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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深淵搏命與紫晶低語

意識在無盡的墜落中沉淪。

沒有光,沒有聲音,只有冰冷的、粘稠的、無邊無際的黑暗。每一次掙扎,都像陷在凝固的瀝青里,徒勞地耗費著僅存的氣力。更深處,是足以凍僵靈魂的酷寒,以及……一種原始的、純粹而暴虐的饑餓感。它如同擁有實質的觸手,纏繞上來,貪婪地舔舐著林風意識里殘存的溫度與活力,要將他拖入永恒的冰冷與虛無。

吞噬…吞噬…血肉…能量…一切!

晶蝎王殘留的意志碎片,如同跗骨之蛆,在他意識的深淵里尖嘯、沖撞,每一次沖擊都帶來靈魂被撕裂的劇痛。那冰冷的甲殼質感,那對血肉和輻射能量的無盡貪婪,那絕對的毀滅沖動,正瘋狂地污染著他搖搖欲墜的精神世界。

【警告!精神污染濃度:87%!載體意識同化風險:極高!】

【核心維生系統:能量汲取效率降低!載體生命體征持續衰減!】

【外部毒素侵蝕:中度!臟器功能:衰竭中…】

冰冷的系統提示如同喪鐘,在他意識深處閃爍,每一次明滅都讓那黑暗的深淵更加凝實一分。身體的劇痛早已麻木,只剩下靈魂層面被撕扯、被啃噬的絕望。那根取代他右臂的晶蝎斷爪,仿佛活了過來,冰冷的金屬與血肉的接口處傳來一陣陣詭異的脈動,如同第二顆不屬于他的心臟在跳動,每一次搏動都試圖將更多的混亂與暴虐注入他的骨髓。

……活下去……

一個微弱到幾乎無法捕捉的念頭,像風中的殘燭,在無邊的黑暗里頑強地亮了一下,隨即又被洶涌的冰冷與饑餓感撲滅。

……不能倒在這里……

念頭再次閃現,帶著一絲不甘的余燼。磐石…老莫…小石頭捧著抗輻寧時那絕望又執拗的眼神…還有那潭翻涌著蝎卵的紫黑毒水…無數破碎的畫面在黑暗里沉浮。

磐石…是我的!吞噬!毀滅!

晶蝎王的意志碎片被這些屬于“林風”的畫面刺激得更加狂暴,發出無聲的咆哮,掀起更猛烈的精神風暴,要將這點點星火徹底掐滅。冰冷的甲殼幻影在黑暗中凝聚,巨大的蝎鉗帶著撕裂一切的威勢,狠狠鉗向林風意識的核心!

研究所內,老莫半跪在草墊邊,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盯著林風胸前那枚暗紫晶體。晶體內部的紋路流淌著幽光,穩定地“呼吸”著。那無形的吸力并未停止,反而更加貪婪地捕捉著空氣中殘余的死亡氣息、輻射污染,甚至……活人的精力。

阿土和另外兩個還能勉強站立的拾荒者,正按照老莫之前的嘶吼,用能找到的一切——燒焦的木板、塌陷的土石、斷裂的蟲肢甲殼——拼命堵向研究所墻壁和屋頂的破洞。他們的動作遲緩得如同木偶,每一次搬動重物都伴隨著粗重如破風箱的喘息和身體不受控制的搖晃。汗水混著血污從他們臉上淌下,滴落在焦黑的地面,留下深色的印記。

“快…堵住那邊…缺口!”阿土啞著嗓子指揮,自己卻腳下一個踉蹌,差點被半截焦黑的蟲腿絆倒。他扶著旁邊滾燙的金屬殘骸才穩住身體,眼前陣陣發黑,胸口悶得發慌,仿佛有塊巨石壓著。這不是疲憊,而是生命本源被強行抽離的空虛感。

