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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信仰與現實的交鋒

他精準地引爆了預設在爛泥下方的能量節點。

“叮!”

一聲清脆的、幾不可聞的輕響,從“驅邪者”羅盤上傳來。

那原本瘋狂旋轉的指針,猛地一轉,不再無序地亂晃,而是堅定地、不偏不倚地指向了地上的那攤爛泥!盤面上的符文閃爍著柔和的白光,這是偵測到圣光能量的標志性反應。

年輕牧師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震驚和極度困惑的表情。

他看著羅盤的指向,又看了看地上的爛泥,整個人都愣住了。

這攤由凡人吐出的污穢之物,怎么可能散發出圣光的殘響?

這完全違背了教義和常識!

就在牧師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羅盤這詭異的反應吸引的瞬間,亞倫的精神力找到了鎮長心靈最脆弱的缺口。

他將一句經過精心編排的、威嚴而冰冷的意念,如同一根無形的針,精準地刺入了鎮長的腦海:

“偽信者……汝之貪婪,正玷污吾之威名……更大的災禍……將來臨……”

鎮長的身體猛地一顫,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變得慘白如紙。他驚恐地捂住自己的頭,踉蹌著后退了兩步,眼中充滿了極致的恐懼。

在他聽來,那聲音仿佛直接從靈魂深處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神圣威嚴,審判著他內心最陰暗的角落。

年輕牧師手持羅盤,圍著“圣跡”反復探查,但結果始終如一。

他無法將這攤能散發“圣光殘響”的東西定義為“異端”,也無法理解其原理。

最終,他只能收起羅盤,用一種復雜的眼神看了一眼那攤爛泥,對眾人宣布:“此事超出我的裁定范圍,我將立刻上報教區,等待更高級別的神職人員前來裁定。”

說完,他不再理會任何人,帶著兩名同樣滿臉困惑的學徒,匆匆離開了這個讓他信仰受到巨大沖擊的是非之地。

牧師一走,鎮長再也支撐不住。

他仿佛看到了某種無形的恐怖之物正在向自己逼近,尖叫一聲,連滾帶爬地對手下衛兵下令:“快!快把這里清空!把繩子撤掉!把……把土都給我鏟走,扔到河里去!快!”

鎮民們被鎮長這180度的轉變搞懵了。但看到他那副見了鬼的表情,再聯想到牧師那無法解釋的舉動,一股新的、對“未知神威”的恐懼,迅速取代了之前的狂熱。

人群開始騷動,并迅速地作鳥獸散。

驛站大堂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只留下一地狼藉和驚魂未定的酒館老板。

亞倫并沒有立刻離開。他回到二樓的客房,冷靜地等待著。他知道,那顆恐懼的種子,還需要一點時間才能在鎮長的心里生根發芽。

果不其然,不到半小時,驛站樓下就傳來鎮長親信管家焦急的詢問聲。

“老板!鎮上有沒有見過什么世面的……呃,就是那種,懂一些神神叨叨事情的先生?無論是路過的牧師,還是占卜師都行!男爵大人有重賞!”

酒館老板被嚇破了膽,哪里還敢隱瞞,指了指樓上,結結巴巴地說道:“樓上……樓上那位先生,好像是從磐石城那邊來的……您知道,就是那個……神使大人降臨過的磐石城!”

管家聞言,如獲至寶,立刻噔噔噔地跑上樓,恭敬地敲響了亞倫的房門。

傍晚時分,鎮長官邸內。

亞倫被奉為上賓,坐在了主座上。鎮長則像個犯了錯的學生,戰戰兢兢地站在一旁,將下午發生的事情,和他腦海中聽到的“神諭”,一五一十地全部說了出來。

亞倫聽完,故作沉吟,緩緩開口:“男爵大人,您遇到的,并非邪祟,而是警告。”

“警告?”

