷到醒來的片刻之間?這完全違背了任何已知的生物學和醫學常識!

就在這時,一股難以言喻的強烈干渴感猛地攫住了她的喉嚨,火燒火燎。同時,一種全新的、陌生的感官信息,如同洶涌的潮水,蠻橫地沖進了她的意識。

空氣的味道變了。

不再是單純的濕冷、泥土和植物腐敗的氣息。她清晰地“聞”到了幾十米外一棵巨大蕨類植物根部土壤下蚯蚓蠕動留下的粘液腥氣;她“聞”到了左側那棵三人合抱的巨木樹皮縫隙深處,某種微小菌類瘋狂繁殖散發的孢子味道;她甚至“聞”到了遠處、至少百米開外,一灘淺淺積水在緩慢蒸發時帶出的、極其微弱的水汽分子!

視覺也變了。

眼前原本有些模糊的世界,瞬間變得無比清晰、銳利,甚至……層次分明得可怕!她能看清十幾米外一片蕨葉邊緣細密的絨毛在微弱氣流中的顫動;能看清苔蘚上凝結的細小水珠里映出的、扭曲的樹影;能穿透前方幾株低矮灌木稀疏的枝葉縫隙,看到后面一塊布滿青苔的巖石上,一只指甲蓋大小的、色彩斑斕的甲蟲正緩慢地爬過一道細小的裂縫!

這……這是……

虞戈的心臟狂跳得像是要沖破胸膛。一個極其可怕的猜想,帶著冰冷的寒意,瞬間攫住了她。

她猛地抬起頭,目光急切地掃視著這片陌生得令人心悸的原始叢林。不遠處,傳來極其細微的、潺潺的流水聲。

水!

她幾乎是手腳并用地掙扎著爬起來,肋下新生的疤痕傳來一陣拉扯的鈍痛,但比起之前的瀕死劇痛,簡直微不足道。她踉蹌著,跌跌撞撞地朝著水聲傳來的方向撲去。

撥開幾叢比她人還高的、葉片邊緣帶著鋒利鋸齒的巨大蕨類,一條狹窄清澈的溪流出現在眼前。溪水冰涼刺骨,在布滿鵝卵石的河床上跳躍流淌,發出清脆的聲響。

虞戈幾乎是撲倒在溪邊,雙手撐在冰冷的石頭上,大口喘著氣。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深吸了一口這原始森林里濃烈得令人眩暈的空氣,然后,慢慢地、極其緩慢地,朝著平靜的水面俯下身去。

清澈的溪水,像一面微微晃動的鏡子。

首先映出的,是她沾著血污和泥垢、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散亂的頭發貼在汗濕的額角和臉頰。眼神里充滿了驚魂未定的恐懼和無法理解的茫然。

然后,她的目光,死死地、凝固在了水面倒影中,那雙眼睛上。

那雙眼睛……

瞳孔!

不再是熟悉的、屬于人類虞戈的深褐色圓瞳。

在那雙倒映著幽暗叢林和慘淡天光的眼睛里,瞳孔的中心,赫然變成了兩道冰冷、銳利的——

豎線!

如同捕食者在黑暗中鎖定了獵物。

而那瞳孔的顏色,也徹底改變了。不再是深褐,而是一種……非人的、閃爍著微弱金芒的、純粹的、冰冷的……金色!

溪水潺潺,冰冷地沖刷著石頭,發出單調的聲響。虞戈維持著那個俯身的姿勢,一動不動,如同溪邊一塊被遺忘的石頭。水面的倒影里,那雙金色的、豎立的瞳孔,正用一種完全陌生的、帶著原始獸性的冰冷光澤,同樣死死地“盯”著她自己。

一股比這溪水更刺骨的寒意,從她的尾椎骨猛地竄起,瞬間蔓延至全身每一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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