另一個拾荒者正試圖將一塊沉重的石頭壘上缺口,手臂卻抖得如同篩糠,石頭幾次脫手。他咬著牙,喉嚨里發出困獸般的低吼,用盡全身力氣猛地一推,石頭終于卡住。他自己也順著墻壁滑坐在地,大口喘氣,臉色灰敗得如同死人,連抬起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莫…莫叔…”阿土看向老莫,聲音里帶著哭腔和無法掩飾的恐懼,“我們…我們撐不住了…這地方…在…在吃人…”他感覺自己的骨頭都軟了,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疲憊和虛弱正在迅速吞噬他最后一點行動力。

老莫沒有回頭。他布滿灼傷疤痕的臉頰肌肉緊繃,牙關緊咬。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晰地感受到那種可怕的“吸食”。每一次呼吸,都感覺肺里的空氣被抽走了一部分;每一次心跳,都伴隨著一陣眩暈。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并不年輕的生命力,正一絲絲地順著地面,流向那塊緊貼著林風胸口的冰冷晶體!

這東西在救大人?還是在把所有人都拖入地獄陪葬?

老莫的目光死死鎖住晶體,粗糙的大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刺痛感是他對抗那無形吸食的唯一武器。他不能倒下,絕對不能!大人還沒醒,水窖毀了,外面還有黑蛇的惡狼在窺伺!如果連他都垮了,這磐石領地,就真的變成一片死地了!

他猛地吸了一口氣,廢土冰冷的空氣如同刀子刮過喉嚨,帶來一陣刺痛,卻也強行驅散了些許眩暈。他撐著膝蓋,用盡全身力氣,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像一尊即將崩塌卻又倔強挺立的石像。

“起來!”老莫的聲音如同破鑼,嘶啞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厲,他狠狠一腳踢在旁邊一個癱軟在地的勞工腿上,力道不大,卻足夠驚醒對方,“都給我起來!堵!把能堵的地方都給我堵死!一塊光都別透進來!”

他的目光掃過一張張絕望灰敗的臉,那眼神兇狠得像要吃人:“不想現在就死!就動起來!等大人醒了…等大人醒了…”后面的話他說不下去,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大人還能不能醒。但這股兇悍的、如同被逼入絕境野獸般的狠勁,卻像一針強心劑,暫時壓倒了那詭異的虛弱感。

阿土等人被他眼中的兇光刺得一激靈,求生的本能壓倒了疲憊,掙扎著,喘息著,互相攙扶著,再次撲向那些殘破的缺口。研究所內響起沉悶的撞擊聲和粗重的喘息,絕望中透著一股垂死的掙扎。

意識深淵。

冰冷的蝎鉗帶著碾碎靈魂的威壓,已然觸及林風意識核心的邊緣!那純粹的毀滅意志如同冰冷的潮水,即將徹底淹沒最后一點屬于“林風”的火星!

千鈞一發!

嗡——!

一股奇異的力量驟然降臨!

并非來自林風自身,而是…外界!一股蘊含著駁雜、混亂卻又無比龐大的能量洪流,穿透了肉體的阻隔,穿透了意識的黑暗壁壘,如同決堤的洪流般涌入這片即將被黑暗徹底統治的深淵!

那是戰場殘留的死亡氣息!是輻射污染的狂暴能量!是恐懼與絕望的精神殘渣!更是…晶蝎王自身隕落后散逸的部分本源!這些被神秘晶體瘋狂吸收的“養料”,此刻竟在晶體核心深處完成了某種粗暴的轉化,化作一股混沌而強大的精神能量洪流,被強行灌入林風瀕臨崩潰的意識空間!

轟!!!

狂暴的能量洪流瞬間沖垮了晶蝎王意志碎片凝聚的冰冷蝎鉗!如同怒濤拍碎沙堡!那暴虐的意志碎片在這純粹能量的沖擊下發出無聲的哀嚎,瞬間被沖散、稀釋!

這能量洪流本身也充滿了毀滅性和混亂,如同脫韁的野馬,在意識空間內橫沖直撞,帶來撕裂般的劇痛。林風那微弱如風中殘燭的意識核心,在這股狂暴能量的沖擊下,如同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隨時可能被徹底撕碎!

機會!

就在意識核心被這股狂暴能量沖擊得明滅不定、即將徹底消散的剎那,一股源自林風靈魂最深處、被死亡威脅激發的本能兇悍,如同沉睡的火山驟然噴發!

