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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東廂小院的日子,如同被冰封的潭水,表面平靜無波,內里卻暗流洶涌。陳?被困在這金鑲玉砌的囚籠里,每日面對碧荷、青萍小心翼翼的恭敬和院外四尊鐵塔般沉默的玄甲守衛。手腕的紅痕早已消失,但帝恚那句“本王府上的人”和“靜養無虞”的宣告,卻如同無形的鎖鏈,日夜纏繞著她的心神。

她像一只被精心飼養的鳥雀,錦衣玉食,羽翼卻被無形的力量折斷。帝恚留下她,絕非善心。她是他棋盤上至關重要的棋子——釘死陳蔓、打擊吏部侍郎、乃至撬動太子黨勢力的活證據;或許,還是他寒毒發作時,一個能帶來片刻詭異安寧的“活體鎮物”。院墻外的守衛,防的不是刺客,而是她這只被烙上“恚王府所有”印記的鳥兒,妄圖逃離。

一個念頭,在絕望的土壤里瘋狂滋長——逃!

趁他寒毒未發,趁守衛可能的松懈,趁她還未被徹底釘死在這盤棋局上!回陳府是死路,留在這里是永無天日的禁錮,不如搏一線渺茫生機!這念頭一旦生根,便如燎原之火,燒灼著她的理智。

她開始利用這“靜養”的每一刻,冷靜地觀察,謀劃起來:

她佯裝賞梅、散步,實則敏銳記錄守衛輪換間隙、視線死角。發現午后申時交接時,西北角因老梅枝杈茂密,形成短暫盲區。

她不經意向青萍打聽后角門位置、采買車輛進出時辰,青萍無意透露:采買車每日卯時三刻、申時正自西后角門入府,停留約一刻。

她默默準備了一套顏色最不起眼的舊衣,藏在枕下。明日申時,趁交接與采買車入府的短暫混亂,利用西北角盲區翻墻!

然而,就在她緊鑼密鼓準備之際,一張無形的網,已悄然收緊。

這日午后,玄影的身影毫無預兆地出現在東廂小院門口。他臉色依舊冷硬如鐵,目光銳利如鷹隼,直接穿透了陳?強裝的平靜。

“姑娘,王爺書房有請。”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陳?的心猛地一沉!難道他察覺了什么?恐懼瞬間攥緊了她的心臟。她強作鎮定,跟著玄影穿過熟悉的回廊,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

書房內,光線被厚重的窗帷過濾得有些昏暗。帝恚端坐在巨大的紫檀木書案后,并未在處理公務,而是手中把玩著一枚溫潤的白玉扳指。案上,攤開放著一份薄薄的卷宗。他抬眸看向走進來的陳?,目光深邃平靜,卻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穿透力,仿佛早已看穿她心底那點不安分的念頭。

“靜養得如何?”帝恚開口,聲音低沉平緩,聽不出情緒。

“……謝王爺關心,尚好。”陳?垂首回答,聲音竭力保持平穩。

“手腕的傷,可痊愈了?”他目光掃過她纖細的手腕,那里肌膚光潔,已無痕跡。

“托王爺福澤,已無礙。”陳?的心跳得更快。

帝恚微微頷首,似乎只是例行詢問。他放下扳指,修長的手指點了點案上的卷宗,語氣平淡得像在討論天氣:

“本王著人查了查你母親林氏的事。”

陳?猛地抬頭,眼中瞬間充滿了驚愕與難以抑制的關切!“我娘……她……”

帝恚的目光鎖住她瞬間變化的臉色,深邃的眼底掠過一絲極淡的、難以察覺的了然。他緩緩開口,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如同冰珠砸落玉盤:

“陳府記錄,林姨娘乃七年前病逝,癆癥,草草下葬于城外亂葬崗。”

陳?的心如同被針刺了一下,眼眶瞬間泛紅。母親的死,是她心底最深的痛和屈辱!張氏克扣用度,父親不聞不問,連一副薄棺都未曾給母親!

