礁石之上，池曉榆的黑色魚尾裙在海風中翩躚起舞。

午后的陽光為她勾勒出一道朦朧的金邊，瓷白的肌膚在光暈中近乎透明。

她身后，無垠的碧海與綿軟的云朵構成了一幅天然的油畫。

顧知新靜靜地看著她，腦海中忽然浮現出童話里的小美人魚——當她舍棄魚尾，踏上海岸，尋覓屬于自己的真愛時，概也是這般動人心魄的模樣吧。

池曉榆今天拋出的提議，著實讓他有些心動了。

他一直覺得，自己的未來不過是成為一名普通程序員，進大廠、搬磚、修福報，像無數前輩那樣被KPI驅趕著內卷，直到被榨干所有熱情與創造力。

尤其在見識過桐桐的經歷之后，那種“上岸卻依然無岸”的焦慮感愈發真實，讓他對未來充滿了茫然與抵觸。

創業？這件事他以前從未敢想。

因為他太清楚那是“一將功成萬骨枯“的殘酷游戲。

他父母不過是開了家小面館，也終究沒能抵過時代的洪流，粉身碎骨。

他自己，又何德何能，敢妄想成為那千分之一、甚至萬分之一的幸運兒？

但自從擁有了“心動時刻”游戲，并且真正掌握了永久性技能后，他的心態已經悄然發生了變化。

他雖然不是先知先覺的重生者，但他有系統啊！

只要他持續不斷地在游戲里攻略紙片人，就能夠憑借自己的“努力和天賦”，獲得想要的能力。

海風裹挾著咸濕的氣息掠過面頰。

顧知新望著眼前波光粼粼的海面，就像看到了一條通往未知彼岸的航路——那里或許充滿風浪，卻也承載著無限可能。

“那么，小魚，”他微微側首，眼底的笑意里藏著幾分認真，“你覺得......我該去哪兒尋找第一筆投資？”

他暗自思忖，這位大小姐總不會真像那些都市爽文里的情節，隨手甩出六百萬零花錢砸在他臉上吧？

“這還不簡單？”池曉榆用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道，“你在比賽里好好表現，自然會有投資人主動找上門來。”

聽到這話，顧知新自嘲一笑，心想自己果然是小說看多了。

小魚和他的關系，說到底不過是家教與學生，充其量算是普通朋友。

她今天能幫自己找場子，已經算是非常仁至義盡的行為了。

他怎么能——又怎么敢——奢望從她這里得到更多呢？

…………

兩人在海邊礁石上待了幾個小時。

直到夕陽西下，天邊染上緋紅的晚霞，他們才起身準備離開。

顧知新下午本來還有一節概率論與數理統計課。

但那門課從不點名，老教授講課又格外催眠，與其在課堂上打瞌睡，倒不如課后自己看講義來得實在。

索性就翹了。

臨走時，池曉榆忽然拉住顧知新的袖子，神情認真地叮囑道：“記住，千萬不要把這個地方告訴任何人。”

“為什么？”顧知新有些好奇。

她眨了眨眼，語氣帶著幾分神秘：“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在你之前，我從來沒有帶過任何人來這里——連我爸都不知道這個地方的存在。”

說完，她松開手，嘴角微揚：“所以，這算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了。”

“那我還真是三生有幸啊！”顧知新笑道。

兩人沿著來時的路回到公路邊，再次鉆進那輛有著炫酷的鷗翼門“帕加尼·風神”里。

這一次，池曉榆沒有像來時那樣瘋狂飆車，而是將車速維持在四五十碼——這個對超跑來說非常恥辱的速度，任由兩邊的車輛按著喇叭一一超過他們。

“我先送你回學校，然后再開車回家。”

池曉榆沒有征詢顧知新的意見，也沒有給他反駁的機會，便直接敲定了接下來的行程。

顧知新望著窗外不斷掠過的風景，眉頭忽然皺起：“小魚，你這車是往哪兒開啊？這根本不是回濱海市的路……你這是要開去吳州啊？”

“哎呀，不好意思，走錯路了。”池曉榆語氣輕快，毫無負罪感地找了個岔口掉頭。

可沒過多久，顧知新又發現路線不對。

“小魚，你又走錯路了！”他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農田，“剛才那個出口就該下了啊。”

“啊？”池曉榆眨了眨眼，露出標志性的清澈無辜表情，“抱歉抱歉，看錯路牌了。新手司機，請多包涵。”

顧知新陷入沉默。

明明去海邊時她開得風馳電掣，連每個彎道都拐得很熟練，怎么現在突然變成路癡了？

等池曉榆終于把車開回濱海大學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真的不用開到宿舍……”

顧知新的推辭還未說完，那輛帕加尼已然穩穩停在男生宿舍門前。

鷗翼門緩緩升起，在昏黃路燈下劃出一道優雅的弧線，瞬間成為整個校園里最亮眼的風景。

路過的學生們紛紛駐足圍觀，投來各式各樣的目光——震驚、羨慕、好奇，更多的是那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吃瓜群眾表情。

…………

“再見，顧老師！”

車內，池曉榆靜靜目送著顧知新走向宿舍樓。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玻璃門后，她才收回視線，無意間瞥見腕表上的時間。

指針走得那樣快。

平日里，時間總是緩慢得令人煎熬。

可今天，從海邊的礁石到校園的宿舍，這段時光卻仿佛被誰悄悄撥快了一般，轉眼間就要結束了。

…………

顧知新剛推開寢室門，肩膀就結結實實地挨了朱宇航一拳。

“喲，顧少回來啦！”朱宇航夸張地拉長音調，胳膊順勢勒住他的脖子，“那輛帕加尼可真夠氣派啊，光域集團的池大小姐親自當司機？你還有臉平時跟我們裝窮？”

許博文也從上鋪探出頭來，一臉痛心疾首：“最可恨的是，這家伙前幾天還裝出一副‘誰是首富千金我不認識’的樣子，結果轉頭就勾搭上人家了。”

顧知新揉了揉隱隱作痛的肩胛骨，無奈地嘆了口氣：“真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她的身份。”

兩人對視了一眼，又一起看向他，眼神中滿是“你就編吧，繼續編吧”的意味，顯然毫不買賬。

比起顧知新蒼白的解釋，顯然池曉榆那聲“顧少”更具可信度，似乎已經在他們心里坐實了某個不存在的身份。

至于陳子豪，則依舊蹲在椅子上，專注地盯著電腦屏幕，仿佛外界的風吹草動與他毫無關系。

池曉榆今天那些高調舉動，對他這種沉迷代碼世界的人而言，似乎也像是對牛彈琴。

就在這時，顧知新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他掏出手機，屏幕上跳出“心動時刻”APP的一連串未讀消息——都是桐桐發來的。

【桐桐】：學弟，晚飯吃了嗎？(?????)（18:32）

【桐桐】：（配圖：可樂雞翅.jpg）今天公司食堂有這個，很好吃誒～（18:37）

【桐桐】：學弟，你在忙嗎？（19:15）

【桐桐撤回了一條消息】

【桐桐】：學弟……你還好嗎？我不是故意想打擾你，看到消息回我一下，好不好？(′?_?`)（19:45）

【桐桐撤回了一條消息】

【桐桐】：……抱歉，我只是有點擔心你。沒事的話，回個“嗯”就好。（19: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