“是的,”亞倫的語氣平靜而篤定,“我從磐石城而來,曾有幸親眼目睹神使大人的偉力。神使大人降下神罰,是為了懲戒褻瀆者,而非賜予凡人牟利的工具。您的貪念,顯然觸怒了神威。”

這番話,與鎮長內心的恐懼完全吻合,讓他對亞倫的“磐石城專家”身份再無懷疑。

“那……那我該怎么辦?大師,您一定要救救我!”鎮長幾乎要哭出來了。

“解鈴還須系鈴人。”亞倫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遠處的黑森林,用一種高深莫測的口吻說道,“神使的怒火,源于您對神跡的玷污。若要平息,需以虔誠的行動來彌補。黑森林深處,多有迷途的旅人與被遺忘的古道。我需要一份最詳盡的地圖,進入林中,為您尋找一處合適的祭壇,舉行一場小型的懺悔儀式,以求神使的寬恕。”

“地圖?軍用地圖行嗎?我私藏了一份!”鎮長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立刻將自己壓箱底的寶貝——一份標注了隱秘路徑和水源地的軍用地圖,恭恭敬敬地送到了亞倫手中。

亞倫接過地圖,點了點頭:“如此,誠意可嘉。儀式我會為您完成,但能否得到寬恕,還要看您日后的作為。”

說完,他不再逗留,拿著那份意外收獲的地圖,在鎮長千恩萬謝的目光中,迎著夕陽,悄然離開了這個由他一手攪動又一手撫平的是非之地,踏上了前往黑森林的新旅途。

離開溪谷鎮后,亞倫按照那份意外得來的軍用地圖的指引,在當天下午,抵達了通往黑森林的必經岔路口。

天氣有些陰沉,厚重的云層將太陽完全遮蔽,讓本就幽暗的森林入口顯得更加深邃。一棵枝干虬結、不知生長了多少年的老橡樹下,停著一輛半舊的貨運馬車,車輪陷在泥里,看起來是車軸出了問題。

一個身材微胖、面容精明的中年人正滿頭大汗地趴在車底,搗鼓著什么。一個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的活潑少女,則在一旁焦急地遞著工具,她胸前掛著一枚用繩串著的、雕工粗糙的石頭護身符,正是博林商隊出品的“神跡護身符”。

而在馬車的另一邊,一個身材精悍、皮膚黝黑、背著長弓的獵人,正靠在樹上,面無表情地用一塊亞麻布,一遍遍擦拭著箭囊里的狼牙箭矢,對眼前的麻煩漠不關心。

黑森林的入口處,樹木陰森,枝椏盤錯,如同一頭沉默巨獸張開的大口。不時從林中深處傳來幾聲怪異的鳥叫,讓空氣中都彌漫著一種壓抑和危險的氣息。

“父親,還是不行嗎?”少女安妮看著父親老漢斯又一次從車底鉆出來,滿臉油污,不由得擔心地問道。

“該死的,卡住了!”老漢斯啐了一口,將手里的扳手重重地扔在地上,“這鬼地方,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要是天黑前修不好,我們就得在這兒喂狼了!”

安妮看著父親焦躁的樣子,又看了看一旁事不關己的獵人加文,最后,她下意識地緊緊握住了胸前那枚粗糙的“神跡護身符”,閉上眼睛,用一種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虔誠地祈禱起來:“神使大人保佑,讓我們的車快點修好吧……”

“哼。”

一聲輕蔑的冷哼,從靠在樹上的獵人加文鼻孔里發出。他頭也不抬地繼續擦著箭頭,用一種沙啞而平淡的語調說道:“小姑娘,與其求一塊石頭,不如讓你父親把扳手擰得再緊一點。神使可不會幫你修車。”

安妮的臉頰瞬間漲得通紅,她猛地睜開眼,對著加文反駁道:“加文大叔!你可以不信神使,但請你尊重我的信仰!神使大人的威能,不是你能想象的!”

“我只想象我親眼看到的東西。”加文的回答依舊不帶任何感情,“我看到的是一根壞掉的車軸,和一把快要擰斷的扳手。”

“你!”