那不是理性的計算,不是冷靜的謀劃,而是野獸瀕死時最原始的反撲!是廢土求生者烙印在骨髓里的狠勁——要么活,要么死!

“滾出去!!!”

一道無聲卻飽含極致兇戾與求生意志的精神咆哮,如同開天辟地的第一縷光,驟然從林風那即將熄滅的意識核心中爆發!

這股新生的意志,帶著磐石領地在廢土掙扎求存的全部烙印,帶著對晶蝎王毀滅自己家園的刻骨仇恨,帶著身后那十一個幸存者絕望期盼的重量,帶著小石頭那半支破碎的抗輻寧承載的希望……它渺小,卻無比凝聚!它脆弱,卻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

轟——!

這股凝聚了林風所有求生意志的咆哮,精準地撞入了那股狂暴混亂的能量洪流之中!如同一點火星投入了沸騰的油鍋!

奇跡發生了!

那原本橫沖直撞、充滿毀滅性的混沌能量,在接觸到林風這股純粹而決絕的求生意志后,竟像是被賦予了核心,被強行收束、梳理!能量的狂潮并未平息,其混亂暴虐的本質也未被改變,但它的方向,卻在這瞬間被強行扭轉!

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洪水,這股被林風意志強行引動的混沌能量,咆哮著,裹挾著被沖散的晶蝎王意志碎片,狠狠撞向意識深淵的壁壘!

咔嚓!

仿佛玻璃破碎的脆響在靈魂深處回蕩!晶蝎王殘留意志碎片構筑的最后一道精神牢籠,在這內外夾擊、凝聚了求生意志引導的混沌能量沖擊下,轟然碎裂!

吼——!

晶蝎王意志碎片發出最后一聲不甘的咆哮,徹底被狂暴的能量撕碎、湮滅、同化!那冰冷的甲殼質感、無盡的饑餓感、毀滅一切的沖動,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

林風那微弱卻堅韌的意識核心,如同穿越了最恐怖風暴的種子,在狂暴能量的余波中劇烈震顫,光芒黯淡到了極點,仿佛下一秒就會徹底熄滅。但,它終究沒有被撕碎!它穿透了黑暗的牢籠!

深淵的墜落感驟然消失。

無邊的黑暗如同幕布般被猛地掀開!

研究所內。

老莫正用肩膀死死頂著一塊歪斜的金屬板,試圖將其嵌入墻上一處最大的裂縫。汗水混著血水從他額角淌下,流進灼傷的疤痕里,帶來一陣刺痛。那詭異的吸力如同跗骨之蛆,每一次用力都感覺身體被掏空一分,眼前陣陣發黑,耳中嗡嗡作響,心臟在胸腔里狂跳,仿佛隨時會炸開。

“頂…頂住啊…”他喉嚨里發出嗬嗬的喘息,如同破舊的風箱。

阿土和另外兩人癱坐在不遠處的地上,背靠著冰冷的墻壁,胸膛劇烈起伏,臉色灰敗,連抬起眼皮的力氣都快沒了。研究所內彌漫著絕望的寂靜,只有老莫粗重的喘息和心臟狂跳的聲音在回蕩。

就在老莫感覺最后一絲力氣即將耗盡,那塊沉重的金屬板就要脫手砸下的瞬間——

嗡!!!

一股無形的、沛然莫御的能量波動,以林風的身體為中心,如同沉睡的巨獸蘇醒般轟然爆發!

暗紫色的光芒瞬間充滿了整個研究所!那光芒并非來自晶體的表面,而是穿透了林風的衣物和皮膚,仿佛從他體內迸發出來!光芒中,無數細密的、如同活物般扭動的暗金色紋路瘋狂閃爍流轉,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融合了混亂、暴虐卻又被強行統御的奇異威壓!

