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三天，江念的課桌里沒有出現任何禮物或情書。宋津年也不再在放學路上“偶遇”她，甚至遠遠看到她就會繞道走。這種反常的平靜讓江念松了口氣，卻也感到一絲疑惑。

“你不知道嗎？”午休時間，姜歲歲咬著吸管，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是周時安去找了許漾，讓宋津年別再騷擾你。”

江念手中的筷子頓了一下，一片青菜掉回飯盒里。她盯著飯盒，眼前卻閃過周時安那張平靜的臉。

“什么時候的事？”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么在意。

“就上周啊。”姜歲歲眨眨眼，“許漾和周時安關系很復雜，聽說初中時是好朋友。反正許漾發話后，宋津年立馬老實了。”

江念低頭扒拉著飯菜，心跳突然快了幾分。她沒想到周時安會為她做這些，畢竟平時除了必要的班級事務，他們很少閑聊。

回到教室，周時安正在座位上填寫班級日志。作為班長，他核對完今天的出勤名單后，正用工整的字跡記錄著班級事項。江念走到自己座位時，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他做事總是這么認真，連記錄遲到早退這種瑣事都這么嚴謹。

“謝謝。”她在座位上坐下，聲音很輕。

周時安手中的紅筆停了一下，沒有抬頭：“什么？”

“宋津年的事。”江念從書包里拿出英語筆記，“謝謝你去找許漾。”

周時安終于轉過頭，唇角微揚：“不用謝，副班長。”

他們對視一秒，又各自移開視線。江念翻開筆記本，發現昨天記錯的一道公式被用鉛筆輕輕圈了出來，旁邊是周時安工整的字跡：“單位換算錯誤”。她的嘴角不自覺上揚。

他們之間有種特別的默契。可能是化學實驗時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要什么，或是班會策劃時想到一塊兒去了。表面上他們只是盡職的班長和副班長，偶爾討論學習或班級事務，實際上江念能讀懂周時安的小動作，周時安也總能在她需要時給予幫助。

下午第一節課前，徐老師滿面春風地走進教室：“同學們，有個好消息要宣布！”她推了推眼鏡，“周時安和江念在市級化學競賽初賽中表現優異，將代表我們學校參加下個月的決賽！”

教室里立刻響起掌聲和歡呼聲。前排幾個女生回頭沖江念擠眼睛，男生們則拍著桌子起哄：“學霸組合！”“一班排面！”

江念耳根發熱，低頭假裝整理筆記。余光里，她看到周時安依然坐得筆直，只是翻書的動作比平時慢了些。

“安靜，安靜。”徐老師笑著擺手，“希望兩位同學繼續努力，為校爭光。其他同學也要向他們學習。”

下課鈴響后，江念和周時安被同學們圍住，七嘴八舌地問著競賽細節。直到上課鈴再次響起，人群才散去。

與此同時，理科二十一班。

許漾又曠課了，而今天代課的是個實習老師，應該還是師范院校的在讀生，站在講臺上緊張得手指都在發抖。

“同學們，請...請翻到第57頁。”她聲音發顫，話還沒說完就被教室里的哄鬧聲蓋了過去。

蔣言和幾個男生在后排玩紙牌，姚安可正對著小鏡子涂睫毛膏，林驍在素描本上畫著復雜的建筑結構圖，陳墨則埋頭睡覺，他昨晚通宵打游戲，現在困得睜不開眼。

“安靜！大家請安靜一下！”代課老師提高音量，卻引來一陣哄笑。

“老師，你聲音太小了，我們聽不見！”一個男生怪叫道。

代課老師臉漲得通紅，課本“啪“地掉在地上。教室門突然被推開，許漾單手插兜走了進來。他頭發有些凌亂，一看就是剛睡醒的樣子。

“這位同學！”代課老師提高聲音，試圖找回威嚴，“你遲到了！”

許漾瞥了她一眼，徑直走向自己的座位：“我本來沒打算來。”

“你...你怎么能這樣說話！”代課老師聲音發抖，“我要報告你們班主任！”

