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均對馮素娘道:“這里的人,因為天氣炎熱,大多晚上太陽下山后出門游玩。怕天黑,點上燈就是了。我們到了嶺南,也就變成嶺南人了。走,我們也學這里的人,出門逛逛。”
馮素娘也覺得熱得難受,便跟著方均,出了驛站的門。
攤主的旁邊大多掛了燈籠,僅能照亮自己的攤位。遠遠看去,倒像鬼市一般。不過周圍的人都習以為常,私毫不覺得奇怪。走在街道上,矇矇眬眬的街道與路邊擺著的明亮街道,有一種怪異的感覺。
走了幾步,方均嘆道:“怪不得路中間沒有什么人走,貨品都在路邊,人們當然是邊買貨物邊逛街了。”
若是在北方,甚至就是在方均的家鄉,都沒有見過這種場景。到了夜晚,人們反而走出街邊,悠閑的逛街。北方都是太陽落了山,是一天的結束,怎么會晚上出來閑逛?
過了一會,方均對馮素娘道:“這個街市,你有沒有覺得不一樣?”
馮素娘正津津有味地欣賞街邊貨物,對方均道:“什么不一樣?”
方均道:“這里的街市,有很多西洋貨物,在北方可沒見過。北方賣西洋貨物,都是開一家店鋪,里面擺滿了各種貨架,貨架上面擺滿了貨物。哪里像這個樣子!”
馮素娘愣了一下,想一想才答道:“對啊,北方根本不像這里賣貨。”
方均道:“想來這些貨是從廣州進來,可以走水路到這里。可要想翻越五嶺,可就難了。”
馮素娘道:“那我們到了番禺,想買西洋貨不是容易了?”
方均笑道:“容易了。自己管著,下面賣什么貨的都有。豈能不容易?”
從出了京城,身體雖然越來越累,但心情卻越來越放松。到了韻州,干脆完會放松下來。
明朝的官場,基本上優秀的人物都集中在京城,而且大多從不出京。所以到了地方,環境相對寬松,管理也不嚴密。如果說在京城要時時注意官場,一不小心就得罪了人,在地方則沒有那么多忌諱。不恰當的說,京城就像個地獄一樣,要有在地獄生存的本事。而到了地方上,就像進入天堂一樣。
當然,在地方有不想往上升的本事。一心想著升官,那還是在京城舒服一點。
但方均到了這個朝代,當然不想著升官。對他來說,身上一堆作弊器,還愁升官嗎?他要做的,是改變這個朝代的命運,讓中國走上一條新的道路。
走了一會,方均指著一家店鋪道:“那是一間西洋玻璃的鋪子?”
馮素娘看了一會,點了點頭:“確實不錯。西洋玻璃,做的精美絕倫,都是上品。若在北方,無不擺在店鋪最中心的位置,讓每一個進店的客人看到。哪會這樣,隨便擺在鋪子里。”
方均道:“走,進去看看!”
說完,當先向玻璃店鋪走去。
進了店鋪,方均左右看過去,發現鋪里只有十幾件玻璃制品,而且大多是修補過的,不由失望。
問店主:“你這里的玻璃制品,只有這幾樣嗎?”
店主笑道:“客官,這破璃制品都是進口的,價格億萬。如果多了,我進得起嗎?”
方均彎腰看著一件玻璃酒杯,道:“你這件玻璃杯子已經破了,是一個能工巧匠用鉚釘補起來和,你看!”
店主點頭:“能看出用鉚釘連起來,客官眼光不淺。”
方均道:“這樣的杯子,價格幾何?”
店主道:“這個杯子,需紋銀三十兩。”
方均被店主的報價嚇了一跳:“三十兩紋銀,一個破的杯子,你不是搶錢嗎?”
店主道:“客官,這杯子是從佛郞機進口來的,兩國陋著好幾萬里呢!而且玻璃制品,路上易碎易裂,運輸很不容易。你說,這樣的玻璃杯,值不得三十兩?”
方均搖了搖頭:“你這個杯子破了,用鉚釘鉚起來的。”
店主笑道:“用鉚釘鉚起來,才是這個價格。若不是鉚起來,這個杯子起碼值百兩以上!”
方均道:“照你這么說,你這店里的貨物,可值不少錢了?”
店主道:“若不是價格不菲,我又何必開個店鋪在這里!”
方均到嶺南,路上花了不少錢,怎么會為一個玻璃杯出大價錢?轉著看了一會,見就是一個普通的杯子,在后世的店鋪里隨處可見。而且還沒有后世最普通的杯子那么亮,那么透明。
方均注意看架子上的貨物,大多都有缺痕,用各種方補著。才明白這個地方離著海港近,貨品從水路運過來,又近又安全,才賣各種殘缺的。
可是,玻璃制品是這個價格,造玻璃豈不是很賺錢?
看再沒有東西,方均想著玻璃制品的事,退出了店鋪。
此時夜已經深了,街上的人逐漸散去。
方均看著逐漸冷清的街道,覺著再逛沒有什么意思,便與馮素娘扭頭回了驛站。
第二天.方均命吳燦找了一條船,不幾日就到了番禺。
番禺是一個縣,也是南方第一大城廣州市的附廓縣,極是繁華。
方均下了船,見縣里的兩個縣丞、一個主簿,以及教諭、訓導、巡檢、典史等官,均站在碼頭處。見到方均的船到來,一起行禮。
方均下了船,與下屬官員見禮。
這一路上,方均經歷了各種磨難,身心俱疲。伺候著馮素娘出了艙門,便想回艙休息。
一個叫郝君如的縣丞走上來,彎腰道:“稟知縣,我等在月牙樓準備了一桌酒筵,恭請知縣赴筵!”
方均一怔,自己卻忘了這一茬。初到的知縣,哪能不赴歡迎晚筵?
問道:“大多歡迎晚筵,不是都在縣衙里吃嗎?月牙樓,聽著是個酒樓的名字。”
郝君如道:“番禺這里的習慣,都是在酒樓里吃酒。知縣莫怪。”
方均不便再問,只說回縣衙收拾一番。心里卻感到納悶,這個番禺縣,竟然與其他地方不一樣。便送馮素娘到了轎子上,自己也上了轎,到番禺縣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