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心神激蕩,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洪亮的佛號:
“阿彌陀佛——”
隨著佛號聲,一個身披袈裟、手持禪杖的老和尚走了進來。他面容清瘦,眼神銳利如鷹,正是金山寺的法海。
“法海禪師?”我吃了一驚,“你怎么會在這里?”
法海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床上半人半蛇的白素貞和一臉警惕的小青,眼中閃過一絲了然:“許施主,貧僧算到此處有妖氣彌漫,特來查看,沒想到果然是你被這蛇妖迷惑了。”
“禪師,你聽我解釋……”我急忙想要說些什么,卻被法海打斷。
“不必多言,”法海舉起手中的紫金缽盂,光芒四射,“蛇妖白素貞,你修行千年不易,卻不知收斂,迷惑凡人,罪無可赦!今日貧僧便度你歸西,免受輪回之苦!”
“住手!”我不知哪來的勇氣,突然擋在了白素貞身前,“禪師,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當年的事,是我曾祖父有錯在先!”
“哼,”法海冷哼一聲,“妖言惑眾!凡人豈能被妖怪的花言巧語蒙蔽?許施主,你速速讓開,莫要誤了自己的前程!”
“我不讓!”我梗著脖子,第一次違背了自己復仇的初衷,“她沒有害人!她對我是真心的!”
“姐姐!”小青見我擋在前面,也是一愣,隨即眼中露出一絲感激。
白素貞看著我,眼中滿是震驚和不敢置信:“官人……”
“好,好一個癡情的凡人!”法海眼中寒光一閃,“既然你執迷不悟,那就休怪貧僧不客氣了!”
說著,他不再理會我,直接將紫金缽盂對準了白素貞!
“佛光普照,妖孽現形!”
一道強烈的金光從缽盂中射出,直逼白素貞!
“姐姐!”小青驚呼,立刻上前抵擋,卻被金光震得連連后退,口吐鮮血。
白素貞見狀,知道今日難以善了。她看了我一眼,眼中充滿了復雜的情感——有不舍,有悲傷,還有一絲決絕。
“官人,保重。”
說完,她猛地一咬牙,身上爆發出強大的妖氣,竟硬生生頂住了金光!她一把推開我,對小青喊道:“小青,快走!”
“姐姐!”小青不愿離去。
“走!”白素貞厲聲喝道,“去找觀音大士,告訴她這里發生的一切!”
小青看了看白素貞,又看了看我,眼中滿是不甘,最終還是一跺腳,化作一道青影,破窗而去。
“想跑?”法海冷哼一聲,正要去追,卻被白素貞死死纏住。
“法海!你這偽君子!”白素貞眼中怒火熊熊,“你口口聲聲說普渡眾生,卻不問青紅皂白,助紂為虐!今日我就算魂飛魄散,也不會讓你得逞!”
“妖孽,死到臨頭還敢放肆!”法海大怒,揮舞禪杖,與白素貞戰在一處。
房間里頓時妖氣與佛光交織,桌椅板凳紛紛碎裂,一片狼藉。
我站在一旁,看著眼前的一切,只覺得大腦一片混亂。殘書上的記載,小青的話,白素貞的眼神,法海的出現……這一切都超出了我的預料。
我到底是誰?我做的這一切,真的是對的嗎?
就在這時,法海看準一個破綻,猛地將紫金缽盂扣向白素貞!
白素貞躲閃不及,被金光籠罩,身體開始不由自主地向缽盂中飛去。
“不——!”我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撲了過去,想要拉開白素貞。
“許施主,莫要再錯下去了!”法海一揮手,一道佛光將我震飛,撞在墻上,口吐鮮血。
我眼睜睜地看著白素貞被吸入紫金缽盂中,那缽盂口漸漸合攏,只留下她最后一聲悲戚的呼喚:“官人——!”
一切歸于平靜。法海收起紫金缽盂,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許施主,如今妖已伏法,你也該清醒了。”
我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看著法海,眼中充滿了血絲:“你……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貧僧是在救你,也是在救天下蒼生。”法海面色平靜,“蛇妖天性狠毒,今日她能為你反抗貧僧,他日便能為了自己,禍害人間。”
“你說謊!”我怒吼道,“她不是那樣的人!”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法海不再與我爭辯,“貧僧要將此妖帶回金山寺,鎮壓在雷峰塔下,讓她日夜聽經,贖其罪孽。許施主,好自為之。”
說完,法海轉身離去。
我看著他的背影,又看了看一片狼藉的房間,只覺得天旋地轉。
姐姐和姐夫聽到動靜跑了進來,看到眼前的景象,嚇得臉色慘白。
“仙兒!你怎么樣?剛才那是……”
我沒有回答他們,只是跌跌撞撞地走到床邊,撿起地上白素貞掉落的一支發簪。那發簪是我送她的定情信物,上面還刻著一個“許”字。
發簪依舊冰涼,如同她的唇。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殘書里的記載,或許早就被篡改過了。曾祖父的貪婪,被寫成了白素貞的邪惡。而我,這個所謂的“復仇者”,不過是被一個虛假的仇恨蒙蔽了雙眼,親手將那個真心愛我的人,推入了地獄。
悔恨如同潮水般將我淹沒。我想起白素貞看我的眼神,想起她為我做的一切,想起她在我懷中的溫柔……原來,在不知不覺中,我早已對她動了真情。只是那份虛假的仇恨,讓我不敢承認,不愿面對。
“我要去金山寺!”我猛地站起來,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仙兒,你去干什么?”姐姐連忙拉住我。
“我要去救她!”我甩開姐姐的手,“我要去問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