“好了好了,都少說兩句!”老漢斯擦了擦汗,從地上撿起扳手,打圓場道,“安妮,有信仰是好事。加文,我們雇你來是保護我們的,不是來吵架的。多做一手準備,總沒壞處。”

他一邊說,一邊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懷里揣著的、另一枚花大價錢買來的護身符,仿佛這樣能給自己多帶來一些底氣。

就在這時,老漢斯終于修好了車軸,他長舒一口氣,直起身時,才注意到了一旁安靜觀察了許久的亞倫。

他看到亞倫一身游俠打扮,雖然年輕,但氣質沉穩,眼神平靜得不像話,與他見過的那些咋咋呼呼的年輕冒險者截然不同。

老漢斯精明的商人本性立刻顯露出來,他主動上前,用一種套近乎的語氣搭話道:“這位先生,看您的打扮,也是要進這黑森林的吧?”

亞倫平靜地點了點頭。

“哎呀,那正好!”老漢斯臉上的笑容更熱情了,“不瞞您說,這黑森林最近不太平,我們已經雇傭了本地最好的獵人加文先生作為護衛。但是您也知道,這林子里的事,誰也說不準。多一把劍,就多一份安全。我愿意再支付一份傭金,聘請您與我們同行,不知您意下如何?”

一直靠在樹上的加文,這時終于站直了身體。他那銳利的目光如同刀子一般,在亞倫身上上下打量著,眼神中充滿了不信任和審視,仿佛在評估這個年輕人究竟是能幫忙的助力,還是只會拖后腿的累贅。

亞倫的目光,則平靜地掃過安妮胸前那枚粗糙的護身符,又看了看加文臉上毫不掩飾的懷疑,心中微微一動。

“可以。”他言簡意賅地回答。

就這樣,一個由虔誠信徒、務實信徒、無神論者和“神”本人組成的奇怪隊伍,在黑森林的入口處正式成立。他們整理好馬車,在加文的帶領下,緩緩駛入了那片幽暗而危機四伏的林海之中。

黑森林內部的光線,遠比入口處看起來更加昏暗。

濃密的樹冠如同層層疊疊的華蓋,將天空遮蔽得嚴嚴實實,只有零星的、破碎的光斑,透過枝葉的縫隙灑落下來,在常年堆積的、厚厚的腐葉層上投下詭異的影子。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的、混合著泥土與植物腐爛氣息的味道。隊伍在獵人加文的帶領下,小心翼翼地沿著一條幾乎被植被吞沒的林間小徑前進。馬車行進得異常緩慢,車輪碾過腐葉時,發出令人牙酸的“沙沙”聲,在這片過分寂靜的森林里,顯得格外刺耳。

每當遠處傳來不知名野獸的悠長嚎叫,或是風吹過樹梢,發出如同鬼魅般的嗚咽聲時,安妮都會嚇得一哆嗦,下意識地握緊胸前那枚粗糙的護身符,閉上眼,用細若蚊蠅的聲音小聲祈禱。

加文對她的行為視而不見,但他會用自己的方式,來展現“無用”的信仰與“有用”的經驗之間,那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停下。”

他會突然抬起手,讓隊伍停步。然后,他用手中的短刀,指向路邊一叢開著妖艷紫色小花的植物。

“別碰,”他用沙啞的嗓音對一臉好奇的安妮說道,“‘哭泣寡婦’,它的汁液能讓你的手在三個時辰內爛掉一半。”

安妮嚇得趕緊后退了兩步。

又走了一段路,加文再次停下,指著前方一處看起來并無異常的地面說:“繞開走,從那邊。那下面是‘鬼面狼蛛’的巢穴,踩上去,我們今天就得在這兒過夜了。”

幾次三番下來,安妮雖然嘴上不說,但看向加文的眼神中,也不由自主地帶上了一絲敬畏。而加文,則始終保持著那副冷漠的表情,仿佛這一切都只是他作為獵人的本能,不值一提。

亞倫始終保持著沉默,既不參與他們的爭論,也不對加文的判斷發表任何意見。他只是一個冷靜的觀察者,將這對“信仰”與“現實”的鮮活樣本,盡收眼底。

在他看來,安妮的信仰,是一種精神上的寄托,能在未知的恐懼中,為她提供一絲虛幻的慰藉。而加文的經驗,則是實實在在的、能在這片危險森林中活下去的保障。

兩者都并非無用,只是作用于不同的層面。

而他自己,則是那個既能創造“信仰”,又能掌控“現實”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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