空氣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

“呃啊!”老莫首當其沖,感覺像是被一柄無形的巨錘狠狠砸在胸口!他悶哼一聲,整個人被這股爆發的能量沖擊波狠狠掀飛,重重撞在研究所另一側搖搖欲墜的墻壁上!喉頭一甜,一股腥咸涌上,被他強行咽下。那塊沉重的金屬板轟然砸落在地,激起一片塵土。

癱坐在地的阿土等人更是連慘叫都發不出,直接被這股力量死死按在墻壁上,如同被拍扁的蟲子,瞬間昏死過去。

那枚緊貼林風胸口的暗紫晶體,此刻光芒大盛,如同一個微型的紫色太陽!晶體內部的玄奧紋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轉,發出尖銳到刺耳的嗡鳴!它貪婪地吸收著林風體內爆發出的這股狂暴能量余波,表面的紫光凝練得如同實質,內部那幾縷暗金紋路也變得更加清晰、活躍!

巖石山脊頂端。

裹著灰褐斗篷的弩手,枯瘦如鷹爪的手指穩穩扣在冰冷的弩機扳機上。透過簡陋但精準的望山,十字線牢牢鎖定著研究所那扇半塌鐵門后的陰影。他能模糊看到里面躺倒的人影輪廓,以及…那驟然爆發的、穿透墻壁縫隙的詭異紫光!

“垂死掙扎?”斗篷下傳來一聲輕蔑的冷笑,帶著毒蛇般的陰冷,“還是…回光返照?正好送你上路!”

他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刀,扣著扳機的手指,毫不猶豫地、穩定地向后壓去!

嘣——!!!

粗壯的弩弦發出沉悶如雷的震響!強大的后坐力讓沉重的弩身都向后猛地一頓!

一支閃爍著幽藍淬毒寒芒的三棱破甲弩箭,撕裂空氣,發出凄厲到令人頭皮炸裂的尖嘯!箭簇上淬煉的混合神經毒素在高速摩擦中仿佛被激活,散發出淡淡的甜腥死亡氣息!箭矢劃破黯淡的天光,如同一道來自地獄的藍色閃電,精準無比地射向目標——研究所內草墊上那個昏迷人影的心臟位置!

速度太快!距離太近!研究所殘破的墻壁在這支特制的破甲箭面前,脆弱得如同紙糊!

噗嗤!

木板和泥土混合的墻壁如同黃油般被輕易洞穿!弩箭帶著冰冷的殺意和幽藍的毒芒,穿透彌漫的灰塵,出現在研究所內部,距離林風的胸口,已不足三尺!

老莫被撞得七葷八素,掙扎著剛抬起頭,映入眼簾的就是那一道奪命的幽藍寒光!太快了!快到他腦中一片空白,只剩下絕望的嘶吼卡在喉嚨里:“不——!”

就在這生死一瞬!

林風胸前那光芒大盛的暗紫晶體,嗡鳴聲驟然拔高到極限,變得無比尖銳刺耳!仿佛被這充滿惡意的致命攻擊徹底激怒!

嗡——!!!

一道凝練到極致的暗紫色能量光束,毫無征兆地從晶體中心爆射而出!光束的核心,赫然是那幾縷瘋狂扭動的暗金色紋路!

這道光束并非射向弩箭,而是瞬間在林風身體上方展開,形成一面半透明的、流淌著暗金色符文的圓形能量護盾!護盾出現的速度超越了時間的感知,仿佛它本就該存在于那里!

鐺——!!!

刺耳欲聾的金鐵交鳴聲炸響!

幽藍的淬毒破甲弩箭,帶著毀滅一切的動能,狠狠撞擊在暗紫金紋的能量護盾之上!

想象中護盾碎裂、箭矢貫體的畫面并未出現!

那面看似薄弱的能量護盾,表面如同水波般劇烈蕩漾起一圈圈暗紫與暗金交織的漣漪。弩箭蘊含的恐怖動能,在接觸護盾的瞬間,竟被那詭異的漣漪層層吸收、消解!箭頭與護盾接觸點爆發出刺目的火花和幽藍的毒霧!

更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弩箭箭簇上淬煉的、足以瞬間麻痹巨象的混合神經毒素,在接觸到護盾表面流淌的暗金符文的剎那,如同遇到了克星!那幽藍色的毒芒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分解、剝離!化作絲絲縷縷精純的幽藍能量流,被護盾貪婪地吸收、吞噬!