帝恚的語調依舊毫無波瀾,卻帶著一種冰冷的穿透力:“然,本王的人查訪當年陳府舊仆,尋訪過京中數家藥鋪、當鋪舊檔,卻發現幾處……耐人尋味的蹊蹺。”

陳?的呼吸驟然屏住!她死死盯著帝恚,身體微微前傾,所有的恐懼和逃離計劃在這一刻都被拋諸腦后!母親的死……有蹊蹺?!

帝恚的目光銳利如刀,一字一句道:

“其一,林姨娘‘病逝’前月,曾典當一支樣式奇特、非金非木、刻有陌生符文的舊簪,當銀頗豐。這筆銀子,去向不明,未用于她自身藥石。”

“其二,有當年在陳府漿洗房做過短工的老嫗模糊憶起,林姨娘‘病逝’前幾日,曾有一蒙面婦人深夜從后門入府,與林姨娘密談近一個時辰,行蹤鬼祟。”

“其三,”帝恚的聲音微沉,帶著一絲冰冷的探究,“據查,林姨娘‘病逝’后不足三日,其身邊唯一知情的貼身老仆,便‘意外’失足落井身亡。陳府以‘年老糊涂’為由,草草結案。”

陳?如遭雷擊!臉色瞬間慘白如紙,身體搖搖欲墜!典當神秘簪子?蒙面密談?貼身老仆離奇死亡?!這些信息如同驚雷,在她腦中炸開!母親的死……果然不是簡單的病逝!是謀殺?是滅口?!是誰?!是張氏?!還是……更可怕的勢力?!

巨大的悲痛、憤怒和揭開真相的渴望瞬間淹沒了她!她看著帝恚,聲音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和哀求:“王爺!求您告訴我!我娘她…她到底是怎么死的?是誰害了她?!”

帝恚靜靜地看著她眼中翻騰的痛苦、憤怒與近乎絕望的哀求,深邃的眼眸深處,一絲極其復雜的情緒飛快掠過——有掌控棋局的冷靜,也有一絲難以言喻的、被那極致痛苦勾起的隱秘波動。

他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緩緩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線下投下濃重的陰影,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他踱步至陳?面前,目光居高臨下地鎖住她:

“陳?,你想知道林姨娘死亡的真相?想知道那支簪子的來歷?想知道那蒙面婦人是誰?想知道誰在背后掩蓋這一切?”

他的聲音低沉而充滿磁性,卻如同最冰冷的鎖鏈,纏繞上陳?的咽喉:

“可以。”

他微微俯身,靠近她耳邊,帶著一絲冰冷氣息的低語,如同惡魔的蠱惑,也如同最后的通牒:

“留在王府。做本王需要你做的事。待塵埃落定,本王自會給你一個答案,一個……讓你親手了結因果的機會。”

他直起身,目光恢復深潭般的平靜,卻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冷酷:

“若你執意離開……那么,關于林姨娘的一切秘密,將永遠石沉大海。而你自己,離開王府的庇護,無論是回陳府,還是流落在外,等著你的,恐怕不只是張氏母女的毒手,還有那些……急于抹掉所有痕跡的人。”

他最后掃了一眼案上那份關于林姨娘蹊蹺死亡的卷宗,如同在展示一件誘人的籌碼,也是對陳?命運最冷酷的裁決:

“現在,告訴本王,你的選擇?”

陳?僵立在原地,如同被冰水從頭澆到腳。巨大的悲痛、憤怒、對真相的渴望,與冰冷的現實狠狠碰撞!帝恚的話,撕開了她逃離幻想的最后一層面紗。離開,不僅意味著失去追查母親冤死的唯一希望,更意味著她將暴露在那些可能害死母親的黑暗勢力面前,死路一條!

留在王府,固然是牢籠,是棋子……卻也是唯一能觸及真相、為母親討回公道的路!也是……唯一能活下去的路!

她看著帝恚那雙深不見底、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眸,看著案上那份如同潘多拉魔盒的卷宗,巨大的無力感和被命運扼住咽喉的窒息感,讓她渾身顫抖。最終,所有的掙扎、不甘、恐懼,都化為一聲帶著無盡悲憤與絕望的嗚咽,她緩緩地、沉重地低下了頭,淚水無聲地砸落在冰冷光滑的地面上。

“……?……謹遵王爺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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