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熱……”
許庭屹的思維一片混沌,只有這兩個最原始的感覺在糾纏。他感覺自己像飄蕩在溫暖海洋里的一塊冰,又像是被包裹在寒冰深處的一團火。奇異的是,這種冰火交織的感覺不再帶來撕裂般的痛苦,反而有一種奇異的、難以言喻的圓滿感在身體深處悄然滋生。
他猛地睜開了雙眼!
視線起初是模糊的,只有一片朦朧的紅白光影在晃動。冰涼的泉水和微溫的泉水同時包裹著他,如同最溫柔的襁褓。他下意識地動了動手指——沒有預料中的劇痛傳來。只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充滿力量的滯澀感,仿佛這副身體經歷了千錘百煉,沉重而堅實。
他嘗試著劃動了一下手臂。
嘩啦……
水流被攪動的聲音在寂靜的水下格外清晰。身體沒有散架,力量感如同沉睡的火山,在四肢百骸中緩慢蘇醒、奔涌。一種劫后余生的狂喜瞬間沖上許庭屹的心頭,幾乎讓他窒息。
成功了?自己扛過了那非人的折磨?
他迫不及待地內視己身。
魂力!原本在三十五級巔峰停滯了許久的魂力,此刻竟如同被拓寬加固后的河道,奔涌著渾厚了不止一籌的魂力洪流。那層困擾他多日的瓶頸壁壘,在冰火淬煉的狂暴沖擊下,如同陽光下的薄冰,早已消失無蹤。
三十六級!
雖然依照原著所言吃下這兩株仙品毒草,并不會給他帶來魂力提升的作用,但在這冰火相沖的絕境中能活下來,反而還突破了一級,這已是僥天之幸。更重要的是……他清晰地感受到體內奔流的魂力中,多了一股奇異的韌性,一股冰火交融、剛柔并濟的奇異特質。它們不再像過去那樣涇渭分明,而是隱隱帶著一種圓融流轉的意味。
他心念微動,嘗試著引導一縷魂力覆蓋在手掌皮膚上,然后緩緩伸向身旁那赤紅如巖漿的熾熱泉水。
指尖觸碰到那滾燙的泉流。
沒有預想中皮焦肉爛的劇痛,只有一種溫熱的、如同浸泡在熱水中的感覺。
他又將手探向另一邊乳白色的寒泉。
刺骨的冰涼傳來,卻完全在可承受的范圍內,甚至帶著一絲提神醒腦的清爽。
“水火雙免……百毒不侵……”許庭屹的腦海中瞬間閃過原著中那八個字的描述,心臟狂跳起來。這就是那兩株仙品毒草帶來的真正造化。
不僅僅是抗性,他感覺到自己的皮膚、肌肉、甚至更深處的骨骼經絡,都在這冰火泉水的淬煉下發生了質變,堅韌程度遠超從前。至于穿越獨孤博那毒霧所滲入體內,如跗骨之蛆般的碧磷蛇皇劇毒,此刻早已被體內中和后的冰火之力滌蕩得干干凈凈,再無一絲殘留。同時魂力不僅恢復,而且充盈澎湃,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巔峰狀態。
他猛地抬頭,目光穿透晃動的泉水,望向泉眼深處那無盡的黑暗。那里,隱隱傳來兩股令他靈魂都為之顫抖的古老威壓,如同沉睡的太古巨龍。泉水底部那兩條龍魂的恐怖氣息,僅僅是感知到一絲,就讓他剛突破的三十六級魂力感到一陣陣心悸和渺小。
“現在還不是時候……”許庭屹瞬間冷靜下來,巨大的驚喜被強烈的求生欲取代。機緣雖好,也要有命享用,當務之急,是離開這里。
他不再猶豫,雙腿猛地一蹬,身體如同離弦之箭,借助泉水的浮力和自身爆發出的力量,急速向上浮去。水流被破開,冰火能量溫和地包裹著他,提供著源源不斷的推動力。他的動作迅捷而流暢,仿佛天生就該在這冰火煉獄中穿行。
近了,更近了,頭頂的光線逐漸增強,那是水面之上仙草映照的微光。
許庭屹猛地破水而出。
嘩啦!