弩箭本身蘊含的金屬動能和箭矢材料的“生命信息”,也在這接觸中被護盾強行抽取、轉化!

僅僅僵持了不到半秒!

失去了動能和毒素精華支撐的金屬箭桿,如同被抽走了脊梁,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呻吟,寸寸碎裂!化作一蓬閃爍著幽藍余燼的金屬粉末,紛紛揚揚地灑落,還未觸及地面,就被護盾殘余的能量場徹底湮滅!

那面暗紫金紋的能量護盾,在完成這驚世駭俗的攔截與吞噬后,光芒也迅速黯淡下去,如同耗盡了力量,閃爍了幾下,悄然潰散,重新縮回晶體之中。晶體表面的光芒也收斂了許多,但內部的暗金紋路卻似乎更加凝實、靈動了一絲,仿佛飽餐了一頓。

研究所內一片死寂。

只有金屬粉末飄落的細微簌簌聲,以及老莫如同拉風箱般的粗重喘息。他癱坐在墻角,眼睛瞪得幾乎裂開,死死盯著那飄散的幽藍粉末和林風胸前恢復“呼吸”節奏的晶體,大腦一片空白。

山巔之上。

斗篷弩手臉上的殘忍冷笑瞬間凝固!他保持著扣動扳機后的姿勢,如同被石化。望山視野里,那支傾注了他必殺信念的淬毒破甲箭,在接觸到目標前詭異的紫光后,竟然…憑空消失了?不,是粉碎湮滅了!

“什…什么東西?!”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比廢土最凜冽的寒風還要刺骨!他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情形!那不是魔法,不是科技,那是…純粹的未知與恐怖!

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攫住了他的心臟。任務失敗了!徹底失敗了!對方有他無法理解的防御手段!黑蛇老大絕不會容忍失敗者!

逃!

這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腦海。他猛地從巖石后彈起,甚至顧不上回收那架沉重的機弩,像一只受驚的兔子,連滾帶爬地向山脊另一側的陡坡撲去,只想以最快的速度逃離這片突然變得無比恐怖的地方!斗篷在風中凌亂,狼狽不堪。

研究所內。

地窖口,翻涌的紫黑色毒水依舊散發著濃烈的腥甜與腐爛氣息。水面上漂浮的蟲尸和搏動的蝎卵,在昏暗中更顯詭異。

突然,水面下那些搏動的蝎卵,搏動的節奏明顯加快了!噗通!噗通!噗通!如同無數顆被喚醒的微型心臟!

隨著這驟然加快的搏動,渾濁的紫黑色毒水開始發生肉眼可見的變化!

水面上翻涌的粘稠泡沫迅速破裂、消失。那些令人作嘔的腥甜腐爛氣味,竟然在快速變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純粹、更加濃烈的…甜膩!一種混合了高度能量輻射的、如同過度成熟水果即將腐爛般的奇異甜膩氣息!

毒水的顏色也在變化!深邃的紫黑色如同被無形的手攪動、沉淀、提純!顏色迅速加深、變濃,向著一種純粹、粘稠、如同融化紫水晶般的液態轉化!

水面下搏動的蝎卵,其半透明的卵殼內,開始透出越來越明亮的紫色光芒!尤其是其中那枚稍大、外殼帶有暗金紋路的蝎卵,其內部透出的光芒幾乎如同一個小小的紫色燈泡!它搏動的力量也最強,每一次搏動,都帶動周圍一片卵殼隨之明滅,仿佛在吸收著污水中轉化的能量精華。

咕嚕…咕嚕…

粘稠的紫色液體表面,開始冒出一個個緩慢而粘稠的氣泡。這潭原本代表絕望的劇毒污水,正在以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方式,被這些搏動的蝎卵轉化、提純成一種散發著高能輻射甜膩氣息的、極度粘稠的紫色“營養液”!