“隨便。”許漾坐下，把書包扔到一邊，“反正他也不管我。”

教室里爆發出一陣笑聲。代課老師眼眶紅了，彎腰撿起課本時，一滴眼淚砸在封面上。

許漾皺了皺眉，突然拍了下桌子：“都閉嘴。”

教室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向許漾，不明白他為什么突然發話。

“老師，”許漾的聲音依然懶散，但語氣緩和了些，“他們不聽課不是你的問題。我們班就這樣，你講你的，別管紀律。”

代課老師愣在原地，眼淚還掛在睫毛上。

“還有，”許漾已經趴到桌上準備睡覺，卻又抬起頭補了一句，“香水味太濃了，是想勾引哪個學生？”

全班再次爆笑，這次連代課老師都忍不住紅了臉。她今天確實噴了濃重的香水，著裝也有點不太符合學校規范。

“漾哥牛逼！”蔣言豎起大拇指。

“不愧是漾哥，一眼看穿本質！”另一個男生起哄道。

代課老師最終放棄了維持紀律，按許漾說的那樣，自顧自地講完了課。下課鈴響起時，她幾乎是逃著離開教室的。

“哎，年哥，”蔣言勾住宋津年的脖子，“看到公告欄沒？江念和周時安要代表學校參加化學競賽決賽了。”

宋津年正玩手機，聞言頭也不抬：“關我屁事。”

“放棄啦？”姚安可湊過來，紅唇勾起一抹戲謔的笑，“要不你跟我試試？”

宋津年終于抬頭，做了個夸張的求饒手勢：“姑奶奶，求放過！我們兩個在一起，指不定誰把誰綠了。”

全班哄堂大笑。連許漾都抬起頭，嘴角微微上揚。

“說真的，”蔣言拍拍宋津年的肩，“江念眼里只有學習，就算喜歡誰，那也是周時安那種優等生。你呀，沒戲！”

宋津年把手機一扔，佯裝惱怒：“滾蛋！老子魅力值高著呢，只是不想強求罷了。”

“得了吧，”姚安可翻了個白眼，“你就是被許漾一句話嚇退了。”

宋津年偷瞄了眼許漾，后者正閉目養神，似乎對這場對話毫無興趣。

“行行行，我認輸。”宋津年舉手投降，“以后見到江念我繞道走，行了吧？”

“這才對嘛！”蔣言大笑，“走，網吧開黑去！”

一群人吵吵嚷嚷地離開教室，只剩下許漾還趴在桌上。他的手機屏幕突然亮了一下，是周時安發來的消息：“謝了。”

許漾看了一眼，鎖上屏幕，繼續他的午睡。

放學后，姜歲歲在校門口的公告欄前駐足。最新張貼的光榮榜上，“化學競賽決賽名單”幾個大字下，周時安和江念的名字并排而立，后面跟著“江城一中”四個字。姜歲歲盯著那兩個名字看了很久，胸口泛起一絲酸澀，但很快又被真誠的喜悅取代。

“看什么呢？”一個聲音從身后傳來。姜歲歲回頭，看見周時安站在那里，書包單肩背著，目光落在公告欄上。

“恭喜啊！”姜歲歲揚起笑臉，眼睛彎成月牙，“你和江念真是太厲害了！”

周時安嘴角微微上揚：“謝謝。”他頓了頓，“要一起走嗎？”

“好啊！”姜歲歲蹦到他身邊，“對了，江念呢？”

“她被化學老師叫去拿復習資料了。”

兩人并肩走出校門，姜歲歲興致勃勃地說著班里的趣事，周時安安靜地聽著，偶爾點頭。路過奶茶店時，姜歲歲突然停下：“時安，你還記得我們初中時經常來這家店嗎？”

周時安看向奶茶店，眼神柔和了些：“記得。”

“那時候我們總是一起來...”姜歲歲頓了頓，轉而揚起笑臉，“要喝奶茶嗎？我請客！”

周時安搖搖頭：“今天不了，我還有事。”

“好吧。”姜歲歲有些失落，但很快又笑起來，“那明天見！”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