水花四濺。他大口喘息著,冰冷的空氣夾雜著濃郁的藥香和淡淡的硫磺味涌入肺腑,從未覺得呼吸如此暢快!他警惕的目光如同最敏銳的鷹隼,瞬間掃過整個山谷——
萬籟俱寂。月光被濃密的毒瘴過濾,灑下慘淡而斑駁的光影,映照著奇花異草詭異的輪廓。除了水流的汩汩聲和風吹過葉片、藤蔓的細微沙沙聲,再無其他動靜。
獨孤博不在!
巨大的慶幸感幾乎讓許庭屹虛脫。他不敢有絲毫耽擱,手腳并用地快速爬上岸。濕透的衣物緊貼在身上,冰冷粘膩,但他毫不在意。目光銳利地掃過自己之前藏匿物品的角落,確認沒有被動過的痕跡。
他飛快地扒開掩蓋的浮土和藤蔓,挖出那枚珍貴的儲物戒指魂導器和那條寬厚的腰帶魂導器。戒指觸手溫潤,腰帶則顯得樸實無華。他以最快的速度換上備用的干燥衣物,動作麻利得如同演練了千百遍。手指拂過腰帶內側,魂力注入其中,空間感應的波動一閃而逝。緊接著,他毫不遲疑地從戒指中取出早已準備好的工具——小巧但極其堅韌的玉鏟、鋒利的玉刀、一套大小不一的玉盒和密封性極佳的瓷盒,還有特制的隔絕氣息的皮囊和繩索。
冰火兩儀眼的寶庫,此刻在他面前,不設防!
許庭屹的目光瞬間變得灼熱無比,如同最貪婪的尋寶者,又帶著一種近乎朝圣般的專注。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激動,迅速開始行動。目標無比清晰——先取最頂尖、最成熟的仙品!
幽香綺羅仙品!那株粉紅色的大花在夜色中散發著柔和的光芒,濃郁的香氣彌漫開來,形成天然的避毒屏障。許庭屹毫不猶豫,玉鏟精準地切入其根系下方特殊的土壤層,小心翼翼地將整株花連同下面那一片散發著奇異能量的泥土一同掘起,迅速放入一個最大的玉盒中,瞬間蓋緊封好。那沁人心脾的香氣立刻被隔絕。
奇茸通天菊!金剛不壞之身的根基所在!金燦燦的菊花在月光下宛如純金打造,花瓣堅逾精鋼。許庭屹動作更加謹慎,玉刀沿著其堅韌根莖最脆弱處精準切斷,避免損傷分毫花瓣藥性,收入另一個玉盒。
水仙玉肌骨!那株白色晶瑩的仙草,如同最上等的美玉雕琢而成,散發著凈化般的清冷氣息。許庭屹的動作輕柔得如同對待易碎的珍寶,用玉刀配合特制的魂導器吸盤,將其根須完整無損地剝離出來,放入鋪滿寒玉屑的玉盒。
雞冠鳳凰葵!熾熱的能量如同小型太陽,赤紅的雞冠狀花朵仿佛有火焰在內部流動??拷諝舛荚谂で?。許庭屹運轉起體內剛剛獲得的火免之力,手掌覆蓋一層淡淡的魂力光暈,才敢觸碰。饒是如此,那灼熱感依舊驚人。他快速用玉鏟將其連同根部一塊暗紅色的熾熱巖石一起撬出,放入特制的耐火瓷盒。
八瓣仙蘭!綺羅郁金香!地龍金瓜!……一株株只存在于傳說、足以令整個魂師界瘋狂的仙品,在許庭屹精準而高效的動作下,如同最尋常的作物被依次收割。他的動作越來越快,越來越熟練,眼神卻始終保持著絕對的冷靜。每一次挖掘、切割、封存,都力求完美,確保藥性在脫離此地后能最大程度地保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