地窖口殘留的微光映照下,這潭濃稠的紫色漿液,如同深淵巨獸緩慢搏動的血液,散發著妖異而致命的光澤。水下無數點明亮的紫色光芒(蝎卵)在其中沉浮、搏動,貪婪地汲取著這由死亡與污染孕育出的“養分”。

而在這片妖異的紫色之上,研究所那被弩箭洞穿的破口處,最后一點幽藍色的淬毒金屬粉末,正悄然飄散在死寂的空氣中。

草墊上,林風緊蹙的眉頭,在意識深淵破碎、晶蝎王意志被擊潰吞噬后,第一次緩緩地、極其艱難地…舒展了一絲。

沉重的眼皮,如同被焊死的鐵閘,在經歷了靈魂層面的慘烈搏殺后,顫抖著,掙扎著,裂開了一道極其微小的縫隙。

模糊、晃動、重影的光線首先涌入。

研究所殘破傾斜的屋頂輪廓,墻壁上巨大的破洞外透進來的、廢土永遠灰蒙蒙的天光,空氣中彌漫的濃重焦糊味、血腥味、塵土味…還有一股…若有若無、甜膩到詭異的陌生氣息?

所有的感官如同生銹的齒輪,在巨大的阻力下艱難地重新嚙合、轉動。身體的存在感如同潮水般洶涌回歸,帶來的是足以令人窒息的、全方位的劇痛!右肩斷臂接口處傳來的撕裂感和詭異的脈動感尤為清晰,每一次搏動都牽扯著全身的神經,提醒著他那場慘烈搏殺的代價。

意識如同沉船后被打撈起的碎片,緩慢而艱難地拼湊著昏迷前的記憶:晶蝎王…斷爪…老莫…小石頭的藥劑…紫黑的毒水…還有那支…洞穿墻壁、帶來死亡氣息的幽藍箭矢?

箭!

這個念頭如同一道電流刺入混沌的大腦!

林風的瞳孔在那道縫隙中猛地收縮!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身體的劇痛和意識的昏沉,一股巨大的危機感讓他殘存的力氣瞬間爆發!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不知道那支箭有沒有射中!他必須確認!必須醒來!

“呃…嗬…”喉嚨里發出如同破舊風箱般的嘶啞抽氣聲,每一次吸氣都牽扯著胸腹間火燒火燎的疼痛。他試圖移動身體,哪怕是轉動一下頭顱,都感覺全身的骨頭像是要散架,肌肉撕裂般的劇痛讓他瞬間冷汗涔涔。

但這劇烈的痛苦,卻像一劑強效的清醒劑,狠狠刺入了他的神經末梢!

視野在劇痛和掙扎中,終于清晰了一瞬!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研究所那被某種巨大力量洞穿的墻壁破口。破口邊緣焦黑,參差不齊,外面是灰敗的天空。破口下方的地面上,散落著一小片閃爍著微弱幽藍光澤的…金屬粉末?

不是箭!

林風繃緊到極致的心弦,猛地一松。劫后余生的虛脫感瞬間席卷而來,幾乎將他重新拖入黑暗。但他死死咬住了牙關,口腔里彌漫開濃重的血腥味,刺痛感支撐著他維持著這來之不易的清醒。

他的目光艱難地移動。

墻角,老莫癱坐在那里,背靠著冰冷的墻壁,滿臉是干涸的血污和灼傷的猙獰疤痕,胸口劇烈起伏,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濁的老眼死死盯著自己,里面充滿了無法言喻的震驚、狂喜和一種…難以描述的復雜恐懼。

再遠處,阿土和另外幾個領民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老…莫…”林風用盡全身力氣,從干裂刺痛的喉嚨里擠出兩個沙啞破碎的音節。聲音微弱得如同蚊蚋,卻清晰地鉆入了老莫的耳中。

老莫渾身猛地一震!那雙因疲憊和震驚而有些失神的眼睛,瞬間爆發出駭人的亮光!

“大…大人?!”他幾乎是手腳并用地從墻角爬了起來,踉蹌著撲到草墊邊,布滿血污和老繭的大手想要觸碰林風,卻又在即將碰到的瞬間猛地頓住,仿佛怕碰碎了他。他看著林風艱難睜開的眼睛,看著那里面雖然虛弱卻真實存在的清醒意志,巨大的狂喜如同巖漿般噴涌,瞬間沖垮了所有的疲憊和恐懼,讓這個在廢土上掙扎了大半輩子的老拾荒者,眼圈瞬間通紅!

