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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玉樹作彩

被張賓惦記的人正在身無可戀地換著一身又一身的衣裳。

謝廣張著手臂,任由婢子給他更換一套套衣裳:“阿母、舅母,我覺得不管哪一套都行啊。”

“你知道什么!”崔夫人從錦繡堆里分出一個眼神,“你啊,你這個年紀,哪里懂得什么美丑!”

謝廣無奈,指著母親面前那幾個捧著紅衣的婢子道:“那些衣裳不都是紅的嗎,哪有什么區別?隨意取一套便是!”

崔夫人不可思議,指著那一件件衣裳道:“怎能一言以蔽之呢?這一件是絳色,乃大赤也,這種濃重之紅穿在身上更顯莊重;再看這一件赤色,明顯淺于絳色、深于朱色,乃是一種暗紅;而這件朱色,是正紅之色,一眼便能分辨出來;至于這一件丹色,過于鮮亮了,若你再長大幾歲,穿在身上便有些輕佻了······”

在崔夫人滔滔不絕的色彩鑒定中,謝廣眼神逐漸木然。

試到麻木以后,崔夫人和盧夫人又是一陣商量,決定還是選最開始訂下的那套霜白色的衣裳。

謝廣:······

“阿廣生的如玉人一般,正適合穿素色,再配上白玉,和仙童有什么分別呢?”

分別就是,你們不能去給仙童換衣裳,卻能折騰我這個眼前的孩子啊!

……

“良伯,一別經年,你與從前已大不相同了。”

王馥看著崔洪的霜發,不由感慨萬千。

崔洪淡然一笑,拱手道:“睢陵公,多年不見,風采依舊。”

王馥笑著擺手道:“不必如此,今日沒有什么睢陵公,也沒有尚書左丞,只有兩個多年不見的朋友。”

說罷,又笑道:“良伯今日宴飲之所雅致非常,想來是一場雅宴了,是要賦詩還是清談?我已年邁,不與年輕人爭風頭,不如良伯向我透露一二?”

崔洪哈哈一笑,道:“既布置了曲水流觴,自然要讓年輕小輩作一作詩啊,至于清談,有你家的兩位名士在,在場之人,誰能不心向往之?”

王馥撫著胡須,笑道:“濬沖與夷甫,一個善發談端,一個玄言妙善,確實是我家珠玉。”

他又好奇問道:“良伯既做此宴,又是為了炫耀何等珠玉呢?”

崔洪笑而不語,只輕輕一抬手。

“當——”

高樓處,一聲悠長清遠的鐘鳴震響。

無論是亭臺樓閣、還是流水溪畔,所有人都被這一聲鐘鳴引去注意,場面一時寂靜無聲,但留鐘聲余音裊裊。

突然,方才水臺上止歇的舞樂再度興起,鼓瑟吹笙之音中加入了渾厚的擊鼓之聲。

“咚咚咚——咚咚咚——”

長袖翩躚的舞伎在漸起的樂聲中舒展身形,隨著鼓點而動,動作嚴整、姿態莊重、氣度雍容。

伎樂齊齊唱和道:

“瞻彼淇奧,綠竹猗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瞻彼淇奧,綠竹青青!

有匪君子,充耳琇瑩,會弁如星。

瞻彼淇奧,綠竹如簀!

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

“當——”

又是一聲悠長鐘鳴,鼓聲一止,伎樂四散告退,又有十二健婦平穩地抬著一高大玉樹于水臺之上。

那玉樹約莫一丈高,玉質無暇,色白勝雪,在通明燭照之下,猶如冰雪堆砌而成一般!

“嚇——”

“嘶——”

園中諸眾不由驚然,這樣完美無瑕的玉樹,毫無疑問的無價之寶啊!

在場的眾人多是豪奢之家,但這種吉光片羽的珍寶只會在宗族內傳承,絕不會買賣流通出去,換言之,這種寶物,他們手上也沒幾件。

一片寂靜無聲中,崔洪開口道:“承蒙諸君應邀赴此筵宴,今特設曲水流觴之戲,聊助雅興,臺上玉樹,便作此番雅集之彩。但使諸位郎君有此雅興,皆可一試!”

王韶笑著捧場道:“不知此次流觴以何為題?”

崔洪笑道:“或詠春、或感懷,能作者滴酒不必沾染,但凡有一次不能作,便要罰酒三觴。除此之外,凡不上場之人,皆可得緞花一朵,若聽得耳目一新之作,便可使婢子將緞花放于場上賦詩之人身側,如此自知誰人當配得玉樹。”

王韶頷首道:“善!”

婢子們將家主的話語清晰傳下去,一時間,眾人鼓噪紛紛,有人自負才華躍躍欲試,有人擔心作不出詩出丑躑躅猶豫,也有混不在乎只當湊熱鬧的已經一屁股坐下去了。

“喂,那小孩,你上來做甚?自取其辱?怕不是等會要一杯醉倒了掉進水里去!”

王澄看著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不遠處的白裳孩童,瞅著對方那如玉般白皙的面容,再看看自己曬得發黑的手臂,頗覺不爽。

好不容易換好衣裳的謝廣,欣賞著水中俊影,覺得阿母和舅母的眼光還是不錯的,當然,他天生長得帥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喂,那小孩!你聽沒聽到我說話!你知道我是誰嗎?”

謝廣抬頭,四處掃視,口中疑惑道:“何處傳來的聲音?”

王澄怒,伸手拍打著水面,激起朵朵水花,道:“我不是人嗎?”

謝廣這才將目光投向他,歉疚道:“失禮了,燭光昏暗,我方才沒望見郎君的牙齒,以為沒人。”

王澄大怒,燭光昏暗?這狡童也說得出口?這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沒看到牙齒以為沒人!

可惡!前有謝三郎,現在又冒出個這么個油嘴滑舌的家伙,果然,小孩個個都是討厭鬼!

張賓也被杜援拉著跟著荀綽坐到了曲水岸邊,不經意一抬眼,便望見了先前那個孩子,雖然他換了一身衣裳,但張賓篤定,就是他!

見那孩童不遠處的青年神色猙獰,似要站起,張賓“騰”地站起身來就要往那邊走——

“當——”

就在此時,鐘聲再響,木觴將流,所有人都坐回原位,張賓見那青年忿忿坐下,這才暫且止步坐下,但視線卻不移開分毫。

荀綽順著張賓的視線望去,喃喃道:“是瑯琊王氏的王澄啊,他也下場了。”

王澄不知他人的視線,忿忿坐好后,對著謝廣道:“豎子,等著一杯倒吧!”

謝廣撇他一眼,道:“我還沒到飲酒之齡,今夜,只會滴酒不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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