“您醒了!您真的醒了!老天爺!磐石在上!”老莫的聲音哽咽,帶著哭腔,語無倫次,“箭…那箭…鬼東西…碎了…紫光…擋…擋住了!還有那鬼晶體…它…”

他激動得說不下去,只是死死看著林風,仿佛要將他的樣子刻進骨頭里。大人的蘇醒,如同一根定海神針,瞬間穩住了他即將崩塌的世界。

林風急促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胸腔的刺痛。他費力地轉動眼珠,目光越過激動得語無倫次的老莫,艱難地投向研究所那扇半塌的鐵門外。

門外,是領地的一片焦土廢墟。倒塌的木墻,燒焦的蟲尸,散落的碎石…一片死寂。

他的目光,最終落向了領地角落——那個通往地窖的入口方向。

一股若有若無的、極度甜膩的氣息,正從那個方向幽幽地飄散過來,鉆進他的鼻腔。那味道…甜得發齁,甜得詭異,混合著一種高度能量輻射特有的、令人汗毛倒豎的“活性”感,與記憶中毒水的腥甜腐爛截然不同。

水窖…蝎卵…

一個極其不祥的預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上林風剛剛恢復一絲清醒的心頭。

“水…窖…”他用盡力氣,從齒縫里擠出這兩個字,聲音嘶啞,眼神卻銳利地盯向老莫。

老莫臉上的狂喜瞬間凝固,被一種更深的恐懼和絕望取代。他順著林風的目光看向地窖方向,嘴唇哆嗦著,臉上的疤痕劇烈地抽搐,仿佛又看到了那潭翻滾著蝎卵的紫黑色地獄。

“大…大人…”老莫的聲音干澀得如同砂紙摩擦,每一個字都無比沉重,“水…水窖…廢了…全完了…”

他深吸一口氣,那甜膩的氣息讓他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強忍著嘔吐的欲望,用最絕望的語氣,將林風昏迷后發生的一切,尤其是水窖被晶蝎卵污染、轉化為那潭恐怖紫色漿液的過程,斷斷續續地說了出來。

“…那水…那水現在…變成…變成一鍋濃得化不開的…紫色毒湯…”老莫的聲音帶著生理性的顫抖,“里面…全是蟲卵…在跳…在吸…那味道…甜得…甜得發邪!根本…不能喝!碰一下…怕是骨頭都要爛掉!”

甜膩…紫色…搏動的蝎卵…轉化營養液…

老莫的描述,如同冰冷的鋼針,一根根扎進林風的腦海。結合自己意識深處吞噬晶蝎王意志碎片時感受到的那種對“營養”和“能量”的貪婪本能,一個清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畫面在他腦中成型。

他猛地想起了晶蝎巢穴深處那粘稠的紫黑色菌毯!那正是孕育蟲群的溫床!

“呵…”一聲極其微弱、帶著無盡疲憊和冰冷徹骨寒意的冷笑,從林風干裂的唇間逸出。

他的目光緩緩移回地窖的方向,仿佛能穿透那簡陋的蓋板,看到下方那潭妖異的紫色漿液和其中無數搏動的、貪婪的紫色光點(蝎卵)。右肩斷臂接口處,那冰冷的晶蝎斷爪似乎也傳來一絲極其微弱、卻又無比清晰的…共鳴感?

“不是…毒湯…”林風的聲音嘶啞,微弱,卻帶著一種洞悉了殘酷真相的平靜,每一個字都重若千鈞,砸在老莫的心上。

“是…孵化場。”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積蓄最后一點力氣,也像是在宣判一個殘酷的未來。殘存的左手,手指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觸碰到了草墊旁冰冷的晶蝎斷爪。

“要么…我們毀了它…”他的聲音低沉下去,眼神卻銳利如刀鋒,掃過昏死的阿土等人,掃過研究所外的斷壁殘垣,最后落回老莫震驚而恐懼的臉上。

“要么…”林風的聲音如同來自深淵的寒風,帶著廢土世界最赤裸的生存法則。

“等著它…把我們…變成養料。”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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